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出租車的是個老師傅。
陳閑上車給他報了地名之后,他都沒問陳閑,就直接開車上了三環(huán),繞過了紅綠燈密集、車流量還大的市中心。
急剎停車的次數(shù)少,所以這次陳閑破天荒的沒有暈車。
拐下樂業(yè)路,在昨天來過一次的陳閑的記憶中,距離錢氏豪宅大概還有兩公里的時候,一路沉默寡言的老師傅說話了。
“小兄弟,后面那輛藍色跑車是你朋友?”
陳閑看了看右邊的反光鏡,有些驚訝的問道:“師傅你是怎么知道的?”
發(fā)際線被歲月拔高的中年司機哈哈一笑,“你那開車的朋友是個女的吧?”
更加驚訝的陳閑把頭伸出車窗往后看去,宛童的那輛藍色跑車遠遠吊在出租車的后面,以他的視力,看著車牌都是模糊一團,就更別說分辨開車的人是男是女了。
“師傅你不會認識我吧?你咋知道我朋友是個女的?”
“我猜的”,中年司機目不斜視,臉上是一種“果然如此”的自得笑容,“她從市區(qū)就一直跟著了,三環(huán)路上有好幾個限速電子眼,她都沒有減速。
可能是沒有看到限速路牌,一般男司機的話,可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所以我就猜她是女的?!?p> 陳閑為中年師傅豎著大拇指,“師傅你這觀察力,不去破案真是可惜了?!?p> 中年司機笑而不語,陳閑也不是李富貴那種話多的人,車內(nèi)再次陷入了之前保持了一路的沉默。
兩分鐘不到,陳閑就感覺到出租車的速度很明顯的降了下來。
他抬頭一看,前方大概十米的地方,那個偷拍了他和馬大智打架視頻的男人,正抱著手站在門口。
給錢,下車。
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徐康迎了上來。
“陳先生辛苦了,這邊請。”
陳閑毫不客氣的“嗯”了一聲,并沒有遂徐康的意走進別墅,而是站在原地,看中年司機調(diào)頭。
直到遠處的十字路口出現(xiàn)一輛藍色跑車,陳閑才收回目光,“路費一百,還有待會兒回去的一百,要現(xiàn)金,謝謝?!?p> 徐康面色一僵,看著陳閑的眼中蘊滿怪異,在心里,昨天嚇了他一路的各種血腥景象轟然崩塌。
“那個……不好意思啊陳先生,我身上沒帶現(xiàn)金”,怪異閃過之后,身上真的沒帶現(xiàn)金的徐康一臉為難,“要不您先進屋,我這就去找現(xiàn)金?”
“那行”,從不允許自己在金錢方面吃虧的陳家二公子略一思量后,說道,“你盡量快些,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請我來談生意,報銷路費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應該的”,徐康連連點頭,他此時正在回憶昨晚錢景仁對他說的話。
原本是將信將疑,但在陳閑開口向他要路費之后,他在為錢景仁的眼光而驚訝震撼的同時,已是把“貪財”二字的標簽貼在了陳閑頭上。
說清楚后,陳閑跟他徐康走進別墅前院,徐康以領先陳閑半步的速度為他引路。
昨晚陳閑到這里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所以他看到的是錢氏豪宅燈火通明的一面。
而現(xiàn)在,午時陽光照射下的豪宅,呈現(xiàn)出了另一番風景。
心態(tài)與昨晚完全不同的陳閑一路走馬觀花,遠處的游泳池波光粼粼,身旁青草地散出的泥味草香也撲面而來。
走進別墅大廳,白色休閑褲加黑白條紋保羅衫的錢景仁夾著雪茄站了起來,一副見到老朋友的親切笑容。
“陳兄弟來了,來來來,坐下說?!?p> 陳閑依言走到錢景仁右邊的沙發(fā)上坐下,兩人中間的茶幾上擺著一副紫砂茶具。
陳閑不用問就知道,那茶葉肯定又是錢景仁下了大功夫弄來的,而且還珍藏了好久,就選在他陳閑上門的時候?qū)iT拿出來。
但這些場面話,陳閑現(xiàn)在不是很想聽。
一是因為他不是真的來和錢景仁談生意,二是因為這些所謂的象征著身份地位的珍稀物品,他不感興趣。
“陳老弟坐了這么久的車,肯定累壞了吧?”錢景仁熱情說道,“我算著時間燒的水,這茶葉也是我……”
“我不累”,陳閑出聲打斷,可以說是很不禮貌了,但錢景仁的笑依然熱情,安靜等著他的下文,“我平時很忙的,就直說了吧?!?p> “你想要的長生不死和憑空消失的秘密”,陳閑故意頓了頓,“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賣給你?!?p> 錢景仁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正在這時,答應陳閑給他報銷路費的徐康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兩百塊現(xiàn)金,察覺到兩人間的微妙氛圍,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就站在別墅門口,等兩人說完。
“那昨天你說要一百億……”
“錢景仁!”
人的條件反射,不是故意克制的話,根本難以左右。
聽到被叫出名字,會不自覺的看向喊他的人。
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和本能,同樣是一種難以說清的奇妙現(xiàn)象,就像上課的時候,老師要點名到黑板上做題,你越想老師不要點你,老師就越要點你。
點到名的瞬間,會有種“我就知道”的預感。
錢景仁在條件反射的作用下看向陳閑,但心內(nèi)對糟糕情況的微妙預感,讓他在被陳閑摘除記憶的瞬間喊了徐康的名字。
“徐康!”
拿著兩百塊現(xiàn)金站在門口的徐康面色大變,毫不猶豫的按下了距離右手半米不到的警報按鈕。
“叮叮叮叮?!?p> 警報聲短暫而急促。
錢景仁手指間的棕色雪茄失去了夾住它身體的力量,弱小而無助的掉在沙發(fā)周圍的絳紅色地毯上。
眼見錢景仁閉眼倒在沙發(fā)上,徐康的眼睛瞬間充血。
“阿仁!”
手邊正好放著錢景仁的高爾夫球桿,被憤怒沖毀了理智的徐康胡亂抽了一根。
距陳閑五米不到的距離被他用了四大步跨完。
徐康抓著球桿的兩手高舉,運足全身氣力對著陳閑披散著黑發(fā)的人頭打去,球桿還在半空,周圍的空氣就發(fā)著“咻咻”的聲音四處奔逃。
“嘭!”
真皮沙發(fā)被徐康一桿打裂,爆出一團海綿。
等他從反震的難受感覺中緩過神來,原本應該在他全力一桿下頭破血流的陳閑,消失了!
左右扭頭,搜尋無果。
徐康豁然轉(zhuǎn)身。
“徐康?”
黃發(fā)大波浪,女人那張白皙嫵媚的美艷臉龐卻能完美駕馭。
在她右邊,站著一個熊一樣的精壯漢子,那似乎要把T恤袖子撐炸的二頭肌,目測和他的小腿差不多大。
漢子左手邊,站著本應在他全力一桿下皮開肉綻的陳閑。
女人另一邊,站著一個紅格子短袖襯衫的清瘦男人,劉海左斜,相較于憑借身材就能引人注目的漢子來說,顯得平凡許多,或者說顯得正常許多。
這是徐康對關于陳閑的記憶盡頭。
那聲空靈悅耳的“徐康”之后,他重蹈了錢景仁的覆轍,暈倒在地。
從錢景仁暈倒,到徐康昏迷,前后半分鐘不到。
瞬移閃到崔龍斗身旁的陳閑覺得警報聲刺耳,順手按停了它。
躍躍欲試的崔龍斗瞬間蔫兒了,“老大,不是說好讓我來的嗎?”
宛童習慣性的無視他,看著陳閑問道:“其他人呢?”
按停警報的陳閑一臉陰沉,“和我交過手的兩個應該馬上來了,但是……”
“但是什么?”
“那個讓我的記憶摘除失效的女孩,不在這里,甚至不在X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