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赴約,尚存憾
長孫無月此時身上之穿了件中衣,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就要往床邊走。
屋內(nèi)門窗緊閉,外面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進(jìn)來。
房間暗處,從門外悄悄伸出來了一個小竹管,微一吹氣,迷煙從小逐漸內(nèi)飄散而出,可是還沒等迷煙蔓延到房內(nèi)的空氣中時,竹管猛然收回。
屋外傳來跌倒地悶響聲,長孫無月眼中一凝,一把白花花的大刀悍然刺穿了木門閃現(xiàn)在長孫無月眼前。
長孫無月美瞳之中充滿了警惕的神色,一個錯身,披上了件外衣,拿起了滄云劍。
屹立在長孫無月房間對面的屋脊上,昭千璃宛如世間的主宰,她俯視院中近百余想要刺殺長孫無月的人,美眸之中卻又倒影不出任何人的身影,明顯是不將他們?nèi)魏我粋€人,放在眼里。
昭千璃銀凜雙眸一閉,狹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淡然轉(zhuǎn)身:“五彈指,一個不留?!?p> 昭千璃語氣冷淡漠然,像是最說一件仄仄無奇的事情。五彈指之間,將所有人全部擊殺掉,一個不留,這是昭千璃給蕙華下的命令。
如果是普通人,十彈指的時間不過能拿起刀與之死拼,不可能殺得掉在場院中的近百人,但青衣閣的人,完全不一樣。
蕙華咧嘴一笑:“三彈指夠了?!边@話雖然囂張了些,但她有這個囂張的資本。
蕙華清脆的聲音還在空中回蕩,人卻化作成一道道青色殘影,游走于眾人之間。
步伐輕捷,觸地?zé)o聲,長孫無月打開大門,她已經(jīng)做好了門外有刺客的思想準(zhǔn)備,以及拔劍抗敵的動作,卻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茫然。
她打開房門,只見在幾盞殘燈的照射下,院中有近百道高矮不一,胖瘦不一的身影,以及那一道道令人眼花繚亂難以捉摸的青色殘影。
長孫無月全身震了震,眼前閃過幾道白花花的劍芒,緊接著,天空了那么一瞬間的“血雨”。
院中近百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噗”的一聲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蕙華保持著揮劍的姿態(tài),在最后一個人倒地時才不禁上揚嘴角,道:“搞定。”
長孫無月像是一尊雕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瞬息之間,近百名活生生的人就這么……
昭千璃依舊飄飄然地站在屋脊上,銀發(fā)隨著晚風(fēng)飄動,背對著院子,并沒有用眼睛去看蕙華剛才如何出手,卻仿佛對此了如指掌。
她面若冰霜,冷冷得給出兩個字,這兩個字簡單明了,通俗易懂,可把蕙華剛剛的出手貶低得一文不值。
“太慢?!?p> 蕙華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一僵,張大了嘴,扭頭質(zhì)疑得看向昭千璃心中,“我這已經(jīng)很快了好嗎?你倒是找一個比我快的呀……”
“慢?!?p> 昭千璃依舊是給出來這一個字,不帶任何人情味,仿佛蕙華是真的很慢。
蕙華不服也是有理由的,因為在青衣閣當(dāng)中,她實力雖然不是最出眾的,但好歹也是前四甲,而且她的速度在青衣閣中可是難逢對手。昭千璃這會給個慢的評價,無疑是種打擊,但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長孫無月在片刻的震驚后緩過神來,蕙華與昭千璃在對話,雖然昭千璃只說了三個字,但她的目光還是被引了去。
不是出于好奇,也不是出于她對蕙華“慢”的評價,而是出于她宛如天籟般清脆悅耳的聲音。
雖然這道聲音,比記憶里的還要清淡冷漠,但相似度還是極高的。
長孫無月微一頷首就看見了對面廂房的屋脊上,飄飄然立著一道清瘦頎長的身影。
長度臨近雙膝的銀伴隨著晚風(fēng)輕輕搖曳著,看到的身影,有五分之四都是她的銀發(fā),其余的不過是衣角,裙擺,還有靴子。
僅僅只是一道清冷的身影,就足以是著時間最美的風(fēng)景線。
一頭銀發(fā),和長孫無月已經(jīng)遺忘了的記憶,卻深刻在腦海中的一模一樣,只是銀發(fā)之中夾雜了兩縷藍(lán)發(fā)。
她身材雖然更加高挑,但也更加瘦弱了。
長孫無月心中一喜,抬步要跨出屋內(nèi),面部上的表情,和嘴型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但還沒等長孫無月出聲,那道清冷的身影,便消失在暗夜之中了。
長孫無月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滯,話到嘴邊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長孫無月恍然若失,茫然而急促地環(huán)視四周,想要重新找到剛剛那道身影。
可是未果。
蕙華收起長劍,再看向昭千璃時她確實已經(jīng)沒了蹤跡,那屋脊少了昭千璃的襯托變得仄仄無奇,普普通通。
昭千璃又是這么悄無聲息地了?
蕙看著昭千璃曾經(jīng)站過的屋脊,有些抱怨出聲:“喂,閣主你又走了,你去哪呀?不要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
蕙華的話自然是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撇了撇嘴,心中百般無奈。
“你認(rèn)識她?”
蕙華回頭,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上開的長孫無月迫切地詢問她這個問題。
蕙華有些愣神,遲疑了一下才點了個頭,“嗯,對呀?!?p> 長孫無月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又追問道問:“她叫什么名字?”
蕙華眉頭微蹙,“閣主的名字是不能隨便說的?!?p> “閣主?”長孫無月詫異,這才想起方才蕙華稱昭千璃為閣主,“她是你們的閣主?一直都是?”
蕙華很肯定地點了個頭:“對呀,你問這個干嘛?!?p> 長孫默默低下了頭,道:“沒有,只是看著,像我一位故人?!?p> 聞言,蕙華不禁冷笑出聲,“故人?你想多了,我們閣主生人勿近,我站在她旁邊都感覺危機(jī)四伏的。她一直在青衣閣修煉,外出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而且都不超過兩天,怎么可能交朋友,是你的故人呢?”
長孫無月垂簾,蕙華不知道,她的話無形中給了長孫無月一個打擊。
長孫無月黯然搖了搖頭,蕙華這才注意到長孫無月神情波動和前后變化。她問:“怎么了?你是還沒等待赴約之人?”
長孫無月不語,但從她眼神中卻可以看出她是默認(rèn)了。
蕙華向來直來直去,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了,她袖子一揮,道:“如果一個早不在世上了你怎么等都等不到,要是能等到,也不過是一縷微散的亡靈,但若非含恨而死,怎么也不可能成為亡靈的。人生世上幾十年,為何要執(zhí)著等待?這根本毫無意義呀!”
長孫無月?lián)u了搖頭,道:“我不是在等,他們確實說她不在了,只不過是我不信,心有遺憾罷了?!?p> 確實,長孫無月也不算在等,這般愁緒有兩個原因。
其一,她這人本不喜歡爽約,當(dāng)初本來這般約定,卻不能圓滿完成,心里是變扭的。
其二,以前不管她是在天旌國,還是其他地方,出了祁憂陵葉外就只是昭千璃這么一個知心之人。
當(dāng)初相處不過短短半月,她已經(jīng)將昭千璃當(dāng)做朋友,當(dāng)做妹妹看待看。就連祁憂陵葉都說,那半個月,她的笑容比和他在一起時還要多,還要甜。
試問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里,要有什么樣的地位在能令其笑逐顏開?
對于昭千璃的感情有多厚重,長孫無月也不太說得上來,以前昭千璃經(jīng)常調(diào)侃祁憂陵葉和她,如今他們就要成親了。不過有沒有當(dāng)初一杯喜酒的約定,她都真心想得到昭千璃的祝福。
但是,現(xiàn)在恐怕不可能了吧?
可能真是自己太過妄想了,才不過三天,就把人認(rèn)錯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