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推著李好德一路急行,小半個時辰就回到了家。
崔氏一看見三個拉這個破板車,上面睡這個李好德,
瞬間就覺得天都塌了下來,直接癱在了那里。
幸虧李行周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崔氏,才讓崔氏不至于癱在那里。
然后李行周在那里解釋了半天,終于向崔氏解釋清楚來由去脈。
然后四個人小心翼翼的李好德抬到屋里。
看著李好德在崔氏的照料下休息好了。
李行周終于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一停下來不要緊,他感覺臉上身上,好幾處傳來鉆心的疼痛,不由嘶嘶得倒吸著冷氣。
他本來是重傷初愈,這一番折騰卻是有些受不了。
大熊和崔安柿立馬湊過來,關切道:“怎么了?”
李行周抬頭呲牙笑道:“你們受了傷嗎?”
兩人一同搖頭。
李行周看著兩人很認真道:“謝謝了!”
“謝個屁!”
崔安柿大手一揮,一屁股坐在李行周旁邊。
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也不管是誰的,仰頭咕嘟嘟灌下去。
這才舒服的長吁口氣,胡亂抹了抹嘴道,
“今天真他媽刺激??!”
“我在族學里還沒有打過這么痛快的架!”
“和今天這想比,族學里那純粹是過家家?!?p> 不理會崔安柿在那里胡說八道。
李行周轉過頭來,認真端詳大熊半晌才沉聲道。
“謝謝。”
大熊愣一下,撓撓頭,故作矜持的笑道,
“自家兄弟嘛,客氣什么……”
說完便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震得房梁上直往下飄灰。
第二天一大早,柿子匆匆的跑了過來。
崔安柿緊緊抓著他的胳膊道。
“快快!!我剛去找大熊了,結果看見大熊被人抓走了!”
大熊被抓了?!
崔安柿驚呆了,半晌才回神問道。
“什么時候?”
“今天早上?!?p> 崔安柿兩手緊攥道:
“我剛準備去找大熊,和他一起來看你,結果發(fā)現(xiàn)他被斧頭幫的人帶走了?!?p> “我看他們人多,不敢出頭,只得來找你。”
“哎,都怨我……”
李行周一拳搗在石門洞上。
他吁口氣道。
“我們太大意了,不該讓大熊回去的?!?p> “你是說……”
崔安柿面色一緊道。
“大熊一開始就被盯上了?”
“應該更早?!?p> 李行周沉聲道。
“當時不是跑了兩個嗎?八成一個回去報信,一個跟在我們后面盯梢了?!?p> 他倆一個是崔家子弟,一個是崔家女婿。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卻不會放過山里獵戶的熊延福。
“那幫王八犢子,看小爺不找人弄死他們?!?p> 崔安柿憤憤罵道。
“我們得去高唐縣報官?!?p> “不,斧頭幫是高唐縣的,高唐縣的人肯定會偏袒他們”
李行周說道。
“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崔安柿眉頭緊皺道:“這事兒一頭牽著官府,一頭扯著道上,都不是我們能應付的?!?p> 他雖然是崔家子弟,但是這些只是表面的身份,拿出去?;H肆T了。
崔安柿一沒有功名,二不是嫡系子孫,除了手頭寬裕些、行頭光鮮些,其余的跟李行周這窮小子沒什么區(qū)別。
“讓我想想?!?p> 李行周閉上眼睛,慢慢靠在門洞上,大腦飛速的運轉起來。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優(yōu)秀青年,其實有些陰謀論的東西李行周是輕車熟路。
只不過如果把這些東西套在貞觀年間。
還是有些滿麻煩的。
李行周的大腦飛快的運行著。
他忽然想到一個案例。
就是當年有個主播叫陳一發(fā)兒,是斗牛TV 的臺柱子,后來競爭對手為了搞他,就扒了他兩年前的直播,競爭對手也沒有買水軍頭條什么的。只是將這個事情丟到網上,然后借助諸多網友的嚴重不滿,直接黑掉了陳一發(fā)兒。
對,就是借勢!
李行周猛地張開了眼!
崔安柿急得圍著他團團轉,一見李行周睜開眼,便急切問道。
“想出來了嗎?”
“恩,想出來了?!?p> 李行周點頭道。
“我們弱勢,他們強勢,要想以弱勝強就得借勢?!?p> “借勢?”
崔安柿不知這是什么意思。
“就像星星之火之所以燎原,是因為借了風勢?!?p> “這件事只有鬧成大事,就會掀起軒然大波!”
崔安柿也是不怕事大的主兒。
他高興的擊掌道:“說的好!我們就要掀起軒然大波,把這事兒鬧大,讓全城人都知道!”
“只要讓全城沸沸揚揚,斧頭幫就不敢輕易傷害大熊,官府也不敢隨便放了那倆人?!?p> 崔安柿邊說邊摩拳擦掌道。
不過他轉眼一想,問題就來了。
“我們怎么干才能軒然大波???”
“錯!”
李行周搖頭道。
“不是我們,是我?!?p> “為什么?”
崔安柿急眼了。
“你瞧不起我?”
“當然不是。”
李行周語重心長道:“這種事情有如火中取粟,一不小心就會引火上身,我爹是大熊救的,我們爺倆自然責無旁貸。但你不一樣,你不能牽扯進來?!?p> “胡說八道!”
崔安柿急了,跳腳道。
李行周也是好意,他并不了唐律,不知道這種濫用輿論的后果。
他不怕事,只是不想連累崔安柿。
畢竟經過昨天一場架,他實實在在把崔安柿當兄弟了。
崔安柿無論如何都要加入,李行周只有加倍小心。
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把柄,禍害了他。
兩人回到內屋,因為事情可能會牽扯到李好德。
所以李行周一五一十說與李好德。
李好德頷首道:“好小子,你沒有枉讀圣賢書?!?p> 便同意了兩個小子的計劃。
當然,李行周知道李好德是書呆子。
還有一些話,他并沒有跟李好德說。
問題的關鍵點在那個和李好德起沖突的范子建身上。
而他,就是要先對付范子建。
......
李行周左右看了看,只見這里是條青石路面的巷子。
兩邊的圍墻都比較高,巷子又窄。
以至于偏西的陽光照不進來,讓這里冷幽幽的。
圍墻上也長上了青苔。
前幾天剛下過雨,巷子里大概因為陽光照射時間短。
干得比較慢,那些松動的石板下面還藏著泥漿。
一不小心踩到那樣的松動石板。
石板一歪“嗶嘰”一聲就會濺起一股泥漿。
弄臟長袍下擺。
李行周就接連踩到了兩次,下擺上弄得臟乎乎一片,他不由得罵了一聲“操”。
這時柿子指著一道木門道。
“就是這家?!?p> 李行周并不急著叫人敲門。
他埋頭四下看了看。
然后走到墻邊,撿起了幾塊石頭放進錢袋里。
他壞笑了一下,然后把錢袋提在手里。
……
屋里的范子建正愁眉苦臉。
他的左手上包扎著紗布。
彌漫著一股子藥酒味。
用唯一可以活動的右手在柜子下面找著東西。
一面問道:“我的那壺酒呢?”
正搖著籃子的一個少*婦立刻低聲罵道。
“傷成那樣,還要喝酒?你不想要手了?。”
這少*婦就是范子建的結發(fā)妻王氏。
她的圓臉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孩的模樣。
唐代女子出嫁得原本就比較早。
王氏年紀本就不大,十幾歲的樣子,只是她的發(fā)式和打扮是已婚婦人的打扮。
她的孩子就在旁邊的籃子里,甜甜地睡著,孩子的模樣還不到一歲。
處于哺乳期的女人,十分飽滿,王氏那奶水充足的胸部,看起來和嬌小的身子都不怎么協(xié)調了。
這時范子建皺眉道。
“心里煩?!?p> 王氏埋怨道。
“成天不是花天酒地,就是窩在家消磨時光。”
“有空閑多到崔縣令那邊走走,早些謀得一份差事是正經?!?p> 范子建道。
“有錢孝敬崔縣令?”
“沒見識的婦人!你只管相夫教子,管我的事干甚?”
王氏不服氣道。
“你那么能耐,怎么沒弄死那李老頭子?”
“手指還被人弄成這樣,丟人不丟人?!?p> “娘的,老子怎么知道斧頭幫的人打不贏李好德的兒子?!?p> “別提這事,提起我就煩!”
范子建面有怒色。
“還有我這手指,那廝不知道我是斧頭幫的人?!?p> “要是知道,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我一根毫毛……
“算了,省得生那閑氣,有功夫再和他一般計較?!?p> 王氏的口氣軟了一點,問道。
“既然沒出人命,應該不會惹上官司吧?”
范子建點頭道。
“斧頭幫出面了,我們就不要管了!”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王氏顧不得怒,立刻緊張起來。
“不會是官差找上門來了吧?”
范子建道:“烏鴉嘴!我去看看?!?p> 他隨即提著長袍跨過門檻,走到院子里開了院門。
見是在李行周。
他正要發(fā)作。
李行周搶著說道。
“在下是給范大哥賠禮道歉來的,弄傷了您,湯藥費可不能再讓您破費了。”
范子建低頭一看。
只見李行周的手里真的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那袋子里裝著硬貨。
可能是金銀一類的東西……
如果是那么多金子,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就算是白的,也是不錯啊。
范子建立刻便將怒氣吞進了肚子,先忍忍再說。
這些日子他正缺那黃白俗物呢。
李行周又道。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如果不是在廟街咱們誤會了一場,也無緣相識不是?”
“大丈夫胸襟應如海一般開闊?!?p> “范大哥給個面子,我們談談如何?”
看在那袋子東西的份上。
范子建將院門大開,說道。
“進來說吧,我倒是想聽聽你是何方神圣,怎么個誤會法?!?p> “好說,好說。”
李行周隨帶著跨進了院門。
范子建帶著客人進屋時,李行周給柿子遞了個眼色。
柿子便站在院子里放風。
一進屋,只見里面還有個女人,大概是范子建的老婆……
唐朝的風氣比較開放。
但內眷見客,一般都是見親戚或者非常要好的朋友,平常是不會讓內眷見客人的。
李行周便笑道。
“失禮失禮?!?p> 范子建道。
“我家不在長安,這里只是暫租的房子,所以不甚寬敞,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