第十三章 準備反擊
潛伏滲透這種事善少爺向來很在行，不僅僅得益于他高絕的輕功，也得益于他的耐心。此番回來南宮商鋪，雖然易了容，但善少爺還是不打算就這么明著大搖大擺走進南宮商鋪，他在商鋪周圍暗中觀察了一天，基本看明白有兩撥人在監(jiān)視南宮家，并且這兩撥人雖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卻好像不屬于同一個主人，盡可能互不照面。
入夜，戌時。善少爺終于找了個機會，潛入南宮商鋪的后院。要說南宮家護衛(wèi)的水平比外面監(jiān)視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善少爺剛剛轉(zhuǎn)過亭子，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是廖勇，善少爺看得分明，可惜善少爺易了容，廖勇認不出來，所以提劍就刺。南宮家的七星劍法最大的好處就是快，轉(zhuǎn)身騰挪之間，善少爺和廖勇已經(jīng)拆了七八招。廖勇既沒聲張，善少爺也起了玩心，一心一意陪他練招。
以善少爺與南宮紹儒的熟悉程度，南宮家的七星劍法善少爺就算學不完整，也能模仿個七七八八，廖勇左攻右刺，也討不到半點便宜，廖勇也覺出不對，來人是個高手，雖然拳腳間沒什么招式，卻總是輕飄飄就躲過了攻擊，并且也沒有跟自己對打的意思，只抵擋，不還手。
又拆了十幾招，廖勇耍了個心眼，善少爺拳頭襲來時，廖勇側(cè)身翻越，挨了善少爺一下，后退幾步跌倒。善少爺不知有詐，還以為自己真的不小心打傷了廖勇，急忙上來查看：“廖勇你——”只說了三個字，胸口便挨了廖勇一掌，善少爺沒有防備，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向后仰，撲通一聲倒地，后腦勺摔的一陣眩暈。
廖勇聽來人叫自己的名字，已察覺有異，可是打出去的掌卻來不及收回，見來人一頭仰倒，沒了動靜，他猶豫了一下，為安全起見，還是劍指躺在地上的人，低聲喝問了一句：“你是誰？”
暗夜中打斗的聲音本就清晰，這一出聲，幾個護衛(wèi)刷刷地冒了出來，都以為廖勇捉了個刺客，幾把劍直接架在了善少爺?shù)牟弊由?。善少爺躺在地上，眼冒金星，心里那個氣呀。真是在正豐鏢局待了這一年半，混飯吃把自己都混傻了，這么簡單的路數(shù)就能把自己放倒。
年輕的護衛(wèi)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圍著就將善少爺捆了起來，善少爺當胸挨了一掌，雖是仗著自己內(nèi)力深厚，可也忍不住有些氣血上涌，又磕著了后腦，被從地上拎起來的時候惡心地要吐，幾番運氣才勉強壓下去。護衛(wèi)們推推搡搡，善少爺一陣一陣地頭暈，咬牙捱著，要是一頭暈在這里，會被人笑死的。
廖勇心里有疑，湊上前細觀察，此時廉康正從南宮紹儒房里出來，見一群護衛(wèi)圍著，也擠進來查看。正趕上善少爺緩過這口氣，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沖廖勇罵道：“廖勇，你大爺?shù)摹！?p> 臉雖不熟悉，聲音卻很熟悉。廉康給廖勇打著火把，廖勇湊著細看，終于發(fā)現(xiàn)了破綻，一伸手，將善少爺臉上的偽裝撕了下來。
眾人大驚，這張臉沒人不認識，有人憋不住，撲地一聲笑了。善少爺臉色鐵青，廉康忍著笑，急忙把善少爺?shù)睦K子解了，一揮手，眾人散開，又在暗夜里各司其職了。廖勇想溜，被善少爺拽住了衣袖，善少爺想再罵他幾句，又有點頭暈惡心，說不出話來，索性直接往地上一躺。
“哎呦，你可別躺這兒，咱屋里說屋里說?！绷第s忙去扶。廖勇也賠著笑臉，“是我不對，是我不對，你別往心里去，你翻墻進來，我真以為你是個刺客，你也知道，這兩日緊張著呢，我熬夜熬得眼花了，眼花了?！眱扇税敕霭爰埽卑焉粕贍斔偷娇头坷锪?。
南宮紹儒聞訊趕來的時候，善少爺躺在床上，廖勇和廉康在一旁直賠不是。南宮紹儒知道善少爺素來得理不饒人，自己兩個屬下這般賠不是，還不得賠到天亮？于是揮揮手讓他倆先去休息了，自己在善少爺床前坐下：“你易了容，也不能怪廖勇沒認出來，這不正說明你易容的水平高嗎？”
這番話說的善少爺心里舒坦了些，但還是翻著白眼懟了南宮紹儒一句：“你不用這么護短吧？”
南宮紹儒笑了一下，又道：“你摔了后腦，要緊嗎？”
“死不了。”善少爺沒好氣地說，“何止摔了后腦，還當胸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廖勇一掌呢，你的護衛(wèi)可真長臉啊。”
聞聽，南宮紹儒伸手去解他的衣領(lǐng)，“還挨了一掌？廖勇手重，我看看，傷的如何？”
善少爺哎哎兩聲，手速極快地把南宮紹儒的手拍掉?！案陕锔陕锬悖磕慵易o衛(wèi)欺負我，你還想占我便宜？”
南宮紹儒臉一囧，這才想起來他從小就不讓別人碰他身體，訕訕地將手縮了回來。
善少爺閉了眼，問南宮紹儒：“你們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暫時跟崔家保持距離嗎？怎么這么快崔敬堂的事就傳了出來？”
“原來你是為這事回來的，這是崔家傳出去的，我和姑姑都認為崔家是想逼我們認了崔敬堂。姑姑現(xiàn)在很生氣?！?p> “未必，我倒覺得，他們下一步一定有其他動作，放出這個消息，只是個鋪墊?！鄙粕贍敯堰@兩日的事說了。
南宮紹儒看著閉眼的善少爺，燈光讓他的臉色晦暗不明?！澳悄愦蛩阍趺崔k？”
“我們不能老這么讓對方牽著鼻子走，要做點什么打亂他們的步驟，若是有法子從崔家內(nèi)部打探出消息就好了?！鄙粕贍斷溃瑒傉f完，突然睜開眼，“對呀，也不是沒有辦法打探到崔家內(nèi)部的消息?！?p> 南宮紹儒與善少爺?shù)囊暰€直直撞上，嚇了一跳。卻也沒有聽到善少爺說其他的，善少爺只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狡黠地笑笑，“紹儒，你先回去吧，讓我好好睡一覺，明日咱們再議。”
兩日未曾好好睡覺，又受了點傷，善少爺這一夜睡得極好。早上醒來，神清氣爽，腦后的包雖然還有點疼，頭卻不暈了。運氣內(nèi)周天，也沒有任何不適。于是善少爺跳下床，穿戴整齊，一開門，立刻被嚇了一跳。
門外等著，一臉興奮的，竟然是南宮錦。
“錦姑姑？”善少爺十分詫異。
“你真的見了千手圣人？你怎么知道是他？他現(xiàn)在怎么樣？好不好？他人在哪里？你怎么沒跟他在一起？”南宮錦拽著善少爺?shù)母觳布奔钡貑枴?p> 一連串的問題，把善少爺問懵了，還沒等回答，南宮錦一把把他拽走了：“你是不是餓了？走走，咱倆去飯廳，邊吃邊聊?！?p> 善少爺被拽得一個踉蹌，抬眼看到了慢幾步的南宮紹儒，于是更加無語。
南宮紹儒看著自家姑姑拽著善少爺，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腳步一轉(zhuǎn)，跟著兩人去了，一邊跟著一邊勸道：“小姑姑不用這么急，他又不走?！?p> 南宮錦充耳不聞，一路拽著善少爺進了飯廳，一眼看見桌上擺了一盆稀飯，趕忙舀了一碗，塞到善少爺手里：“快吃，吃完跟我好好說說?！?p> 善少爺捧著碗，有點哭笑不得。
“你又沒見過他，怎么知道他是千手圣人呢？”
“因為手指啊，他只用兩根手指，一伸一抓，就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摁在了地上?！鄙粕贍斦J真地說。
南宮紹儒跟進來，一驚：“一招就把你放倒了？”
善少爺點點頭，盡管不是很想承認。南宮紹儒驚愕了，“不會吧。以你的武功不至于當場被人一招放倒吧？”
“會，千手前輩沒有當場扭斷你的胳膊，已是客氣。”南宮錦淡淡地道。
善少爺和南宮紹儒都是一臉驚愕，千手圣人的武功這么好？
南宮錦卻不關(guān)心別的：“千手前輩怎么沒跟你在一起？他去哪兒了？”
“他去替我調(diào)查事情了，他讓我留在晉城，以防那些人有別的動作?！?p> 南宮錦的臉色失望了一下，不過復而心情又大好：“有千手前輩相助，此事不日可解?！?p> 善少爺雖然不知道南宮錦為什么如此相信千手圣人，不過她的態(tài)度卻正好印證了昨日自己對千手圣人身份的懷疑，因此也大大地放下心來。
“錦姑姑打算如何處理目前的事？”善少爺問。
南宮錦聽了面色不豫，半天回道：“再等等吧?！?p> 善少爺雖然不知道南宮錦有何打算，但是卻知她猶豫。于是神秘兮兮地湊近道：“我倒有個主意，崔敬堂的事并不算是丑聞，眼下卻有另一件事，可是地地道道崔家的丑聞。不如我們把這個丑聞放出去，看看崔家的反應(yīng)如何。”
“左姑娘的事？”南宮錦瞇起眼睛，有點不知道善少爺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是說，即便我們對外說出崔家左靈是假，只要崔家不認，我們什么辦法都沒有嗎？”南宮紹儒疑惑。
“以前是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現(xiàn)在不同了，假如我猜的正確，那紙婚書不過是個契約。如今左家勢敗，崔家卻還在繼續(xù)麻藥生意，那么崔家那個左靈，會不會跟幕后的婆羅人有關(guān)？甚至她本人可能就是婆羅人?！?p> 兩人恍然大悟，如果崔家左靈是婆羅人，這個消息放出去，那絕對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想法是好，不過不一定是真的，也沒有證據(jù)?！蹦蠈m錦低吟道。
“這個設(shè)想可能性很大，據(jù)說這個假左靈極為神秘，深居簡出，平日只著兩個陪嫁丫鬟伺候，見過她的人不多。且不說晨昏定省，一日三餐，據(jù)說就連年底祭祖之類的場面，作為崔家三房長媳，竟然托病不出現(xiàn)，這就奇怪了。崔家族人頗多，大約早就有人說這個假左靈禮數(shù)不周了。只不過崔老夫人一直壓著，眾人也就只當她頗得崔老夫人寵愛而已?！鄙粕贍?shù)馈?p> “這種事你怎么打聽出來的？”南宮錦還是有點懷疑?！安贿^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沒法作為證據(jù)。”
“這是當初那個榮嫣然告訴我的，想來榮嫣然沒有嫁成崔敬衍，心里怨恨地不行，費盡心思打聽了這個假左靈的事。我當時只當她是個沒有腦子的大小姐，沒想到她探來的內(nèi)幕還頗有用?！鄙粕贍斀器锏匦Φ溃安⑶曳胚@種消息根本也不用我們動手，只需要把左靈可能是婆羅人這個消息透漏給榮嫣然，想來后面的事她就替我們辦了。至于證據(jù)，坊間流言要什么證據(jù)，越是捕風捉影，信的人越多?！?p> 南宮錦聞言，挑了挑眉，露出促狹地表情，和善少爺湊在一起低聲商量起細節(jié)，邊商量邊嘿嘿笑了起來，
自從善少爺提起榮嫣然，南宮紹儒腦子里就出現(xiàn)善少爺那天穿女裝的樣子，心里驀地涌出一絲怪怪的感覺。等南宮紹儒被兩人的笑聲驚回神，密謀已經(jīng)完成了，南宮錦親自去安排人手打探消息，南宮紹儒看著自家姑姑興沖沖的背影，有點擔心，“你給姑姑說了什么？姑姑怎么——”
善少爺一邊吸里呼嚕喝著粥，一邊神秘地笑笑。南宮紹儒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善少爺穿女裝的樣子，趕緊搖搖頭，低頭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