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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語花錄

第18章 月起之亂話五

世語花錄 霜謠 3955 2018-11-27 12:05:00

  “……”夏云看著眼前,腦子里愣是沒想出一個字。

  “夏云,夏云,我也來啦,哈哈哈哈哈?!苯舳嗽谒媲版移ばδ樀卣f。

  夏云的臉上擠出十足客套的假笑。笑得好是嘲諷,皮笑肉不笑。他今日住進(jìn)朱府,沒想到一進(jìn)來就看到江若端成為朱硯卿的座上客。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一股想要把這個叫江若端的人一腳踹出朱府的沖動,管他是不是南江太子。

  “若端太子來朱府作何?”夏云表面上笑得客客氣氣,話說的得得體體,實際上內(nèi)心早就用雪華劍刺江若端一萬次了。

  “當(dāng)然是來幫你的呀?!苯舳丝吹较脑七@個假笑,知道他內(nèi)心在想什么。可他就是很想繼續(xù)調(diào)侃他,并且還沒有半點罪惡感,反倒是樂此不疲。

  他與夏云九歲便認(rèn)識,到現(xiàn)在也過了差不多十年有余了。夏云向來冷靜沉穩(wěn),城府從不外露。一直以來都是夏云調(diào)侃欺負(fù)他。江若端在這上面還從來沒贏過夏云。

  可是讓一切發(fā)生轉(zhuǎn)變的是朱槿的出現(xiàn)。自從夏云與朱槿相識以來,江若端便總是喜歡拿朱槿調(diào)侃他,屢試不爽。每次看到夏云失去風(fēng)度的樣子他就很想笑。誰讓夏云以前總是欺負(fù)他。江若端恨不得把這些年來的他小賬本上的仇都一次性報個干凈。江若端果然是生性頑劣。

  夏云當(dāng)然也不是任他調(diào)侃的人,他從上次宮中出來江若端拿朱槿威脅他的時候,就知道江若端肯定會繼續(xù)用朱槿來調(diào)侃他。十年多的相識,他對江若端也是十分了解。這個骨子里放蕩不羈,頑劣成性的人,他有的是辦法收拾。

  “哦?幫我?”夏云挑眉道?!澳闳羰悄艽虻倪^我,讓你幫幫也無妨。”

  旁邊的朱硯卿聽到夏云的話,一時額上冒出一絲冷汗。南江北夏的兩位太子平日里交情已經(jīng)好到可以張口就打的份上了?他又不好直接插口兩位太子的事情,只能一旁看著。

  “哎喲,打不過打不過,端某認(rèn)輸?!苯舳粟s緊擺手。他是不可能會與夏云打的。

  夏云當(dāng)然知道他不可能與他打。他倒是也想試試和江若端真真正正的比一場,可是江若端定然是不會的。

  江若端是個很奇怪的人,真與夏云打起來,他們兩人的水平肯定不相上下。但是怪就怪在,江若端身上的靈力,每次都不一樣。夏云從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在過去江若端的身上的靈力時強(qiáng)時弱,強(qiáng)時連夏云都要懼三分,弱時卻可以弱的連常人都不如,波動很大。后來漸漸沒了波動,看上去和常人的靈力一樣。夏云一直懷疑,是他刻意隱藏了自己靈力,過去控制不住,長大后控制住了。

  但是這事情,他從來沒與江若端說。只是自己知道。因為如果對方是刻意隱藏的,又怎么可能會告訴他緣由。但是論劍術(shù),夏云倒是無所慮。

  “兩位太子此來都是目的相同,何必大動干戈。不若坐下一同喝茶。”朱硯卿趕緊出來勸勸,生怕兩人真的鬧出什么事情。要知道,這可是南江的太子與北夏的太子,真打起來,可就是代表南江和北夏了。要是再負(fù)個傷,朱家免不了一責(zé)。

  “就是,朱大人說的對,夏云不如一起喝茶。”江若端連忙附和。

  夏云也不再與江若端鬧下去了,愈與他鬧,他愈是得意。便坐下與眼前的兩位喝茶。

  “父皇這次派我來也是保護(hù)朱槿的?!苯舳唆[夠了,正經(jīng)地說。

  夏云愣了一下。江世雨派來的?為什么南江的皇上要派南江太子來保護(hù)朱槿?就因為她是朱家的獨女嗎?夏云內(nèi)心一下子滿是疑團(tuán)。他不知道江世雨與朱硯卿的交情,當(dāng)然也不會懂江世雨為何那么大方的就把江若端放朱府來了。

  “既然是南江陛下的御令,夏某自不多問。”夏云說道。這話是說給朱硯卿聽的,而不是江若端的。過后江若端肯定自然會告訴他原因。

  朱硯卿本想叫朱槿來見兩位太子的,被夏云生生攔住了。鬼知道這個江若端要是看到朱槿會做什么事情。憑夏云對江若端的了解,他絕對又會做出什么讓夏云生氣的事情。

  江若端也就在一旁戲謔地笑笑,撐著下巴看夏云,不說話。他的表情仿佛在說,夏云你攔住也沒用,我遲早能見著朱槿。

  這欠打的表情,夏云看到后也不理他。當(dāng)然如果不是有朱硯卿在,夏云早就肯定拔劍了。

  陰郁的天,沒有一絲陽光。濃密的云將整個天空遮得死死的,不留一點縫隙。深深淺淺的灰色在云層之間如同不慎散落的墨汁,沒有任何規(guī)律。遠(yuǎn)處一團(tuán)巨大的黑云在一點點向人逼近,仿佛能吞沒這個世界。

  街上的小攤小販比平時少了許多。街上來往的人腳步匆匆,無暇駐足,原本繁鬧喧囂的街市也冷冷清清。沒有的陽光世界,昏暗得讓人消沉。一陣肅冷的風(fēng)吹過,地上的殘枝落葉被吹得四處打轉(zhuǎn),想要尋找什么大的物件躲風(fēng)一樣撞在石頭上,墻上。

  風(fēng)中,月謠坐在阿木的肩上,沒有一絲表情。那雙空洞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何處,黑漆漆的,能吞噬一切光明。肅殺的風(fēng)沒有讓身型單薄瘦小的她感到一點寒意。阿木背著肩上的她,走在大街上。即使他們服飾與南江大有不同,街上的人腳步匆匆,也根本不會去留意這兩個異族人的存在。

  雖然就算是被人盯著看也無所謂了。他們兩個人,一個看不到別人的視線目光,一個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被看到又如何?不會有人去關(guān)心他們從哪里來,他們是誰。最多是當(dāng)兩個異端罷了。

  “阿木,右邊?!?p>  “嗯?!痹轮{的聲音在阿木右耳畔響起,阿木只輕輕嗯了一聲,便向右轉(zhuǎn)到了另一條街巷。腳步沉穩(wěn)而略快。

  走了大概半時辰,月謠再次說了一個方向。阿木依然是聽著月謠所說的。走了許久許久,最后七拐八彎地繞進(jìn)了一個長長的死胡同。未進(jìn)之前,胡同外的阿木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認(rèn)為是一般的不起眼胡同。可是進(jìn)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胡同甚是詭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被風(fēng)干的淡淡焦味。月謠的眉頭緊緊地擰皺在一起。一縷陰森森的風(fēng)不知道從哪飄來,吹的月謠打了一個寒顫。連早些時候街上那肅殺的風(fēng),她都沒覺得冷,這一縷的陰風(fēng)她卻覺得寒冷至極。

  “阿木,放我下來?!痹轮{說。

  這次阿木卻沒有立刻放她下來,一言不發(fā)。

  “怎么了阿木?”月謠有點不解,問阿木。

  阿木看著地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涌影桶偷那嗍飞?,若然印著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黑色印記。每個印記都不同,有的斑駁,有的完整,有的印深,有的印淺。這是鬼的腳印。他能看到地上無數(shù)百鬼的腳印。這是常人看不到的。但是他可以。與夏云江若端他們一樣,能看到。

  這世間,常人能不借助任何工具方法見到鬼情況,無非三種,要么靈力過高,遠(yuǎn)超常人,要么邪氣過重,重得近乎鬼怪,要么是將死之人,魂已經(jīng)半個飄出軀體了。當(dāng)然,若是鬼主動現(xiàn)身,任何人都是能見到的。

  “到底怎么了?”月謠有點擔(dān)心地問。阿木很少不回她。

  “沒什么,臟?!卑⒛颈辉轮{叫回了神?;氐?。不知道是出于何種心理,阿木沒有告訴月謠地上全是鬼怪的腳印,只用了一個臟字。

  月謠怔了一下。她是一個怕臟的人,但是她不是一個怕死的人。

  “放我下來?!痹轮{再次說道。這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聽到月謠這話,阿木的心沉了三分。他知道他拗不過月謠,再不放她下來,她肯定要說出更可怕的話。阿木不太情愿地將月謠從肩上抱下,小心的放在地上。

  月謠赤裸的雙腳碰到地上的瞬間,就有一種惡心的寒意穿透她腳尖,通過她每一條神經(jīng),直抵她的五臟六腑,腸胃一陣翻滾,讓她忍不住想要吐出來。她捂住自己的嘴。她懂了阿木為什么不愿意放她下來了,地上邪氣重的驚人。她這樣赤腳踩在鬼魂腳印上,與鬼直接接觸并無差異。換常人定是要被邪氣附身的,而她只是反胃。

  她毫不客氣地打開了阿木想要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她走的很小心,但是卻沒有磕磕絆絆。地上的鬼腳印過于密集,連成了一片,加上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讓她討厭的焦味,她每走一步都更惡心一分。

  但是卻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的失神的雙眼不會影響到她的行動。她內(nèi)心不知道是該嘲諷還是該苦笑了。身上的銀飾在狹長的胡同里盈盈作響。銀飾本就有驅(qū)邪避災(zāi)之效,可是在這時候卻派不上半點用場。因為她此刻相當(dāng)于直接和鬼怪接觸,這不是什么寶物法器銀飾能驅(qū)的了的。

  難怪這邪氣能重到她剛一進(jìn)江陵城,就有所察覺,雖然不能馬上找出在何處,幾日來阿木帶著她走街串巷,她尋著氣息指路,總算是找到了。百鬼過路,邪氣煞得堪比魔王。但是腳下的邪氣還沒有百鬼那么夸張,更像是鬼魂亡靈雜在一起而成的,相對弱一些,但是也足以傷及一般人。

  她一步又一步地朝著墻的一邊走去。阿木在她身旁跟著,沒有碰她。他怕這時候要是碰她,他身上的靈力會干擾她的判斷。不過這只是他認(rèn)為的。月謠是并不會被他靈力干擾的。

  月謠走到了一堵看上去明顯厚重些的墻前。她在粗糙的墻上到處摸索了許久。最后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轉(zhuǎn)頭,指著墻上的正中央,對阿木說:“阿木,把這墻推了?!?p>  阿木也不問緣由,雙手往墻上一放,只用了些許內(nèi)力,墻便轟然倒下。墻灰漫在空氣中,朦朧灰黃地一層如煙霧一般擋住人的視線。

  月謠聞到土灰不禁咳了起來,用手捂住口鼻。剛準(zhǔn)備往前走,腳還沒踏下去,被阿木一手地拉了回來,死死按住不讓動。

  “怎么回事,阿木?”月謠不懂阿木又怎么了。

  “別過去?!卑⒛镜穆曇魣远ǖ牟蝗菥芙^。墻灰漸漸散去,背后的東西都現(xiàn)了出來。墻背后是個巨大密室,竟然滿地都是白骨,壘起一座又一座小山。即便是粗略的看過去也有幾百個頭骨,更不用說眾多的殘肢斷臂的白骨。一股土木爛泥夾雜尚未散透的干尸的味道從白骨堆散發(fā)出來。月謠聞到這股味道,頓時明白了阿木為什么拉住她了。

  月謠沉默了數(shù)秒。跟木說:“阿木,你去看下這些尸體是什么時候的。”

  “都是白骨。”阿木說。說完走上去蹲下身,仔細(xì)看了一下就近的一些白骨。

  “什么時候的白骨。”月謠問。

  “都不一樣,有的百年前,有的數(shù)十年前。”阿木如是說。白骨的新舊程度全都不一樣,而且有些帶著泥跡,有些帶著被燒的焦痕,明顯是從不同地方搬運到此處的。

  聽罷月謠眉頭皺了起來。滿臉寫著不快。

  “這些白骨全是別處搬來的。”阿木說。

  搬到這里來的?月謠一聽覺得此事不對。阿木剛剛說這些白骨都是搬到這的。月謠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招百鬼魂。”四個字無比肯定地從她嘴中吐出。剛剛在胡同里腳下的百鬼腳印,加上這間密室里有人刻意搬運堆集的白骨。只有招百鬼魂這個可能性。只是不知道這人招百鬼魂是為了什么。究竟是誰能做到湊集這么多的白骨,藏之于深巷還無人察覺。

  月謠沒有繼續(xù)想下去?,F(xiàn)在線索還太少了。她轉(zhuǎn)身,繼續(xù)朝胡同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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