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長劍出鞘以后,太攀心中的躁動,才是逐漸的平緩了下來,而這個時候,太攀才是提了長劍,繼續(xù)小心的往那虎嘯的來處而去。
先前的一切,雖然看似花費了極長的時間,但實際上,從太攀強壓心緒,再到長劍出鞘,也只不過短短幾個呼吸而已。
大河城中,虎嘯聲,依舊是在這月光下綿延不絕,越發(fā)的急促,而長街小巷之間,一個一個的身影,也是越發(fā)的匆匆,絲毫不如先前那般,各自都將自己的氣息,遮掩的嚴嚴實實。
無論人妖,都在往那虎嘯的來處而去。
只是,這大河城中,那些尋常的生靈們,要么是沉溺于夢境之間,要么是流連于煙花酒色之間,對于這月光下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絲毫沒有察覺。
四十多個呼吸之后,太攀的腳步,逐漸的放慢。
他已經(jīng)看到了站在一處高樓上,雙腿彎曲著,蹲伏于屋脊上的那雄壯漢子,陰森森的魅影,在這雄壯漢子的周身影影綽綽,何其形成一個相當鮮明的對比,不是胡為義,還能是誰。
在停下腳步的剎那,太攀的感知,就往四周蔓延開去,雖然只能籠罩周身十丈不到的范圍,但只是這不到十丈的方圓,太攀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三位修行者的存在,這些修行者身上的氣機,都是飄忽不定,叫人無從分辨,到底是人是妖。
顯然,胡為義今夜鬧出來的動靜,將這大河城中,絕大多數(shù)的氣之境的修行者們,都是吸引到了此間。
太攀攏了攏身上的罩袍,右手扶住劍柄,然后順著屋脊上胡為義的目光看過去。
在胡為義的對面,是一個年輕的道人,著一身的紫色流云道衣,頭頂一根玉簪將頭發(fā)束住,明明是一個飄然瀟灑的裝扮,卻是生生的叫這人給穿出了一身癲狂的感覺來。
在看到這道人面貌的時候,太攀的瞳孔,也是在猛然之間縮進。
這道人,他相當?shù)氖煜ぃ?p> 或者說,這大河城中氣之境的小妖,甚至那些神鏡的大修們,對這道人,都有一個相當深刻的印象。
此人,正是劉離!
劉離的掌中,托著一盞銀鏡,鏡子上符文閃爍,奇妙的力量,從這鏡子上往四面逸散而開,令這方圓數(shù)百丈的尋常人類,都陷入到了深沉無比的迷夢當中。
而其的另一只手上,五指掐出來一個印決,熾熱的光芒,在其五指上流轉不定。
“來的人倒是不少。”
“怎么,到現(xiàn)在都不敢見本座一面么!”劉離的目光,往四周環(huán)繞了一圈。
“安狐貍?!?p> “還有白云景?!?p> “一個想要殺我,一個想要以我為餌?!?p> “呵,膽敢以本座為筏,卻連見本座一面的膽量,都沒有么!”見無人應答,劉離的聲音,也是再度的響了起來,言語之間,不屑輕蔑之際,絲毫不加掩飾。
在劉離自曝身份的同時,一道一道的氣機,也是在這街巷當中彌散開來,虎嘯,猿啼,鷹唳等等,蒼蒼茫茫的籠蓋開來,幾乎是要將這數(shù)百丈方圓的地方,都化作一片林野莽原。
被這蒼莽的氣機一沖,太攀周身上下的血液,也是忍不住的沸騰起來,深藏與血脈當中的殺意,一點一點的往他的腦海當中匯聚,但奇怪的是,這殺意越是匯聚,太攀的腦海之間,卻是越發(fā)的清明。
彌散的殺意之間,太攀的意識,仿佛都得到了強化一般,這方圓數(shù)百丈的區(qū)域,都如同化作了一片清澈的湖面,這區(qū)域當中的每一位修行者,都化作了這湖面當中的游魚,人也好,妖也好,在這湖面當中,都是一覽無余。
只是這一個剎那,這數(shù)百丈區(qū)域當中的修行者們,都已經(jīng)是彼此確認了各自的身份。
太攀滿是忌憚的看了一眼劉離手中托著的銀鏡,他能夠感覺得到,他這突如其來的,對于這周遭的清晰到了極點的感知,絕對是來自于劉離的手中的那一盞銀鏡。
還不等太攀往下思考劉離這一舉動的用意,森冷的殺意,就如同是凜冬之下的寒霜一般,在他的周身上下蔓延開來。
在他的周遭,有著三位修行者,但很不巧的是,這三位修行者,都是人類!
而現(xiàn)在,在彼此都察覺到了各自的身份之后,這三位人類的修行者,已經(jīng)是極有默契的,對著處于他們中間的太攀,合圍而來。
這一場試煉,本來就是一場人與妖之間的廝殺,尋常時候,大家各自廝殺起來,或許還要顧忌一下來自于背后的暗箭,亦或是不慎驚擾了城中的尋常人類,但眼下,他們卻是絲毫不需要顧忌這些。
如此多的修行者匯聚于此,這大河城中,那些神境的大修,甚至于那兩位人間半仙,都有可能會將自己的目光,落到此間,而在他們的目光之下,沒有人會擔心,自己背后會有暗箭來臨——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之下,無論人妖,也不論先前,到底有著怎樣的仇怨,只要有人敢對自己的同族暗下手段,那絕對是自絕于種族的行為。
凜冽的劍光亮起,幾乎是在太攀這邊動手的同時,這數(shù)百丈的方圓之間,一處一處的天地元氣的波動,都是炸裂開來。
人也好,妖也好,在這一刻,都是極有默契的,或是以聯(lián)手之勢,或是單人獨劍的,對離自己最近的敵人,發(fā)起了進攻。
屋脊上,劉離手中銀鏡的光輝,也是越發(fā)的夢幻迷蒙,鏡光彌散之間,這數(shù)百丈的區(qū)域當中,所有戰(zhàn)斗的余波,竟是全數(shù)都被這鏡光,壓制在這數(shù)百丈的區(qū)域之內(nèi),不曾對外界,造成絲毫的影響。
劍光一動,再次將自己面前三位人類修行者的聯(lián)手之勢斬破以后,太攀順勢往后一退,長劍揮灑之間,竟是有要反客為主,轉守為攻的架勢。
不得不說,一柄百煉神兵,在氣之境的修行者的戰(zhàn)斗之間,實在是有著相當大的優(yōu)勢!
氣之境的修行者們,極少有將法術練到了心隨意動,一念動而法術出的地步,絕大多數(shù)氣之境的修行者們,想要施展出法術來,都需要掐訣,念咒,這速度便是在快,也總是需要那么一個呼吸的時間——而這一個呼吸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太攀提了長劍欺身往前,逼得對手倉皇而走。
若非太攀的面前,是足足有三個人類的修行者,能夠相互掩護,共同牽制太攀的攻勢的話,或許這一場戰(zhàn)斗,在太攀長劍出鞘的時候,就已經(jīng)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