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道:“你的性子我向來的是了解的。二太太這消息一放出來,給了你多少機會。但你要拿好捏分寸,懂得進退有度,什么是該做的,什么是不該做的心中一定要有數(shù)。不要踩錯了界線。”
本來秦少權吃多了酒神志就不甚清楚,加上對陌生人吵醒自己的行為滿心的不滿,如今又被這話一個刺激,頓時血沖腦門,心頭火起。“呵呵呵,”先是一串冷笑,接著又硬氣得很,直接發(fā)問,“兄長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做了不該的?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了不該說的?這還沒有去見二太太了,八字的第一撇我自己都沒有畫剩下的另一撇到是讓兄長替我給畫全了。哼!”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笨辞厣贆噙@樣,陌生人也不想與他多費唇舌,“總之你心里有個數(shù)是行了?”但繼而又是眉頭輕皺,問道:“你能記住嗎?”
“記住什么?”或許真是酒精的刺激讓秦少權的膽子變大了,如被充了氣的皮囊,鼓鼓囊囊,無限地膨脹著?!坝惺裁春糜涀〉?。兄長與其指導我做事說話,不如讓自己的言行小心一些不就完了嘛。”
“你這話什么意思?”
“兄長,”秦少權靠近陌生人,把酒氣噴了人家一臉,“既然兄長來了,也不要急著走,趁著這漫漫長夜,我們好好商量商量?!?p> “商量什么?”陌生人把秦少權推開,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兄長不是來說去見二太太的事的嗎?”秦少權的眼中毫不掩飾地浮起一層貪婪,“咱們自然是來說說這個。這二太太,兄長真的同意我去見嗎?”
“不是都說過了,這樣可以減少秦家對李勇之事的懷疑。而且,后面我尋思只要你演得好,說不定可以把我們未完成的計劃完成了。只要達到目的,換條路走也不是不可以。”
“”兄長要我演什么?“
”你能聽得進去?記得???“陌生人問。
秦少權顯然對這個挺感興趣,隨手拉過一個椅子,往上一攤,”兄長請說?!斑@身體得到松懈后,腦子還真的靈活多了,眼光也淡了下去浮在其中的貪婪收斂了不少。
陌生人又觀察了秦少權一番,見他神情不似剛才,應該是清醒了,便開口說了下去,“你可還記得為什么殺人的一定得是邱實而被殺的則一定要是李勇嗎?”
秦少權一咧嘴,“當然記得,因為這個李勇是兄長所用的人里面最沒用的。長年呆在借水鎮(zhèn)卻收集不到多少真正有價值的消息,人緣在府里也不太好,緊要關頭他都只能自己跑腿送信,連個替死鬼都沒有能力找到,暴露的風險太大。至于邱實嘛,則是我們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已經(jīng)足夠,足夠到通過他能把所有的線索自動地引到了秦少城的身上,加上他這特殊身份,讓他來做這個殺人犯再合適不過了?!?p> 窗外的邱真身軀一震,死命咬著手指,傷口滲出鮮血。然而嘴中的血腥氣提醒著他不能沖動。冷靜!冷靜!二少爺還需要自己!他在腦中不斷的說著,用最大的理智按才住了雙腳呆在原地。他多想就闖進了屋內(nèi)與兩人拼命!
“可是下一步卻沒有按我們的計劃走,邱實殺了瑞泠,還自殺了?!蹦吧擞纸又f話。
“是?。≌婵上?。”秦少權這話也不知道為了邱實沒完成計劃還是為了瑞泠的死,反正聽上去著實有三分惆悵。
“所以,到了現(xiàn)在,秦少城還是那么悠哉悠哉地過著日子?!?p> “兄長是要我把這計劃繼續(xù)下去,把秦少城這悠哉的日子給斷掉?”
“你說,要是二太太和大少爺通過你發(fā)現(xiàn)了你背后那個幕后黑手其實是二少爺秦少城,會怎么樣?”
“怎么樣?”除開一樣的震驚,兩人的反應應該不會一樣吧?“這兩人會怎么樣?”
其實以秦少權的心思,他還真沒想過秦家這二位對于秦少城真出了事的反應,他的眼睛只盯在秦家的巨額財產(chǎn)之上,從未離開過。至于別的,這有位兄長考慮就行了。
看來,陌生人對秦少權真的是挺了解的,他并不期待這個問題上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但陌生人對秦少權這不思進取的做法還是有幾分失望的,“唉。你有時候還是應該多想想,把要做的事情仔細推敲推敲,才不會在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旁生枝節(jié)?!?p> 這有事說事,總是被人這樣時不時出其不意的教育是個人都不會高興。秦少權又哪里會例外,加上這酒勁上了頭,陌生人的話還沒落地,就被頂了回來,“我說兄長,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窟@你事事想得周全得了不得,不也次次都出岔子嗎?要能事事都按你的想法發(fā)展,你還用得著跟我說什么去接近二太太?那秦少城怕是早就尸骨無存了。這一直沒弄死人家的計劃又不是我想的?!?p> 陌生人臉色微變,肯定是被氣到了。但眼下秦少權很有用,他也不想多計較,口頭讓秦少權討幾句便宜也沒什么,“還是說正事吧?!敝灰厣贆喟咽虑檗k好就行。
沒有被罵回來,秦少權知道這次兄長是真的有事要求到自己頭了,心里不免生出三分得意,行為也更加放肆了許多,竟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來示意陌生人繼續(xù)往下說。
“以我對秦家這二位的了解。如果真得知了秦少城是這一切事情的幕后之人,震驚非常是一定的,但其后心態(tài)卻絕對會發(fā)展出完全不同的方向。二太太做為母親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的兒子是必然的,而大少爺嘛,恨會由此生?!?p> “大少爺也未必吧。表面上看來,秦少城不過是為了秦家的財產(chǎn)才耍了這些手段,而秦家的這些財產(chǎn)本來就有他一份,就是分多分少的問題而已。大少爺身為長兄頂多是痛惜一下堂弟的貪心以及不和自己商量就私下搞這么多事,真到了財產(chǎn)上,我看他不會多計較。而死掉的那些人,要么是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要不就是秦家的下人,這些人的命在大少爺?shù)难劾镉帜苤档昧藥讉€錢?大不了多給些銀子安撫一下家屬就算是盡心了,秦少城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弟的性命才是重要的。”
對于秦少權的質(zhì)疑,陌生人也不反駁,“換成是平常,的確應該是你說的這樣?!?p> “那么現(xiàn)在又有何不同?”
“你喝酒真喝糊涂了么?”陌生人提示秦少權,“翠語峰上的那四個死者為什么會死,他們的身份又牽連著什么事?”
“這個我知道,”秦少權是想不明白,“但這件事真的就有那么大的威力?說到底,不過就是個女人。”瑞泠死了雖然可惜,但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傷心的感覺。天底下漂亮的姑娘多的是,只要有銀子,買上一院子都行。
“不要把你對姑娘的那一套想法用到大少爺身上去,這點上你的思想和他有著天壤之別,你讀不懂他的?!碑斎磺厣贆嗟钠渌颓厣倬绕饋硪彩遣顒e巨大,但陌生人沒有說出來。還要指著人干活了,說太多不好。
“那有怎么樣?”秦少權有些不服氣?!澳膫€男人不是這樣的?”
陌生人不想和他在這點上掰扯,撇開他的話,只往下說自己的,“只要這件事讓大少爺清清楚楚了,別說是秦少城保不住,就算是二老爺和二太太不死都得脫層皮?!?p> “真這么厲害?”
“到時候,你就看吧?!蹦吧诵赜谐芍?,口氣十分篤定。
這么說,說不定能把秦家的人一次全搞死,搶財產(chǎn)的障礙全清。秦少權心底不免哈哈哈地笑了幾聲。
見秦少權的表情,陌生人明白他已經(jīng)很感興趣了,這樣好,這樣做起事來才會積極?!暗紫染褪且亚厣俪墙o推出來?!?p> “當然,當然。”
“那么我就說說怎么行動…………”
然而,陌生人心中那美好的算盤還沒有打開,就被秦少權給阻止了。只見他突然端坐了身體,半虛起眼眸,以一種貪婪得近乎兇狠的目光看著陌生人。
“等等,兄長,咱們有些話還沒有講了?!?p> 陌生人頓時一頭霧水,秦少權的目光并沒有讓他感覺害怕,他只是不甚明白,自己還有什么地方?jīng)]有講嗎?仔細想想,應該沒有啊。
“兄長玲瓏剔透,萬事藏胸,思慮周備,自然不會有說漏的地方。只是,我這做弟弟的有幾句話不吐不快,想說與兄長聽聽,不知可否?。俊?p> “你說?!?p> “兄長的計劃我十分贊成。相信只要進行順利必會如兄長預想的那樣把秦家一掃而光,拿到應該屬于我們的一切?!?p> 陌生人用疑惑的目光掃著秦少權的臉,因為他猜不出秦少權究竟想要說的是什么?“你?”
“兄長是不是想不出我要說什么?”一股得意橫流秦少權的周身,這位聰明絕頂?shù)男珠L也有猜不出別人心思的一天,想想就痛快?!捌鋵嵑芎唵危抑幌雴栃珠L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陌生人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也沒別的,就是想問一下兄長,這事成之后,打算分我多少銀子?”憋了這么久的心里話總算是說出來了,真是舒服!
陌生人結結實實地一愣,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澳悖?,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少權長舒了一口氣,似感慨似嘆息,“唉!想來這錢財之事,兄長不太好開口。但親兄弟,明算賬,我這做弟弟的就斗膽給兄長一個數(shù)額,兄長看還可行?”
做了個深呼吸,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陌生人語調(diào)恢復了平靜,“你說說看?!?p> “我也不貪心,秦家那個財產(chǎn)有一半就夠了?!?p> 剛剛才平復的心情一下子又顫抖起來,氣息也不均勻了,陌生人勉強走了兩步,背對著秦少權問道:“你這么自信我一定會答應?”
“兄長,”秦少權的確信心滿滿,眼前要想做掉秦少城只能靠自己,為了那個偉大的目標,自己的這位兄長想不答應也不行,“你一心想要的,需要我配合才行?!?p> “你不覺得你的胃口太大了點嗎?”
“怎么會了?我又沒要全部,秦家的家底兄長最清楚了,我拿了這些,余下的也夠兄長逍遙幾輩子了吧?”
“那你說說你憑什么?你只不過是我安排來做些手腳的小角色,有什么功有什么勞可以拿這么多?”
“功勞?瑞泠死算不算?”
“瑞泠?你拿她來邀功?她什么時候?qū)δ銇碚f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么說,瑞泠的命也值點錢吧?要是沒有我,她能乖乖的按你的計劃行事?如果她不參加進來,我至少也有一個小美人在懷。”
“呵呵呵,”陌生人氣極反笑,“美人在懷?沒有我在背后幫你,你養(yǎng)得起人家嗎?”
秦少權的臉色紅了一陣又白了一陣,最終變得很難看,“兄長你要明白,此一時彼一時,論功了我也許出力是不太多,但你眼下是真的需要我,不是嗎?秦少城可還活蹦亂跳著了。”
陌生人冷笑,“我是打算用你,但也不一定非你不可的。總會找到別的辦法的。”
“兄長的智慧我不懷疑。不過兄長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秦家二太太正滿世界的找我了,我去接近他們是最有效果的?!?p> 是這樣,但?!坝鼗匾稽c也沒什么?!?p> “兄長覺得迂回沒有什么,那兄長覺得二太太知道了兄長真實身份,知道了你真正的目的也沒什么嗎?”
一股巨大的不安瞬間籠罩了陌生人,他轉(zhuǎn)身握緊拳頭,“你打算出賣我?”
“哼!”秦少權語帶輕佻,“兄長,你這么一個聰明人怎么就想不到了,我不是只能從你這里拿銀子,別處也有著白花花的銀子等著我。我與二太太說道說道的話,拿得是沒有秦家的一半財產(chǎn)那么多,但也一準少不了。誰都知道,只要對二太太有用,她出手從來不小氣。更何況,這事關她寶貝兒子的性命,你說我的話能在二太太那里賣個什么價錢?”
這次來找人本來只是怕秦少權說錯話,引起二太太她們的懷疑,從而查到自己頭上。沒想到秦少權竟然敢有如此想法,出賣自己去換取富貴。越想越心寒越想越生氣也越想越可怕!陌生人的面部不停地抽搐著,一張臉孔扭曲到幾乎變形,嘴唇硬蹦著兩個字,“你敢!”
“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錢,為了它,我沒什么不敢的?!鼻厣贆鄿惤吧耍凵窭锷l(fā)出來的是無限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