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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夏季

第四十二章 聚散離合

蟬鳴夏季 七禧翛然 5530 2019-02-21 19:01:23

  考試的這幾天,陸菲過得非常順利。而就發(fā)生的事情而言,今年的考試還是如同往年一樣,哪個考點都會出現(xiàn)幾個迷迷糊糊走錯考場、丟失準考證、因為攜帶作弊器材被清出考場的考生,除去這些要再去細細的算高考有什么不同,那還真是沒有了。

  所以人生中再重要的日子、再重要的事情,也不過就是那個樣子。那樣曾經(jīng)讓自己驚心動魄、日夜奮戰(zhàn)的事情過去了,也不過是重新回歸到了為青春痘總是不消、選白色T恤還是黑色T恤、不喜歡吃胡蘿卜卻每頓都有,以及喜歡的人也有喜歡的人而煩惱的平淡生活中。對于高考也好,其他事情也罷,能真正區(qū)別出它的與眾不同之處,并不在于那一個時間點,而是曾經(jīng)為它付出過得汗水和精力。是那些努力,讓它看起來熠熠生輝。

  高考結(jié)束三天后,陸菲回學校取了畢業(yè)證。那天陸菲進到班級里,班級的地面上滿滿紙張和書本嚇她了一跳。大多數(shù)的同學換了樣,一半多的女生燙了頭發(fā),穿起短褲和短裙,男生們也精心打理了頭發(fā),啫喱水把頭發(fā)噴的風都吹不動。大家無所顧忌的在班級里興奮的交談、瘋狂的大笑、站在攝像頭下最顯眼的位置用手機拍照,每個人臉上都是被壓抑太久后的一種反彈式的放松。

  畢業(yè)的流程其實特別簡單,班主任開了簡短的小會,發(fā)了畢業(yè)證,然后以班級為單位在操場上一起照了畢業(yè)照,便算是圓滿結(jié)束了。之后學生們紛紛找自己的老師、相處的好的同學一起合影留念,這一環(huán)節(jié)里林子軒簡直忙的如同標志性建筑物一般。

  陸菲在離開學校時忽然想起來班級的門牌她還沒有照,但李楠正在操場上和子軒熱熱鬧鬧的拍照,所以她便一個人回了教學樓。夏天的教學樓里非常涼爽,操場上的喧鬧聲和炎炎的氣溫到了這里,仿佛被濾過一般弱了下來,所以初進樓內(nèi)時,兩處巨大的溫差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陸菲回頭去看,只見那熱鬧就在不遠處,卻與這棟樓房再不相干。

  陸菲上了樓,抬起頭只見趙嘉宇一個人站在空空蕩蕩的走廊窗前,望著操場上三三兩兩勾肩搭背走出校門的學生,眼神很是復(fù)雜。他似乎聽見了腳步聲,于是收了情緒轉(zhuǎn)頭去看,見到來人后輕輕笑了笑問:“接到宇言通知了嗎?咱班下周聚會,一起去吧?!?p>  陸菲點點頭,走近了回道:“接到了,一起去”。

  “考的怎么樣,有信心嗎?”

  “還好。”

  “出來成績告訴我,我?guī)湍愫煤眠x選學校?!?p>  “好,謝謝班主任。”

  那天趙嘉宇和陸菲并肩站在走廊里望著窗外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趙嘉宇看著漸漸空蕩下來操場,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囑咐道:“有些晚了,早點回家吧?!?p>  陸菲微微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心口有些泛酸。那種感覺就像是相處很好的鄰居突然搬了家,眼中的模范情侶忽然分了手、電影里喜歡的英雄提前謝了幕。而你站在他們的身邊,明知道無法改變什么,但就是忍不住難受。陸菲的眼神暗了暗回道:“那老師,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

  陸菲點了點頭沒敢再去看趙嘉宇,狠心轉(zhuǎn)身離開了。

  “陸菲?!?p>  “誒?!标懛苹剡^身。

  “拿瓶水再走,宇言用班費買的。”

  陸菲望著趙嘉宇,忽然輕輕笑了。事實上,仔細回想起來那天,大家并沒有一個人像電視劇里演的那般抱頭痛哭、依依不舍。大家在操場上玩鬧夠了,連班級都沒有再回去,便成幫結(jié)伙的離開了學校,樣子平淡的像是如同往常放學一般。陸菲握著那瓶微微溫熱的礦泉水,走出校門后回望了一眼自己曾經(jīng)每夜奮戰(zhàn)過的地方。她望著錦緞般晚霞籠罩的校園忽然有些失落,她暗暗的想,自己此生與這里,再無關(guān)聯(lián)了。

  一周后的班級聚會大家還是很興奮的,徐宇言和林子軒早早就到了飯店。兩個人像迎賓似的將大家一個個的接進包間,然后安排每個人落座。

  點菜時徐宇言拿著菜單翻來覆去的找:“蜜燜三鮮、拔絲地瓜、拔絲山藥、鍋包肉、拔絲芋頭、拔絲……”

  “拔絲拔絲,把你也拔絲了?!绷肿榆帗屵^菜單接話說:“看你這重色輕友的完蛋樣,怎么光記得張妍愛吃甜,就不惦記著我愛吃辣呢?!?p>  徐宇言聞言一窘,忙著推開林子軒強辯道:“不是,我是看咱班女生多才這么點的,再說我和張妍……”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底氣也越來越不足,林子軒見狀笑了出來,大大咧咧的回:“喜歡就喜歡唄,大家也不是看不出來,這有啥的。”

  徐宇言的臉噌的燒了起來,他環(huán)顧一周見大家沒聽到他們的談話,然后壓低聲音問:“大家?都看能看出來?”

  “當然了,方萌、海賊王和喬璐早就知道了,這些沒義氣的,竟然誰也不告訴我,害的我還以為你喜歡海賊王呢。再說了,你想想看,這事連我楠哥都能看出來,你說大家誰還能看不出來?!?p>  “……”

  “再說這事也正常,你一個身心發(fā)育健康的大好青年,有個喜歡的人怎么了?要我說……”

  “你可別說了,一會大家都餓死了?!毙煊钛灾浪酉氯サ脑捒隙]什么正經(jīng)的了,于是趕緊打斷。

  菜還沒上齊,學生們卻早就安耐不住的倒?jié)M了一杯杯的啤酒,準備挨個敬趙嘉宇和羅兵。趙嘉宇起初本還想擺著老師的架子,警告大家不許喝酒,然而在喝下兩杯后,他便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是老師的事了,那天到最后他抱著酒瓶子坐在飯桌上,大著舌頭帶著哭腔比劃著說:“你們給我聽講。我告訴你們,我告訴你們啊……我,我,真是舍不得你們。咱們老三班這些孩子,哦,就是你們。我真希望,你們永遠都不畢業(yè)……當然我不是說讓你們不畢業(yè),我是說,讓你們那種不畢業(yè),就是那種,這種,哎呀我去……”

  趙嘉宇比劃的空檔手一松,把酒瓶子砸在飯店的玻璃桌面上。要不是羅兵接的及時,那天肯定免不了賠人家的錢。最后羅兵實在看不過去,囑咐了徐宇言幾句,一把背起趙嘉宇將他先送回家。

  趙嘉宇趴在羅兵背上揉著惺忪的眼睛,看著兩邊不斷后退的樹,罵道:“你他爹的怎么回事?送本大爺回去,我還沒和我那些孩子說完話呢,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酒錢,告訴你。大爺我有的是……嘿你這小崽子,怎么這么不聽話,你哪個班的,我給你告老師我,我打死你我……”

  羅兵聽著趙嘉宇大喊大叫,嫌棄的將頭盡量離他遠一些。那天趙嘉宇嘮嘮叨叨翻來覆去說了好多話,羅兵根本沒往耳朵里進,他腦子里剩下的只有一句。

  趙嘉宇說:“我和我的那些孩子還沒說完話,我要說完,不然,以后可能就再也說不完了……”

  那天的夕陽孤零零的掛在樹梢上,羅兵望著樹梢尖微微散開的光,忽然覺得孤單。那種曲終人散,人走茶涼的孤單。

  那天大家喝了酒,有人抱在一起痛哭,互相訴說著有多舍不得,也有人拍手一起大笑,慶祝終于可以脫離學校。那天大家忙著喜忙著悲,所以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次班級聚是所有聚散離合的,渺小的,最不起眼的開端。

  那天晚上,陸菲將林子軒和李楠單獨推進了一輛出租車,囑咐子軒一定要將李楠安全送回家。

  那天晚上,徐宇言推走了所有試圖送張妍回家的男生,送走所有人后,他小心的牽起張妍的手,溫柔的說:“我一個人送你?!?p>  那天晚上,蔣瑩瑩從車上跳下來后吐了一地,王建飛遞上了錢沒顧上找零便跟了下去,他心疼的拍著她的后背問:“哪難受?”

  那天晚上,月亮圓圓的掛在半空中,溫柔的流淌了一地月光。陸菲她拒絕了大家送她回家的邀請,一個人慢慢悠悠的走在馬路上,清風吹漸漸散了她身上的酒氣,她一個人望著這樣的月色,腦子里總是浮現(xiàn)起,那年她伏在一個少年的背上說:“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蹦巧倌甑木聘C里盛著的月色,是她后來再沒有見過的了。她這樣慢慢的走著,等快到家里時,發(fā)現(xiàn)樓下站著一個人。而在她看清楚那人時,便瞬間愣在了原地。

  李楠磨磨蹭蹭的走在清涼月色下,她使勁攥著濕漉漉的手心,心跳的像鑼鼓一樣大聲,絲毫沒有聽進去子軒講的笑話。在花壇旁邊,她緩緩?fù)O铝四_步,然后在子軒的那句“怎么不走了”還沒說出口,開口大聲喊道:“我喜歡你”。

  林子軒顯然沒有預(yù)料到這個,嚇得酒當時就醒了,他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使勁晃了晃腦袋支支吾吾的說:“楠哥,不,不是。楠姐,我好像喝多了,要不你掐我一下我試試疼不疼?!?p>  張妍并沒有喝多少酒,畢竟酒桌上想灌她喝酒的和想替她擋酒的人一樣多。飯店離她家有一段距離,她卻并不急,慢慢的和徐宇言并肩走在清涼的夜色里。

  晚風將張妍的發(fā)絲吹到徐宇言的臉上,那香氣繞來繞去,讓他心尖有些發(fā)癢。他和張妍握在一起的手心早就出了汗,他卻一點也不想放開。在快進小區(qū)前,張妍抿了抿淡粉色的嘴唇,柔聲說:“我到了”。徐宇言聽聞后反而更加握緊了張妍將要松開的手,然后用力一帶,將張妍扯進了自己懷里,低下頭用力將張妍的驚呼吻回了嘴里。

  蔣瑩瑩蹲在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嘔吐物和頭發(fā)、衣服粘在一起,散發(fā)著難聞的味道。但王建飛并沒有嫌棄,他將她的頭放在肩膀上,輕聲安慰著:“別哭,瑩瑩,你知道嗎?我最怕見到的就是你哭。”

  蔣瑩瑩沒回話,只是不住的抽泣著質(zhì)問:“你還想要我怎么樣,你心里到底還有多少人。”

  王建飛心疼的將蔣瑩瑩用力摟在懷里:“沒有,我心里只有你?!?p>  蔣瑩瑩忽然大力推開了王建飛,猛地站了起來。她站的太快,條件反射般的在原地左搖右晃著,王建飛見狀企圖來扶,卻被她反手推開,她搖搖晃晃走著,將他甩在身后。那晚她說的最后一句是:“王建飛,從今天開始,咱們兩個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陸菲站在原地輕輕舒了口氣,她看著眼前的人跑近了,開口問:“怎么在這呢?”

  吳昊仔細看了看陸菲的臉色,關(guān)切的問:“怎么樣,喝多了嗎?”

  “沒有。”

  “喝了多少?”

  “兩杯?!?p>  “啤酒?”

  “嗯。”

  吳昊稍稍的放下心來,解釋道:“我問了李楠所以知道你們今天是班級聚會,我擔心你喝多很想去接你,但怕你生氣又不敢去,在家里又坐不住,所以只好來在這里等著你?!彼恼Z氣溫柔極了,溫柔到甚至讓陸菲產(chǎn)生了眼前這人是方萌的錯覺。

  陸菲使勁晃了晃腦袋:“沒事?!?p>  吳昊靜靜的看陸菲一會兒,咽了咽喉嚨猶豫著開口道:“陸菲,其實我有件事要告訴你?!?p>  “嗯。”

  “我明天要走了,去英國?!?p>  “嗯?去旅游嗎?”

  “不是,去上學?!?p>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晚他溫柔的語氣太像方萌,或者是酒精擾亂了陸菲的神經(jīng),她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很難過的。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絲一點,而是努力咽下哽在喉嚨里的不適感,祝賀道:“那很好啊,恭喜你?!?p>  “恭喜什么,不過是花錢就能上的野雞大學。”

  “也不是,至少你能熟悉外國的語言環(huán)境和風景。真挺好的……”

  “陸菲?!眳顷淮驍嗨脑挕?p>  “嗯?”

  “你能來送我嗎?”

  陸菲認真的想了想回:“好?!?p>  吳昊看著陸菲忽然釋然的勾起唇角輕輕一笑:“那我走了?!?p>  “嗯”。

  他轉(zhuǎn)身邁開步子,卻忽然回身一把將站在原地的陸菲抱進了懷里。陸菲驚的全身汗毛孔都張開了,腦子里像是遭受著一波又一波的轟炸,瞬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僵在原地。在那天的月色里,吳昊就這樣靜靜的抱著陸菲,她任由他抱著,沒動也沒推開。不知道多久后,吳昊的聲音變的沙啞極了,他說:“別來?!?p>  “什么?”

  “你別來送我,見到了你,我就走不了了。”

  “嗯。”

  “陸菲?!?p>  “嗯?”

  “你會忘了我嗎?”

  陸菲輕輕合上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喃喃的回:“不會”。

  吳昊出國的那天傍晚,陸菲躺在床上看著天際一點點增厚的云層發(fā)著呆。下午李楠約陸菲去逛街,但陸菲被這天氣悶的胸口難受,所以就推脫著沒出去。陸菲看著大半個天空中壓著烏黑的云彩,暗暗的想,是一場大雨啊。

  陸菲不喜歡下雨,記得小時候下雨天里,陸正平和白雯在家里閑著沒事就喜歡包餃子,兩個人本來是忙忙活活的干著活,好好的在一起說著話聊著天,但不知怎么忽然就會吵起來,他們兩個那樣惡語相對的樣子和著窗外的雨聲一起灌進陸菲腦袋里,讓她禁不住的總是頭痛。小的時候她曾想,也許是因為自己腦袋里面長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到了雨天便會鉆出來,所以才會頭痛,所以陸正平和白雯總是吵架,所以說到底都怪自己,又也許,都怪這窗外的雨……

  再后來的哪天里,自己家的樓上搬來了新的人家,那人家里干干凈凈的男孩子成了自己新的同桌。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在這樣討厭的雨天里,自己身邊便多了一個人。他總是將自己護在道路的里側(cè)以免被經(jīng)過的車子濺到水,他總是將傘的大半傾斜在自己這一側(cè),他總是小心的提醒著自己“要打雷了,別怕”,他總是在進門后將溫暖干燥的毛巾先遞給自己,他總是在自己不經(jīng)意的時候遞上溫熱的牛奶,他總是變換著不同的方式耐心的哄著心煩意亂的自己……那人永遠溫和從容,又永遠細致耐心。他站在自己身邊時,總是如同一道春日的暖陽,驅(qū)散了那些連在夢里都不愿遇見的冰冷潮濕的雨天,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陸菲覺得,也許雨天,也很可愛。

  而陸菲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書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喂?!?p>  “陸陸,干嘛呢?”

  窗外忽然響起了一聲極大的雷聲,陸菲將聽筒聲音調(diào)大,然后慢悠悠的回:“我啊,嗯……在想如果去BJ的話,先去看故宮還是長城。”

  陸菲說完著一句,方萌那面卻很久都沒有回音。他不接話,陸菲起先還不太在意,只是盯著自己的腳尖出神,但接二連三響起的炸雷,忽然震的她有些心慌,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樣從床上翻坐起來,惴惴的問:“怎么了?”

  “我……家里打雷了么?”

  “嗯?!?p>  “雨天打電話不好,咱們明天再說?!狈矫饶敲嫠坪踺p輕舒了一口氣說。

  “方萌,你是不是有事?”

  “沒有,沒,明天……”

  “你說,現(xiàn)在說?!标懛谱诖采蠌娧b著鎮(zhèn)定,但實際她胸腔里像點燃了一把小火一樣,焦躁著升起了一股非常不詳?shù)念A(yù)感。

  “陸陸”方萌的聲音很?。骸拔摇?p>  天際里亮起了一條閃電,接著響起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雷聲,陸菲只覺得腦袋轟的一鳴,然后全身如同虛脫般一軟,電話瞬間脫了手,順著胳膊滑落摔在了床上。

  那天夜里陸菲盯著自己的不斷亮起的手機屏幕,并沒有理會那一通又一通的來電。她蜷縮在床邊,眼睛又紅又腫。她的手機快要沒有電了,在這段時間里方萌一直沒有間斷的給她撥打著電話,但她沒接。她泛濫的情緒哽在喉嚨里,噎的她胸腔里一陣高過一陣的疼。那種難過和失望像是蝕骨的小蟲一般,啃食著她的每一皮肉,然后一頭鉆進她的骨髓之中,那種如同浪潮般涌來的悲傷讓她根本無處可躲。

  方萌說:“陸陸,我……要去美國上學了……”

  仿佛是被窗外的那道閃電擊中了一般,陸菲只覺得心里最后一寸土壤被焚燒殆盡,至此完全淪落成一片荒野,寸草不生。

  陸菲說:“方萌,我是真的為你高興,但我又是真的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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