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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語花錄

第76章 百年之結(jié)話四

世語花錄 霜謠 3030 2019-03-05 12:10:00

  靜謐的深夜,國師殿中燭火通明。

  靈云國師懸坐于清池之上,江若端立于池側(cè)。

  “靈師,朱槿醒后失憶。沒了與少景有關(guān)的記憶和月領(lǐng)主走后近一周的記憶?!苯舳说馈?p>  國師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閉眼道:“汝且靜觀朱小姐近來變化?!?p>  江若端暗自點頭,略微思付后道:“靈師,端兒有一事不明。”

  “汝想問下咒之人為何不取朱小姐性命?”國師問道。

  “正是?!苯舳它c頭答。

  他與夏云一直很不解,為何下咒人這次沒有取朱槿的性命。不論是萬永巷遇百鬼,還是鬼哭童,兩者看上去都是沖著朱槿的性命去的。但是到了迷蕪卻反而不取朱槿的性命,實在古怪。迷蕪相較于前兩者偏偏是最容易致朱槿于死地的。

  “端兒,若你是下咒之人,會因什么而不取對方性命?”國師問。

  江若端神情一滯,隨后認(rèn)真地去思考了靈云國師問的問題。

  之前尚有猜測朱槿被咒可能是茶家報復(fù)所為,但是對方不取朱槿性命無疑是徹底排除了這一可能。這就說明對方并非沖著朱家去的,而對朱槿下咒是為了達(dá)到某種目的。

  “若我是下咒之人……不殺她的理由恐怕只有我的目的尚未達(dá)成,她還不能死?!苯舳说馈?p>  國師微微點頭,說:“此不失為一種可能。但仍有偏頗?!?p>  江若端再次陷入沉思。確實如靈師所言。若是目的未達(dá),她還不能死,那么之前遇百鬼之時,就不至于如此兇險才是。連靈師都出手相助,可見那時的情形確實十分危急,對方是當(dāng)真要殺她。

  可是后來遇鬼哭童時,靈師卻未出手。是不是因為靈師已知道朱槿不會在那時被殺?

  江若端不敢再細(xì)想下去。

  殿內(nèi)寂然無聲,沒有一絲風(fēng)。國師忽而睜眼,原本平靜的神情上掠過一絲異樣。

  “怎么了靈師?”江若端看到國師的樣子,心不由得懸了起來。向來鎮(zhèn)靜的國師露出哪怕是一瞬的異樣神色都會都讓他覺得不安。

  “月領(lǐng)主恐怕有難……”國師的眼神變得愈加深邃難測。

  江若端略感驚訝地看著國師。他們本在談?wù)撝扉缺恢渲拢瑸楹瓮蝗惶崞鹆嗽骂I(lǐng)主。

  “月領(lǐng)主正在返回兀地的路上,若是有難……此行不成,一戰(zhàn)難免。靈師,需不需要予以援手?”江若端問道。

  國師搖頭,道:“此乃她的劫數(shù)。不可妄為?!?p>  “劫數(shù)……月領(lǐng)主的劫數(shù)除了被咒和那場大火,還未完?”江若端愈加困惑。

  他始終是不及靈云國師的。他之前雖能碰巧窺得天機(jī),也著實在這方面有所稟賦。但他并沒有多少修為在身,也非他的靈師這般能料知天下事。

  “皆為同一劫。”靈師淡然道。

  江若端似有所醒悟。既是月領(lǐng)主必然的劫數(shù),自然不能出手相助。只是不知月領(lǐng)主這一劫,是否會與朱槿被咒有關(guān)。江若端在心中思付道。

  黑夜里,月謠與阿木正借宿在一戶農(nóng)家里。

  破舊的農(nóng)戶里,月謠安穩(wěn)地躺在窄小的床上歇息。自從月謠得到靈云國師的壓咒之后,一連數(shù)日都未有噩夢纏身。連一直夜夜守著她的阿木都感到些許心安。

  子時已過,阿木看著月謠安靜的睡顏,替她掩好被角。隨后坐在離床不遠(yuǎn)的桌前,單手支額稍作休息。

  一片漆黑朦朧之中,月謠好像聽到有誰在嘶聲叫喊。

  “月領(lǐng)主,別殺我!”

  “月領(lǐng)主!月領(lǐng)主!”

  “啊啊?。。≡骂I(lǐng)主別殺我??!”

  陌生的聲音一句句清晰地響在她耳畔。月謠的心仿佛被誰狠狠捏在手中,痛得難以正常律動。

  為什么會聽到這些聲音?我殺人了?我曾幾何時殺過他們?

  她作為月領(lǐng)主五年來,從未殺害過誰,族內(nèi)有罪當(dāng)殺之人也是嚴(yán)格按照族規(guī)處置,絕對沒有任何任意妄為之舉。

  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一樣,她的耳畔又響起了另個聲音:“你忘了嗎?一年前,你殺了多少人?那些一個個被活活燒死的人,都是你殺的!”

  “我沒殺他們,我沒有!”月謠大聲喊道。

  “那他們是怎么死的?”

  “他們是……”被火燒死的。對,被火燒死的。被那場她無力滅去的火燒死的。

  “你殺的!你殺的!都是你殺的!”

  月謠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與誰爭執(zhí),她的心在發(fā)顫,為什么她滅不了那場大火,為什么!如果她能滅那場大火,兀族就不會死三分之一的族人,一切的一切都不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

  月謠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聽到那聲音??墒撬亩蠀s依然不停地響著同一句話:“你殺的,都是你殺的!”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殺他們!”月謠喊著。但是卻沒人愿意聽她的話。

  ……

  “月謠!”

  “月謠你快醒過來!月謠!”

  誰人的吼聲蓋過了耳畔重復(fù)的咒罵。月謠睜開她空洞的雙眼,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

  她又做噩夢了。她的臉上疼得厲害,肯定是阿木捏她又忘了用力的分寸。但是月謠此刻卻沒有大聲責(zé)罵阿木為什么又捏她,也沒有以往任何一次的發(fā)小脾氣。

  她意識尚未清醒,臉色發(fā)白地從床上坐起。抬起手,無力地扶著額頭。

  “月謠,你怎么了?”阿木擔(dān)心地問。

  他見過不知道多少次月謠做噩夢時的樣子,卻從來沒見過像今天這樣的。看到她在睡夢中一次次掙扎大喊她沒有殺他們,可是卻一直喚不醒她,阿木心如刀割。他不懂她為何要喊那些話,也不知道她在夢里究竟夢到了什么。他只知道,她很痛苦。他不想她痛苦。

  “我沒有……我沒有殺他們……”月謠意識迷糊地說著夢里的話。

  “月謠!”阿木伸出雙手,強(qiáng)行把月謠的臉面對自己。明知道她看不到,卻還是想看著她的眼睛。

  “阿木?”月謠的意識終于漸漸清醒了。

  “月謠你到底夢到了什么?告訴我?!卑⒛締柕?。

  “阿木,我沒有殺他們,我沒有殺他們!他們都不信我,他們說是我殺的,那些被火燒死的人……”月謠一邊搖頭一邊說,所有的委屈一時全涌上她心頭。

  “他們不是你殺的?!卑⒛菊f。

  月謠卻好像并未聽到阿木在說什么,她的身子依然微微發(fā)顫。她空洞地雙眼完全無法看出她的所思所想。阿木只能把她抱入懷中,笨拙地?fù)崦念^。他想不出什么其他能夠安慰她,讓她鎮(zhèn)定下來的辦法。

  “月謠,他們不是你殺的。我信你?!卑⒛驹僖淮沃貜?fù)了那句話。

  月謠的頭抵著阿木的胸口,隔著衣物都能清晰地聽見阿木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平穩(wěn)而有力響著。

  “那他們?yōu)槭裁磿溃俊痹轮{茫然地抬起頭問。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不是你殺的。那場火不是你的錯?!卑⒛净卮鹫f。

  月謠聽完阿木的話,慢慢鎮(zhèn)定了下來。作為月領(lǐng)主,她不該因噩夢亂了心神,她還要回兀地去阻止月嵐。作為月領(lǐng)主該做的事情,她必須做完才行。不能再讓自己的族人受害了。

  清冷的月光撒在小屋中。不知何時,一條紅黑相間的粗長巨蛇悄無聲息地潛入屋內(nèi)。猩紅的蛇信在長蛇的黑夜中吞吐。扭動的蛇身一點點靠近床邊的兩人。

  阿木猛然把月謠一把抱起,放在肩上。轉(zhuǎn)身看到巨蛇的剎那,他的眼中只剩下憤怒。他知道那是月嵐的蛇

  “阿木,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月謠在阿木肩上問道。她隱約察覺到屋中有古怪,但是卻不知是怎么回事。

  “月嵐的蛇?!卑⒛敬鸬?。

  月謠雙眸一垂。

  他們距離兀地尚有兩日路程,月嵐竟然能找到他們。她沒有聽見笛聲,不知月嵐究竟在多遠(yuǎn)的地方派出他的毒蛇。

  她靈力雖強(qiáng),通曉符術(shù)。但是失明卻是她最大的弱點。她只能感知靈力與邪氣,而月嵐的毒蛇卻并非普通的毒蛇,沒有靈力與邪氣,讓她全然無法察覺。

  她一直不懂月嵐究竟是如何做到憑借一笛控制那么多毒蛇的,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她也有幾分畏懼月嵐的蛇。幸好她有阿木在身旁,阿木天生感官敏銳,洞察力很強(qiáng),蛇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他都能察覺。若是沒有阿木在的話,她很可能此時已經(jīng)死于蛇毒了。

  阿木已擲出數(shù)把腰間銀鐮。毒蛇仿佛能察覺殺氣一般,扭動蛇身避開一把又一把細(xì)鐮。顧及月謠在他肩上,他不敢與蛇近身,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行動。

  聽聞銀鐮擲空的聲音,月謠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成為了阿木的負(fù)擔(dān)。

  “阿木,放我下來?!痹轮{說。

  然而阿木并不太愿意。月謠看不到蛇,萬一屋中的毒蛇不止一條,而他又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那便是追悔莫及了。

  “你放我下來,我要畫符陣?!痹轮{皺著眉說。

  阿木咬了咬牙,還是把她放下來了。蛇此刻已經(jīng)離他們只有三米之遠(yuǎn),阿木不敢離開月謠,只能一手護(hù)著她,一手握著銀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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