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怒雨公主,我老劉除了修煉,也就這點追求了,哈哈,走也?!眲蚝孟癫辉冈谶@多待,很沒義氣地跑了。
“怒雨公主,不就是祖央圣朝那個身患罕見奇癥、需要星羽赤睛才能救助的長公主?”楊寓有些納悶,隨即搖了搖頭,邁入了那小小的古殿。
里頭倒還算寬敞,還有數(shù)盆凈塵草,所以纖塵不染,除了青燈石床,沒有多余的東西。
他盤坐在石床上,收攝心神,閉目開始搬運體內(nèi)磅礴的精元,哪知半個時辰過去了,心里頭總是莫名地升起一股煩躁之意,到后來甚至有暴戾的傾向。
“這地方果然邪門,好像總有雙眼睛在看著我!”楊寓驀地睜開雙眼,仔細(xì)搜尋感應(yīng)后,還是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
“罷了,索性到外頭去走走?!睏钤⒆叱龉诺钔?,才發(fā)覺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滿空繁星點點。
他沒有目的地逛了起來,逐漸朝東走去。這地方舉目荒僻,但東南方有片連綿數(shù)百里的山崖。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聽不到鳥叫獸吼,也無蟻蟲活動的痕跡,近乎死寂,越接近山崖,他越覺得一股冷意飄來,甚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楊寓覺得很奇怪,這種凡俗之人的感覺好久沒有經(jīng)歷過了,當(dāng)下謹(jǐn)慎起來,運轉(zhuǎn)一股功德正元環(huán)繞周身,驅(qū)除了這股強(qiáng)烈的寒意,繼續(xù)緩步走近山崖。
“咦,有異常!”
他很快便看到山崖下,有五具干枯而龐大的古獸尸體,橫在地上,讓這里顯得更加陰氣森森,冰冷刺骨,不知道怎么會有這樣的景象。
“呼!”但見漆黑的夜空中忽然沖來一團(tuán)斗大的血光,落在山崖的另外一處,那里陰寒氣更盛。
血光很快化出一個身材極度臃腫的怪異人,此人四肢很短,估計只有尋常人類手臂的一半長,但身軀卻胖得近乎球瓜,完全沒有腰部。最關(guān)鍵的是,他的額頭眉心處,有一個粗獷的怪字。
這個眉心怪字,稱之為族紋,是兇孽諸族特有的象征,一般不會隱藏,也不屑于隱藏。
且兇孽諸族每一支族的族紋也是各不相同。
這個腫身人全身不停地冒著鮮紅的血氣,隔了二里遠(yuǎn),楊寓都能聞到快速散逸開來的血腥味。
“這應(yīng)該是傳說中的腫身族族人,看來這地方真的要不安寧了,連兇孽諸族中的一員,都來到了這里。而且此人能輕易闖入這內(nèi)境,丹火閣真的衰落到這種地步了嗎?”楊寓駐足不前,他能感受到這腫身人散發(fā)的強(qiáng)大氣息。
腫身人現(xiàn)身后,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轉(zhuǎn)頭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楊寓,綠幽幽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足足十來個呼吸時間,才移開目光。
楊寓心中凜然,他雖然自忖危機(jī)時可以逃脫,但對這種異族高手分外敏感警惕。他知道兇孽諸族的殘忍,而且兇孽諸族一向仇視人類,一旦盯上某個人,那真要追殺個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腫身人盯著山崖,沉默了片刻,忽然隔空對這山崖輕輕一抓,但見十丈方圓的土石頃刻間崩碎。待塵埃落定后,露出了一塊長寬各約半丈的玉璧,白光爍爍,似是翡翠靈玉雕成。
這塊玉璧一現(xiàn)世,便開始逸出了一點點淡綠的光芒,四周枯黃的地面、山崖立刻煥然一新,草木逢春,在極快的時間內(nèi)重新長了出來,實在前所未見。
玉璧中浮現(xiàn)著一副看不太清的畫,在一株古樹下,一個風(fēng)姿卓絕的女子干練筆直地站在那里,似在面對萬千敵人,整個人透發(fā)著股戰(zhàn)意昂揚的氣息。
腫身人看到玉璧后,大聲笑了起來,聲音中難掩狂喜興奮之意,然后快步朝玉璧走去??墒遣盘こ鰞刹?,他就立刻頓住了身體,看著玉璧,似在考慮什么。
然后他張口呼氣,這團(tuán)氣流很快化成四個小腫身人,跳躍而起,同時掄動著尖刺斧朝玉璧劈去。
果然,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尖刺斧斧刃逼近玉璧的瞬間,四名小腫身人全都慘叫,身軀不斷龜裂,很快爆炸成一團(tuán)碎肉,原本光華燦燦的尖刺斧都瞬間暗淡下來,淪為凡鐵。
這一幕實在讓人心悸,不過腫身人咆鳴了一聲,周身的血氣更盛,最后驟然凝聚,化出一條數(shù)十丈長的血蟒,朝玉璧撞去。
玉璧表面隱有一股玄奧的力量不斷地阻擋著血蟒,令它不得寸進(jìn),但整個山崖受到兩股力量的沖擊,不斷崩毀。
就在這時,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黑霧洶涌,地面忽然冒出大片骨結(jié)似的藤蔓,藤蔓頂端處猶如鬼爪,剎那間全部朝龐大血蟒抓去,接著一陣?yán)p繞狂撕,很快就將威勢逼人的血蟒扯碎。
腫身人忽然朝側(cè)面喝道:“誰敢壞我好事?!”喝聲帶嗡,讓人聽上去不太舒服。
一道人影逐漸浮現(xiàn),楊寓略有意外,這里竟然還隱藏著一個老者。
還是個斷臂老者。
老者像剛出土的死尸,毫無生氣地站在那,周圍數(shù)十根顏色不同的骸骨藤蔓從地面長出,漂浮著在他周圍,似乎聽他號令。
“你看起來有點熟悉,我想在哪里見過你……”腫身人冷峻的眼神充滿戰(zhàn)意,同時露出回憶之色,片刻后目光一凝,“是你!六百年前,我在獅宿嶺遭遇過你?!?p> “我不過是個殘缺老人,你多心了?!睔埲崩险呔驼驹谟耔登埃龡l斯理地播撒著黑色的種子,連頭都沒抬。
楊寓一下明白,那些骸骨似的藤蔓,就是這些種子長成的。
“你剛才出手是為阻我?!這玉璧位置是我花了很大的心血和時間才確定的,絕不允許任何人阻擋,你若再出手,可別怪我不客氣!”腫身人語氣充滿威脅。
“干泰,以你的能耐,這玉璧你動不了?!睔埲崩险咭琅f顯得很平靜。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究竟是誰?”干泰臉色一繃,臃腫的身體一抖一抖地震動起來。
“別人都叫我釋冥老。我之所以出手,不過是對那位前輩存有一份敬意,你也應(yīng)該心存敬意,不該擾動她留下的遺物,畢竟當(dāng)年有場大難,你腫身族也算間接受過她的恩惠,這事你族典籍應(yīng)該有記載。”釋冥老很有耐心地勸阻道。
干泰一甩龐大的衣袖,冷然道:“敬個屁!我是兇孽諸族一員,不是人族,天生與你們?nèi)俗鍖α?。她二千六百多年前就已?jīng)灰飛煙滅了,過往的塵囂,早成的歷史,何必在意。今日這玉璧是我的,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更別妄想分一杯羹!”
楊寓聽到這,心中一動,已經(jīng)猜測到他們說的那前輩是誰了——擎天女御仙。
“哦,你試試!”釋冥老說完后,周身氣息再變,腦后出現(xiàn)一個斗大的骷髏頭,若是一般人,也許只會認(rèn)為是尋常的術(shù)法,但干泰卻覺得那骷髏頭陰森幽深的骷髏口隱約通向一個詭譎的世界。
沉默了片刻,干泰終是沒敢動手,他似乎在以無形的力量試探,但從他的神色來看,好像越來越忌憚釋冥老。
最后,他收回了殘冷的目光,貪婪地看了一眼大玉璧后,道了一句“這事不算完!”然后轉(zhuǎn)身飛空離去。
不想掠過半空的同時,一道血光驟然轟殺下來,楊寓心中警覺立起,下意識地踏出渺旋步,出現(xiàn)在二百丈開外。可即使如此,他也受到強(qiáng)大力量的波及,剎那間臉色蒼白,嘴唇溢出絲絲血跡。
大地劇震,飛沙走石后,原地留下巨大的深坑,殘留著淡腥的血氣。
干泰一擊不中,也不停留,發(fā)出懾人心魄的鳴嘯,化為一道血色殘影,就此遠(yuǎn)去。
“該死的腫身人!”楊寓一抹嘴角血跡,冰冷地望著遠(yuǎn)空,暗想真是無妄之災(zāi),這場子早晚要找回來,接著朝釋冥老閃掠過去,“前輩!”
“兇孽諸族自古不缺高手,其中腫身人一族也從來不曾衰敗過。干泰還不是最強(qiáng)的,他的兄長才真正堪稱恐怖,力量滔天,有粉碎空間之能……”釋冥老淡淡地說道。
楊寓聽得心中一駭,這種人物確實可怕,當(dāng)下問道:“這不就意味著堪比至相境了?”
“差不多了,他叫巴泰,已經(jīng)很多年沒出現(xiàn)在世間了,過去有很多人在他面前化成了血霧,現(xiàn)在達(dá)到了什么境界,難以說清。最近多事,你盡量不要卷入?!贬屭だ险f完后,就在原地消失,自始至終,他沒問楊寓的名字,也只看了玉璧一眼。
楊寓愣了片刻,這時候才發(fā)覺周圍的森寒氣息消失了,那些花草樹木雖然停止了長勢,但越發(fā)清綠鮮艷。
“既然這副玉璧是那位女前輩留下的,而且那腫身人干泰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再加上玉璧上有讓枯木逢春的力量,就證明它不簡單?!睏钤⑻ь^仔細(xì)打量這玉璧,一動也不動。
他嘗試靠近玉璧,但同樣被一股浩瀚力量擋住了,幾番用力前踏,也是如蚍蜉撼樹。
“玉璧內(nèi)到底有什么呢?”
其中的影像時隱時現(xiàn),朦朦朧朧,光滑流轉(zhuǎn),卻給一種凄凄荒涼之意,讓人感覺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