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癟
柳云姝揉了揉抽痛的額角,眼神有點兒飄,這下坑得有點兒大,估計整什么冠冕堂皇的說辭都不好蒙混過關(guān)了。
她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現(xiàn)在就像一個身懷寶藏的懵懂孩童,毫無自保能力,她身上的秘密,只會招來歹人的覬覦和迫害,禍患無窮。
就在柳云姝絞盡腦汁愁得頭更疼了的時候,病床上一直都沒吭聲的楊振彪反手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睜開了滿是紅血絲的眼睛。
“老杜你少跟我媳婦兒在這兒顯擺,你中醫(yī)世家了不起啊,胡東明那小子的師父可都說了,我媳婦兒那可是天賦異稟,要不是他醫(yī)術(shù)淺薄不想耽誤了云姝,他早收云姝做徒弟了……”
“我靠!你他媽什么時候醒的?”杜仲回頭古怪的瞅了他一眼。
“你連麻藥都不打就擱老子身上動刀子,戳來又刮去的,老子又他媽不是死人,能不醒嗎?”楊振彪臉黑的瞪他。
“咳,咳。”杜仲嗆咳了兩聲,一點兒都沒難為情,反倒是倨傲的昂著頭,“醒著也好,醒著更好,還幫你磨練磨練超強的意志力?!?p> “那還真的是要謝謝你了!”楊振彪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給他嘣出來的。
杜仲轉(zhuǎn)臉沖柳云姝挑眉,得意大笑,“瞧!我就說吧,他醒了指定還得謝我?!?p> 柳云姝只覺頭頂一群烏鴉嘎嘎飛過,她是真心無語了都。
高峰扎著腦袋擺弄瓶瓶罐罐,誰都不去瞧,老杜的暴脾氣遇上老大的毒舌,從來就沒停過火,明明是老大對麻醉劑有了抗藥性,常規(guī)計量的麻醉劑擱老大身上沒啥效果,用和不用都一個樣,老杜就非得擰著勁兒地跟那兒鬼扯,惹得嫂子擱心里多想了不說,還非給老大添把火,高峰都忍不住替沒事找事的老杜捉急。
可杜仲那是一點兒都不急,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杜均堂有點兒沉不住氣了,一把拍開擋他眼跟前的杜仲,瞅著擱病床邊站著的女孩兒細細打量。
“云姝丫頭多大了?”
“十七?!睏钫癖肷癫娠w揚,“趕明年過了端午就滿十八周了?!?p> 杜均堂先是一愣,瞅著一旁笑彎了腰的杜仲,恍然了什么的嘴角微微抽搐。
小臉緋紅的柳云姝偷偷掐了一把咧嘴樂的楊振彪。
楊振彪瞅了眼擱他手臂上跟撓癢癢似的小手,嘴角咧得更大了。
眼瞅著倆人含情脈脈,年逾花甲的杜均堂也沒自討沒趣去打擾,轉(zhuǎn)身朝杜仲招了招手。
“阿仲啊,你瞧云姝這丫頭很有悟性,人又機靈,難得的是有天賦啊,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楊振彪瞇起了眼睛,他剛剛才說了句小媳婦兒天賦異稟,居然就被杜均堂這只老狐貍給盯上了。
杜仲哪兒還能不知道他小叔打的什么主意,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連連擺手。
“那也得她考得上帝都醫(yī)科大才成?!?p> 楊振彪臉一下子就黑了,媽的,老杜居然敢給他一臉嫌棄!
杜均堂當(dāng)即狠狠懟了杜仲一拳。
杜仲連連后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張了張嘴可卻是沒再吭聲,他才不跟整天練太極的老人家動粗!
柳云姝笑而不語,老杜話里有話,她不是沒聽出來,可她這會兒對帝都醫(yī)科大心有芥蒂,對于老杜帶刺兒的借口置若罔聞,倒是瞧著楊振彪神情倦怠,想也知道剛剛又折騰了他一番,這會兒指定乏勁兒又上來了,心底細細的泛起了柔軟的疼。
柳云姝的漠視令杜均堂和杜仲都有點兒詫異,杜仲本想著刺激刺激柳云姝勤奮好學(xué),他收徒弟可也是有高標(biāo)準(zhǔn)嚴(yán)要求的,可沒成想碰了個軟釘子吃癟的居然是他自己,這下子反倒換杜仲不樂意了,急吼吼地要問個清楚明白,可卻是被極有眼力見兒的高峰連拉帶扯給拽出了病房。
楊振彪抬手推了推正幫他調(diào)整點滴速度的柳云姝。
“你去隔壁病房找空床躺著睡會兒吧,再不睡,過會兒天都要亮了?!?p> “我可能剛剛睡多了,這會兒有點兒睡不著了?!绷奇^他的大手探上了腕脈,“我再陪你一會兒,你安心睡吧?!?p> “去睡……”
楊振彪想勸她好好休息,可點滴里不知道被老杜給加了多大劑量的安定,才扎上點滴沒多大會兒功夫,他只覺得眼皮子沉重的抬都抬不起來了,反握住她的大手也緩緩滑落到了床上。
柳云姝輕輕婆娑著他剛毅的俊臉,心里是既酸澀又感動,他有傷在身還堅持陪她應(yīng)對家里那攤子爛事,這幾天他大概也是累壞了,柳云姝幫他將薄被蓋好,倚在床頭就那么靜靜的凝視著他沉靜疲倦的睡顏,心中滿滿的安寧與踏實。
天才蒙蒙亮的時候,柳云姝去了水房打水,一宿沒睡的她腦子有點兒泛沉,暈暈乎乎的瞇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一旁擠著打水的護士閑著嚼舌根。
“昨晚的夜班我可真是累慘了,光是往產(chǎn)科的手術(shù)室送藥就差點跑斷了腿兒……”
“呿!你跑個腿兒就跟這兒喊累?你是沒瞧見上手術(shù)的那幫子護士和醫(yī)生,那才叫一個慘呢,聽說做手術(shù)的小劉最后還被人給打了呢……”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我們科室一早也在瘋傳這事?!?p> “聽說是馬廠長家親戚,不過誰知道是真是假啊,反正昨兒個馬廠長也在病房陪床來著,可都沒見人出來過,你們是沒瞧見,那個患者家屬可橫了,一聽說孩子沒保住,他媳婦兒的子宮還給摘了,小劉都還沒來得及解釋,那男的上手就擱拳頭揍人,當(dāng)時好多個值班的男醫(yī)生拉都拉不住,最后還是看門的老丁頭報了警,警察來了把人給銬走了,這才消停了,可是吧,那個孕婦都昏迷不醒,也沒個人照應(yīng)……”
“不對啊,我怎么聽說那個可憐兮兮的孕婦,是服裝廠工會主席穆什么的親戚……”
柳云姝聽著聽著,腦子突然就一個激靈,手里沉甸甸的暖瓶險些都掉了,她們說的那人該不會是她嬸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