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天,瑞恩自覺恢復的差不多了,手腳的關(guān)節(jié)和骨頭基本痊愈,身上的傷口也不那么疼痛。他終于可以走出奧格瑞瑪?shù)拇箝T,把痛苦的經(jīng)歷留在身后。烈日當空,炙烤著紅色的大地,滾滾熱浪往來翻騰。
真不是出行的好日子!他心中暗罵,仍然固執(zhí)的向南方走去。
“瑞恩,稍等一下?!笔歉隊柲隆K廊淮┲谏ぜ?,頭戴罩帽,獨眼閃閃發(fā)光。“聽說你要去調(diào)查燃燒軍團,雖然我無權(quán)阻止,但是有些情報希望分享給你。”兩人只有幾面之緣,并沒什么深交,不過戈爾穆欽佩瑞恩性格直爽,嫉惡如仇,又同情他和他所愛的人的悲慘遭遇,因此生出幾分好感,希望能夠提供更多的幫助?!敖裉煸绯縿偟玫角閳?,燃燒軍團在菲拉斯海岸邊的兵力激增,似乎惡魔又建立了一個傳送門召喚軍隊,具體位置就在離岸邊不遠,被迷霧籠罩的小島上。而且,”戈爾穆篤定的看著瑞恩,“雖然不清楚島內(nèi)的情況,不過偵察隊依稀看到了一個與燃燒軍團中各種惡魔樣貌極不匹配的身影,那個身影很像你,很像一名被遺忘者?!?p> 也許是范迪斯!瑞恩如此猜測著,更堅定了直奔菲拉斯的想法。不管他是不是燃燒軍團的人,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就算死,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他急匆匆謝過戈爾穆,欲轉(zhuǎn)身離去,卻被拉住袖擺。
“不要嫌我多事,瑞恩,活著才有希望。你目前的情況很不好,但輕易不要赴死。你的潛力還沒有完全發(fā)掘,未來是迷茫的,也是充滿希望的。就這么死了,不遺憾么?”
他微微一笑,點頭離開。
戈爾穆不知道瑞恩的點頭,是認同他的說法,還是單純的道謝,不過該說的都說了,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瑞恩走不快,腿骨和腳趾骨隱隱作痛。他把手伸向背后,想拿出法杖作為支撐繼續(xù)趕路,才意識到法杖早已不知丟在何處。
沿路只看到滿目瘡痍,崩塌的地面上到處是焦黑的裂痕和死亡的動植物,空氣中布滿灰塵。死亡之翼的到來令大地面目全非。他用了大半天時間,一瘸一拐的向南直行到剃刀嶺。這里原本有一個驛站可供休息,武器鋪里也許還能找到一把趁手的法杖??墒窍M淇樟耍甑稁X已經(jīng)成了一片死寂的廢墟,無數(shù)巨石從兩旁的山壁滑下,將房屋砸個稀爛。
他沒有放棄,行走在廢墟中,四下搜尋看起來像是武器鋪或雜貨鋪的殘破建筑。在即將穿過廢墟時,他發(fā)現(xiàn)驛站西南角靠近一排木柵欄的地方,有一面墻勉強支撐著沒有倒塌,依稀可以看到墻上掛著一面盾牌,下方有一只長矛斜扎在石縫中。是武器鋪。
早已被疼痛折磨的疲憊不堪的瑞恩拖動著腳步走過去。正要將長矛拔出,卻突然被斜刺里沖出的東西撲倒在地。是一只野豬。他本能的想要吟唱法術(shù),卻根本說不出話。稍一分神,上臂立刻被獠牙刺中。他忍痛掐住野豬的脖子,手腳同時使勁將它掀翻,自己則抓住空隙射出一只寒冰槍。又短又細的寒冰槍只擦傷了野豬背部的毛皮。
身體本就不算強壯,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又無法使用高等法術(shù),兩個回合后瑞恩就被逼到角落。他惱怒極了,這些連奧格瑞瑪守門的衛(wèi)兵都懶得搭理的野獸,現(xiàn)在竟然將自己困住,“連野豬和蝎子都搞不定的人,根本不需要來奧格瑞瑪??!部落最偉大的城市怎么會容許這種廢物進入!”他們曾經(jīng)這樣說。
連野豬都搞不定!
是的,他現(xiàn)在就是個連野豬都搞不定的廢物!
他雙眼因憤怒而變紅,摘下墻上沉重的盾牌擋在身前,催動全身的法力凝結(jié)寒冰,冰刺長矛緩緩成型。野豬再次亮出帶勾的獠牙猛撞過來,他用盾牌抗住沖擊,從側(cè)面全力刺出長矛,卻被尖牙咬碎。他失去平衡,踉蹌著摔倒在地,已經(jīng)沒有舉起盾牌的力氣,也沒有精力施放魔法。他放棄了,驕傲和尊嚴蕩然無存。此時,他忘記了赫爾特和范迪斯,忘記了芬恩和羅莎,忘記了所有他愛的和愛他的人。哪怕死在一只野豬口中,對現(xiàn)在這副模樣的自己來說也算是體面了。
在野豬警惕的靠近時,他不再憤怒和發(fā)火,安靜的閉上眼。
死在你手里,也許就是我的命吧!
“這么輕易就自暴自棄,真不像話!”纖瘦的身影從空中飛下,裝在腳尖的刀刃將豬頭削掉大半,血噴灑在瑞恩臉上。范迪斯輕盈的落地,“看你這幅狼狽的丑樣子,不就是受點傷嘛!”瑞恩抹掉血跡,盯著他足足看了五分鐘,捂臉痛哭。喉間猶如被風干的棉花塞住,他哭的很難聽,很難看。
范迪斯依然穿著黑色的緊身皮甲,腰間別著散發(fā)著綠光和橙光的匕首,還是一副呆萌的樣子,樂呵呵看著他,抓住機會就損兩句。只是,他少了兩只手臂。刺客失去手臂,正如法師失去舌頭,瑞恩對此感同身受。
“你哭個屁啊!我好不容易才忘記,習慣了不用手,你就非得讓我想起來!”范迪斯用沒有刀刃的腳跟踹在瑞恩屁股上,“快點爬起來!我餓了!把這只豬烤了!對了,你得喂我吃?!?p> 良久,瑞恩才緩緩起身,低著頭四下尋找生火的木柴。
范迪斯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目光儼然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澳悴皇且媚静裆鸢?!你是法師??!你還需要。。?!闭f道這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立刻沉默下來。他呆呆的看著眼前佝僂著身子撿木柴的瑞恩,癱坐在地,無聲的控訴著上天的不公。
入夜,沉寂的夜,烏云遮住星月,細雨淅淅瀝瀝。
剃刀嶺驛站中唯一能夠躲雨的墻角下,兩個被遺忘者相對無話??疽柏i的香味四下飄散,篝火噼里啪啦的響著。微風掃過,火星四下飛舞,幾百只小精靈飛向夜空。
“我剛轉(zhuǎn)過街角,就被你從后打暈?!狈兜纤拐f,“醒來后就在一間刑房中被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一個丑的令人作嘔的老獸人說你是燃燒軍團的,隨后問我迦羅娜的下落,我哪知道迦羅娜是誰!問不出什么,他就砍了我的手。然后,突然而來的爆炸令天花板塌陷,我趁亂跑出奧格瑞瑪,就一直躲在這附近。你看我自己包扎的,還不錯吧。”
看著范迪斯傷口處胡亂裹著的殷紅白布,瑞恩有些想笑,但終歸笑不出來。他起身走到他身旁,細心的解開布條,檢查傷口,確認沒有繼續(xù)流血和化膿的跡象,再重新包扎好。之后他用表情和手勢筆畫,“我是被你打暈的,有人可以裝扮成咱們的樣子。”
“也許是的,嗨!我當時都快被氣死了,你竟然下手這么狠!我現(xiàn)在脖子還酸著!”
瑞恩擠眉弄眼的表示,“我頭還懵呢!”
范迪斯哈哈大笑,“挺好的,咱倆半斤八兩。你知道奧格瑞瑪為什么突然爆炸?”
“薩爾和吉安娜帶領(lǐng)軍隊趕到?!?p> “哦。。。你找到赫爾特了嗎?”
“有人說在菲拉斯海岸的燃燒軍團中看到了他,我正打算去?!?p> “休息一晚,明早就啟程!這老畜生,要不是因為去救他,咱倆能成這樣!?我要踹死他!”
瑞恩沒有接話,他心中所想的是,戈爾穆口中的出現(xiàn)在菲拉斯海邊迷霧中的被遺忘者身影,現(xiàn)在看來必定是赫爾特。
此時的他究竟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