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韓小姐,阿梅給我的?!?p> 王伊寧手里攥著白石頭,卻是神色遲疑,“只是不知…她只為道別,卻給我一塊白石頭…這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許久,他是也想不明白。
隨后,王伊寧取出了那枚收在身上、沒被土匪搜去的金鑰匙,將床頭邊鐵箱前的金鎖‘喀喀——’打開來,將韓梅送的白石放了進(jìn)去。
可看到箱內(nèi),陛下六年前送的《衡道心法》仍在,完好如初。
而在《衡道心法》下,則還壓蓋著另本薄了許多的古書,在窗間打來的光下、也看得到那封皮上的書名:
《蛇功四式》
蓋上箱蓋、重新鎖好后,王伊寧這回終于是“呵啊——”打了個哈欠、也覺得困了,要躺好下去睡了。
阿浩的鼾聲仍響著,但這似乎并不影響他。
也沒再多想什么,很快,王伊寧即在這份不安靜的安靜中,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
早夜戌時,卓昆驛客棧。
較比白日,客棧已點起了照明的燈籠,成了周圍近邊的山灣里、一處明亮的港灣。
加之這個晚飯時分,樓內(nèi)上下更是已多了許多人,熱鬧了不少去。
“哥倆好??!三星照啊!四季財啊…”
“怎么樣鐵子,幾個月不見咯…”
“我就跟你說!這單生意我一定成,我、我…嗝…”
南來北往的、到處去的都有,全都聚集在這木樓大廳的一張張桌邊,暢飲著本地特產(chǎn)的美釀、品嘗著老板娘的手藝而休整著。難以想象在這大山下的小站邊,竟也能聚集這么些來客。
在這份熱鬧中,老板娘與小二正坐在柜臺后。
今兒已忙得是滿頭大汗了,這會可終于有這份空閑、可停下來一道數(shù)數(shù)錢了,這今天收的銅板、銀子還真不少。
且這兩人還是越數(shù)越開心,臉上笑開顏、越不覺著累了。
正當(dāng)這熱鬧之時,在柜臺旁邊,朝旁大開著的客棧大門外,走進(jìn)來了兩個人影——
兩人皆是少年模樣,一男一女,長得是英武俊秀。
除此外,是上下皆身著赤衣、小手腳部有護(hù)具,各皆持著把紅鞘的五尺劍,看樣子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江湖人。
穿著相同服飾、手皆持著兵器,這么一看,更像是那些什么門派的、或大家族的子弟了,至少身份肯定是不一般。
“哎!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我們卓昆驛,二位大俠,要來點什么?”
數(shù)錢數(shù)得正開心的老板娘和小二、見又有客人來了,當(dāng)即忙是興奮地迎上去,走出了柜臺來。
赤衣少年中的男子問道:“老板娘,此去流州,還需多久?”
老板娘笑答道:“不久了!這卓昆山三百多里,咱這卓昆驛在北段,此地還算是清州地界。只要沿山路往西邊翻過去,出來再走個半天左右的路,便是流州了呀!咱這卓昆山是‘三州之分界地’,喲,二位想必也知道吧…”
老板娘正笑答著,赤衣男子則是看向了身邊的女子,二人眼神間仿佛是交流著了什么。
男子道:“如此…咱們或許后天,才可抵達(dá)那了?!?p> 女子道:“一定嗎?若是不拖沓、今夜不住店的話,一夜翻山,又怎趕不到呢?”
男子搖搖頭道:“翻山走夜路,很危險的?!?p> 女子道:“我不怕。再說,你這么厲害,怎么危險呢?”
看著女子堅定的神情、男子沉默許久,旁邊兩人也沒有打破他們。片刻,他也只得輕嘆了聲:“哎——”而后轉(zhuǎn)看過來道:“老板娘,那便酒肉飯菜,煩請速速送上來?!?p> “好嘞!”
老板娘應(yīng)下一聲,當(dāng)即離開柜臺,興奮地趕往后廚去。
男子轉(zhuǎn)看向小二、便又接著問道:“小二,最新一期的《貫日榜》,請來一份?!?p> “好的,這位爺?!?p> 小二當(dāng)即躬身下去,從柜中取出本書冊來。那頁紙、編繩看著都十分嶄新,封皮上正以黑墨印著三個大字——《貫日榜》?!敖o您,客官,六十文?!毙《χ鴮鴥赃f給這赤衣男子,男子也順而掏出串銅板來。
二人交換了過后,男子便領(lǐng)著女子走進(jìn)大廳、找座位去了。而小二又蹲伏下去,繼續(xù)幫老板娘數(shù)錢。
……
與此同時,客棧外邊、不遠(yuǎn)山里的某處。
四下無人的寂靜中,仍遍滿著蟬蛙之鳴聲。盡管是深山中的夜晚,但夏秋之交的炎熱仍未褪去,吹得人燥熱無比的風(fēng)、也并未就此退去。
璀璨星夜間的月光,照到了一處樹叢深處的坪野空地。
空地中間,正是一個人影。
裸著上身、只系條薄布褲,額間則橫束著條發(fā)帶。此人只是個少年模樣,但卻已身高接近八尺,那健碩、整齊卻又白嫩的一排肌肉,在月輝下呈映出了整齊而完美的線條。
他正擺著架勢、似在練什么功。
在他身旁的一座小石墩邊,擺著一樽二尺方正、呈打開狀的漆黑鐵箱。上邊平放著一本打開了的書冊,那冊上印著人像以及各種動作的圖畫,還有解說的文字。
然而有幾張動作,卻畫得十分詭異…
有什么兩臂彎曲到背后身下、肩骨突轉(zhuǎn)到像是快擠出來,還有上身扭轉(zhuǎn)、幾乎完全轉(zhuǎn)到正背后的程度,之類可怕的動作…
看起來都根本非人所能辦到的姿勢!
更可怕的是,這個正依圖練著功的少年、卻將這些圖上的動作,一一是都做出來了!
這些常人都要扭斷手臂、扭斷腰之類才做得出的動作,他卻一一做出得很輕松,甚至還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嘛…這‘飛影式’,也不過只是輕功而已。厲害是厲害,倒沒什么難的?!?p> 少年嘀咕著,終是做完了幾個動作、而后上前,將書冊合上。這時,在云間打下的月光間,映照出了那封皮上的書名:
《蛇功四式》
原來,在這練功的這少年,便正是王伊寧!
畢竟這世上,除了那個鍥伯說的、住在所謂‘寒冰宮殿’泡在寒池里、也不知真假的上古蛇皇以外,也沒別人能做到這些動作、練這種詭異武功了。
“待練畢‘飛影式’后,還有‘軟骨式’,這看起來也不難、我已經(jīng)自帶軟骨奇絕了?!?p> “倒是之后的‘劇毒式’與‘吞象式’看著挺怪,有點可怕,應(yīng)該挺難的?!?p> “呼——現(xiàn)在還是先別想那么多了,安靜往下練著先吧!管他難是不難,先照練了再說,呵呵?!?p> 隨即,王伊寧將《蛇功四式》收入箱中、鎖起箱子。
而后,即拿起一旁自己扔在地上的薄衫、掛到肩上,一手輕松地抓起地上五十八斤的九尺鐵槊、也扛到肩上拿,另一手則提起鐵箱。
接著便環(huán)顧四周,回憶了一會客棧的方向后,便一跳而起、數(shù)丈之高遠(yuǎn)——
‘嗖!’
興許是飛影式的作用,興許是已練得多了,他身子已頓覺著是輕盈了許多。
嘩——嘩——嘩——
樹叢山巖間,只見個八尺身影無聲地竄行、落下、踏沖著,叢叢木葉在不知是由他亦或是山間所刮起的風(fēng)中,激烈的擺舞著。
漸漸地,向著那山麓下打著明亮燈光的木樓,王伊寧飛沖而去。
……
卓昆驛內(nèi),仍是那般熱鬧。
推杯換盞、歡鬧擁錯的聲響仍滔滔不絕,甚至都有些吵擾。在擺滿了數(shù)十張飯桌的大廳中、一處角落里,則是坐了先前那兩位赤衣男女。他們倒是很安靜,與整個卓昆驛的其他人相比是明顯的反差。
面前桌上是鍋噴香的燉肉,二人都正伸著筷子夾肉吃。
話是幾乎都不說,動作也都極是靜雅、似是作出了個似乎翩翩有禮的態(tài)勢。
吃了會肉后,男子放下筷子,拿起一旁一樽酒壺、給自己‘嘩嘩——’倒上一杯來。
這時,那女子說話了:“別喝了,今晚還得趕路。你那么想喝,就帶幾瓶等睡覺時再喝?!?p> “呵呵?!?p> 男子笑著,卻是不顧她的話、舉杯飲了下去,“啊——”而后笑道,“我倒是今晚想在這下榻呢,你倒是急得過分了。怎么?你就這么想見到那個‘周師傅’嗎?家里沒人能教你那種招數(shù)嗎?”
女子則是噘嘴道,“哼。這種話,你現(xiàn)在還問我?我早說了,你若不想去,我大可一個人去?!?p> “行啦!——”
男子笑著道,“不喝了,不喝了!既然你那么想去,那就去吧,我會保護(hù)你安全的。我又怎舍得讓你受危險呢…”
“切!”
女子冷哼一聲,“別說了,肉麻!”
“哈哈哈…”
兩人言語著間,登時也如周圍的其他顧客般歡笑、熱鬧了起來。就在這赤衣男子正舉杯歡笑著之際,他眼界中的余光、是瞬間瞥到了一處非常不起眼的地方——那是這客棧正敞開的、今日來來去進(jìn)去了無數(shù)人的大門處,又一個走進(jìn)來的人影。
這個人影,卻是令他的笑容瞬間靜住,眼神僵止。
那個十分熟悉的身影,是個少年。身形健碩,高近八尺,額束發(fā)帶。右手在肩扛著桿巨大的長矛、左手則提著樽鐵箱,踏著大步子走進(jìn)來。
那渾身的熱汗已被吹干了不少,否則連氣味也是要惹人注意了。
“咦?你怎么了?”
見到對方表情瞬間變化,女子登時疑問。
“等等,先別說話?!?p> 男子回絕了后、便先繼續(xù)認(rèn)真觀察著,他看到這個人影只徑直、大步地走了進(jìn)來,他與那柜臺間的小二、老板娘,是三人之間互相誰也沒跟誰打招呼。
這樣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已在這里住店了的顧客!
“怎么…長這么開了?這才幾年…這么壯,這應(yīng)該…不太可能是他吧。”
男子仍觀察著,看著那少年果然邁著沉重的步子、踏著嘎吱作響的木樓梯上,一路走上了三樓去,而后用肩輕輕一推、開門進(jìn)了一間上房去,而后便又‘吱呀——砰!’關(guān)了起來。
“太像了!但是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