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嬋嬅的心思早就從井爺?shù)裙俨钌砩铣榱顺鰜怼?p> 她滿心滿眼滿腦子里都只有那個被井爺隨手丟出涼棚的豬肘子!
那可是豬肘子,豬肘子??!
想想就好激動。
蕭嬋嬅的目光一直隨著豬肘子移動,看著它飛出涼棚,看著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看著呈它拋物線狀飛落進草叢中,看著它距離她只有幾十米遠……明明是一個很短暫、很快速的物體落地過程,在蕭嬋嬅眼里卻被無限放慢,它完美飛躍及落地的過程,每一幀都十分清晰明了。
托五感靈敏的福,蕭嬋嬅能夠特別清楚地看見豬肘子上面還殘余了許多沒有被啃食干凈的肉。
老天爺呀,豬肘子上剩下來的肉,對于她和牛大力而言,絕對是一頓大餐啊,還是特豪華那種!
蕭嬋嬅心里狂喜,如果不是閉著嘴,此時她的口水已經(jīng)順著嘴角留了一地。
巨大的喜悅差點兒將蕭嬋嬅淹沒,以至于她已經(jīng)完全忘了剛才還在心里萬分鄙視井爺話多、啰嗦、不講衛(wèi)生突破天際等等,可現(xiàn)在看在豬肘子上還剩那么多肉的份上,她覺得井爺?shù)裙俨畹姆N種缺點和不足,也不是那么讓人難以忍受的!
蕭嬋嬅這就是典型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做人做事沒有原則。
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那是肉啊,肉啊,肉啊,誰能無視它肥美又充滿油水的味道呢……
如果沒有井爺對豬肘子的嘴下留情,她和牛大力不僅白等了一天,還要繼續(xù)餓肚子,太不劃算了!
蕭嬋嬅不知道牛大力此時是個什么心情、什么情況,反正她是已經(jīng)快要瘋掉了,她能明顯感受到肚子里的獠牙,已經(jīng)快要伸出了她的胃。
蕭嬋嬅眼睛綠油油、直勾勾、死死地盯著那個隱沒在草叢中,距離她只有幾十米遠的豬肘子,努力克制住自己肚子里的獠牙快要伸出胃的瘋狂欲望,理智在危險的懸崖邊上苦苦掙扎,如同強弩之末,只差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場理智與欲望的交鋒就能完全分出勝負。
蕭嬋嬅內(nèi)心開始躁動起來,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沒曾想,她剛一動,就被牛大力緊緊摁住。
牛大力沒有說話,眼下的情況,他也不能說話。
蕭嬋嬅只能從他摁住她力道和緊繃來判斷他緊張和害怕的心情。
牛大力摁她摁的很用力,手臂鼓囊囊的,一身肌肉繃得緊緊的,整個人好似一張拉滿的弓弦,若是再稍稍用一丁點兒力氣,弓弦就斷了。
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蕭嬋嬅的躁動引來官差們的注意。
雖然他們隔了一段距離,不大的動作,官差們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極小,可牛大力根本不敢賭,也賭不起。
他和蕭嬋嬅之于十多個官差而言,就如同螞蟻和大象,都說蟻多能噬象,可那也要蟻多才行。
他和蕭嬋嬅只有兩人,和十多個官差比起來,根本就不夠看,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算拼死反抗,也無異于螳臂當車,必死無疑。
一直到確定蕭嬋嬅的動作沒有引來井爺?shù)裙俨畹年P注,牛大力緊繃的身體才稍有放松,心里甚至產(chǎn)生一種劫后逢生的感覺。
實在是太危險了……
牛大力也很餓、很餓,餓到眼睛發(fā)綠、頭腦發(fā)昏、四肢發(fā)軟,睜眼閉眼腦子里都是食物、食物、食物,可沒有小命,再多再好的吃食都是空談。
對牛大力而言,保命在先,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肯肯吃苦、肯等待、肯忍耐、肯守得住寂寞,他終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這種過程很難熬,但享受美妙成果的那一刻,所有難熬的過程都會全數(shù)化成甜美的記憶,讓成果越發(fā)甘醇、香甜。
難熬的過程中,牛大力失蹤堅守信念。
生存高于一切。
這個信念已經(jīng)深深刻印進了他的骨子里、靈魂里,就算他身死道消,輪回轉世,信念不破不滅,執(zhí)念不減不淡。
蕭嬋嬅也不是傻子,牛大力緊張、害怕得如此明顯,她自然感受到了。
說來也奇怪,她明明十分躁動,一顆心更是蠢蠢欲動得厲害,知道牛大力比她還害怕還緊張,她就突然不緊張、不躁動、不蠢蠢欲動了,就好像滿腔熱情突然熄滅了火焰,很快就平靜下來。
這種感覺很難描述,蕭嬋嬅有時候覺得,牛大力就像她的一劑鎮(zhèn)定劑,無論她有多么難受,多么焦躁不安,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給她打一針牛大力牌鎮(zhèn)定劑,她都能快速地平靜下來。
此時,牛大力牌鎮(zhèn)定劑一如往常地發(fā)揮了良好作用,成功讓蕭嬋嬅平靜下來。
平靜下來的蕭嬋嬅,學著牛大力的樣子,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耐心等待獵物入套的獵手,收斂心神,安靜地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等候井爺?shù)裙俨铍x開,堅定的目光只管盯住不遠處的豬肘子。
就在蕭嬋嬅的心情一起一伏之間,井爺?shù)裙俨钜捕汲燥柡茸?,在井爺之后,一個接一個站起身,轉身收拾行頭準備離開了。
井爺心情不錯,對兄弟就比較大方,大手一揮,撒了些碎銀子在油膩膩的酒桌上,然后領著一眾官差浩浩蕩蕩離開。
“兄弟們,我們走!”井爺率先上馬,大喊一聲,第一個打馬離開。
十幾匹馬兒齊齊嘶鳴一聲,揚起的馬蹄帶起塵土陣陣,惹得涼棚里也跟著一片灰塵裊繞。
等到官差們都打馬離開后,涼棚里好幾桌客人點的吃食表面都蒙了一層沙土,不吃吧覺得浪費,吃吧又覺得憋屈,一腔憤恨不能對著已經(jīng)走遠的井爺?shù)裙俨睿ň退闳思疫€沒走遠,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只能對著酒家大小聲。
“你們這是怎么搞得?剛上的饅頭上面一層沙土,這讓人怎么吃啊!”
“酒家這涼菜我不要了,全是沙塵,根本就不能吃!要不給你給我重新上一盤,要不你給我退錢!”
……此起披伏不滿,全是要求換菜退錢的聲音。
一時間,酒家老頭疲于應付,滿頭都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