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皮鞋撞擊大理石地磚的聲音。
宛童還沒來得及問那個女孩在什么地方,蜂擁而入的黑西裝就已把四人團團圍住。
有人空手,比如臉色陰沉的何剛和馬大智,也只有這兩人沒有穿統(tǒng)一制服黑西裝。
何剛穿的依然是昨天掰壞陳閑玻璃門的那一套,黑色緊身T,淡綠工裝褲,米色長靴。
馬大智同樣沒有換衣服,還是那一身藍黑相間的運動裝。
其余的人,有人拿著甩棍,有人拿著筆。
還有人拿著小臂那么長的黑色手電筒,手電筒的黑漆外殼閃爍著金屬光澤。
顯然,能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的手電筒和筆,并不是用來照明的正經(jīng)手電筒和用來寫字的正經(jīng)筆。
被圍住的四人神色平靜,甚至崔龍斗還有些興奮。
作為這支二十四人保鏢團隊隊長的何剛進門之后,眼中浮現(xiàn)出一種尊嚴(yán)被人狠狠踐踏的冰冷憤怒。
虧他還向錢景仁拍著胸脯保證過,這支與小區(qū)保安性質(zhì)差不多的保鏢團隊,實行的是真正的軍事化管理。
全天二十四小時流動巡邏,絕對不會有危害到錢景仁生命財產(chǎn)安全的事情發(fā)生。
即便真的有事,這支訓(xùn)練有素的保鏢團隊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xiàn)。
但現(xiàn)在,堂而皇之站在別墅大廳的四人,在他眼里就是一記響亮沉重的耳光。
雇傭他的老板已經(jīng)倒在沙發(fā)上,如果不是錢景仁的身體還在隨著呼吸輕微起伏,他都懷疑老板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這也是他看清大廳形式之后,沒有讓手下黑西裝抓人、扭送相關(guān)部門的原因。
因為他怕激怒被圍住的三男一女,出現(xiàn)什么“撕票”之類的過激舉動。
無論哪一類保鏢,第一要義都是要保護客戶的人身安全。
而在他看來,記憶摘除之后昏迷過去的錢景仁和徐康,已經(jīng)變成了歹徒手中的人質(zhì)。
“你最好把人交出來”何剛冰冷四溢的眼眸倒映著陳閑的臉,四人中,他只認識陳閑,“我在聽到警報聲的第一時間已經(jīng)報警了,你把人交出來,我給你作證,讓你少坐幾年牢?!?p> 陳閑沒有回答,他臉上的難看表情,像極了入室搶劫后陷入重圍的暴徒。
殊不知,他是在想那個被錢景仁故意送出去的女孩。
女孩叫錢多慧,盡管她知道的并沒有刻意調(diào)查他的錢景仁知道得多,但她看到了陳閑的交易過程。
單憑這一點,就已經(jīng)讓她上升到組織心腹大患的位置。
“我勸你考慮清楚,現(xiàn)在被抓,你們頂多算個搶劫未遂”,何剛很自我的揣測著陳閑的心理活動,繼續(xù)說道,“我看你們年紀(jì)也不大,如果背了人命,那這一輩子,可就算毀了……”
“你閉嘴!”早已按捺不住內(nèi)心沖動的崔龍斗大喝一聲,“有完沒完,像個娘兒們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何剛臉色一僵,視線移到崔龍斗的身上。
兩人對視。
崔龍斗牛眼圓瞪。
何剛汗毛炸起。
他在邊境與亡命之徒搏命拼殺才養(yǎng)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極度危險!
在他對面,崔龍斗除了很不屑的冷哼一聲外,并沒有其他動作。
宛童兩眼漠然的瞥了何剛一眼,扭頭對陳閑問著剛才被打斷的話。
“她不在X城?那她在哪里?”
記憶摘除,肯定有范圍和對象,不可能全部摘除,所以宛童才篤定陳閑知道。
因為是他摘除的錢景仁的記憶。
“她在HN市,今天中午到的”,陳閑說著自己在錢景仁記憶中“看”的情況,“他一早就打算用泄露秘密來威脅我,又怕我對他女兒不利,所以昨天晚上才說要考慮一下,并且在我走之后,就立即把女兒支走了?!?p> “HN?青州地界……”宛童略一沉吟,說道:“那她先不管,這里弄完我給常萊打個電話,讓他幫忙處理一下就好了。”
陳閑點了點頭,心內(nèi)的焦慮之感漸漸減弱。
州主管之間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但宛童既然說了,就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
“動手!”
低沉喝聲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那是何剛的聲音。
聲音落下,得到隊長眼神示意的兩名黑西裝就地一滾,一人滾到沙發(fā)中間、錢景仁身前。
一人滾到四人身后,徐康身邊。
也許是在平時的訓(xùn)練中演練過,兩名寸頭黑西裝的動作敏捷,速度超快。
被聲音吸引注意力的四人剛一回頭,何剛眼中的人質(zhì)就已經(jīng)被黑西裝成功救出。
大步?jīng)_到四人近前的何剛沒有看到,在那兩個黑西裝蹲下翻滾的瞬間,陳閑按住了崔龍斗的肩膀。
但在何剛大步跑到四人兩米之外后,陳閑按不住了。
“砰……”
武俠電影里很是常見的兩人對拳。
如果遇到高手,又正好遇到下雨,周圍的雨水會被拳勁蕩出一片水圈。
但現(xiàn)在,沒有下雨。
高手二字,只有一身高超格斗術(shù)的何剛還擔(dān)不起。
至于崔龍斗,可能擔(dān)得起。
所以結(jié)果,是何剛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像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
正要一擁而上把四人生擒的二十幾名黑西裝呆住了,但在副隊馬大智的帶領(lǐng)下,依然壯著膽子往前撲去。
“老大!”一臉興奮的崔龍斗大聲叫嚷著,“你看到了啊,我這是為了保護你們!”
宛童沒說話,但在崔龍斗看來,這是對他行為的默許。
二十三名黑西裝加正副兩個隊長,沒人知道大漢的話是什么意思。
但不約而同,都在心內(nèi)生出一道不詳?shù)念A(yù)感。
什么叫“為了保護你們”?大漢為什么這么高興?
“乓!”
一名雖矮但壯的黑西裝腳下用力,跳起一手電敲在崔龍斗后腦勺上。
矮壯男子只覺右手發(fā)麻,低頭一看,手中閃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手電前端凹了一塊。
再抬頭看身前的大漢,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
他伸手抓住跑到陳閑身前的一名高瘦黑西裝。
抓著他的后領(lǐng),甩小雞一般把他甩出三米遠,落地后那人還在錢氏豪宅的寬闊大廳中滑出四五米。
這一瞬間,矮壯男子尋到了心內(nèi)不詳預(yù)感的源頭。
崔龍斗龍行虎步。
平日自詡體能過人的二十幾名黑西裝根本近不了陳閑、宛童三人一米之內(nèi)。
穿了一件黑色T恤的崔龍斗宛若一道圍繞在三人身旁的黑色旋風(fēng),那旋風(fēng)之內(nèi),是場中無人能靠近半步的禁地!
包括想著擒賊先擒王、想越過崔龍斗抓住陳閑的馬大智。
“呼……”
一陣刮臉勁風(fēng),眼看就要把右手搭上陳閑肩頭的馬大智兩眼一黑,伸出去的右手似乎是抓到了鋼板上,指尖生疼。
抬頭,馬大智看到了一雙蘊滿熾熱的黑眸。
“小子好膽!敢抓我兄弟!”
“噗”
一巴掌。
拍在馬大智右肩的一巴掌,巨力從左至右。
兩腳騰空的瞬間,馬大智不禁想,這種力道,如果是拍在他頭上的話,可能……會死掉的吧?
半分鐘。
雄赳赳撲上去的二十五名經(jīng)受過軍營磨礪的黑西裝,只半分鐘的時間,就全部倒在地上。
或是捂著肚子,咬牙淌冷汗。
或是抱著手臂,輕聲痛呼。
更有甚者,直接倒在地上,和錢老板一樣,不省人事。
“呦呵?”身子還沒熱的崔龍斗看到剛才和他對了一拳的何剛,“小子你行啊,好多年都沒人敢和我比拳頭硬了,怎地,你那眼神,還想來?”
說著,崔龍斗朝抱著右手站在別墅門邊的何剛走去。
“剛才我怕一拳把你打死,只用了兩分氣力,沒想到你還能站起來,那好,這次我多用一分力?!?p> 何剛聞言,額上的細密汗珠直接變成了豆大冷汗,順著臉頰淌如脖頸。
一步,一步……
崔龍斗走到何剛身前,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崔龍斗小臂上,如小蛇一般蜿蜒跳動的血管。
這樣的血管,護士肯定很喜歡……
“呸呸呸!我他媽在想什么!
兩分力,他剛才只用了兩分力???
在絕對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形同虛設(shè)。
況且他剛才在那三人周圍移動的步伐,根本不是一個沒有格斗技巧的人能夠做出來的。
這么說來,他是一個只憑力量就能碾壓我的格斗高手!
臥槽他動了!”
“行了……”
“轟”
何剛感受著蓋住他小半張臉?biāo)鶐淼目衩蛣棚L(fēng),忽然想到了那年他在海邊親身體驗過一次的16級超強臺風(fēng)。
那種臉上的皮肉被吹起來的感覺,他今天再次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