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隆急問道:“前面發(fā)生何事?”傳令官道:“回指揮官,是瀛洲裨將馮碩與右軍一路巽鋒統(tǒng)領(lǐng)王大奎拼殺在一起!”李繼隆聞聽氣得火冒三丈,直呼道:“傳我的令,命馮碩、王大奎臺下聽話!”傳令官領(lǐng)命,火速去傳。
那位說,前面到底發(fā)生何事?原來,此事又出在醉酒的馮碩身上。
就在狄興龍前去點卯之時,馮碩與兵卒一番打聽,這方知曉八鋒主將姓甚名誰。高繼真、慕容唯闐、呼延守義、曹如龍、楊文定等將領(lǐng)皆是成了名的少年英雄,神刀馬信本領(lǐng)出眾,也是狄興龍常常提及的,對這些人選充任各鋒統(tǒng)領(lǐng)馮碩并無異議。唯獨有一人引起他的不滿,那便是右軍第一鋒統(tǒng)領(lǐng)——王大奎!
馮碩心里不服氣倒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狄興龍鳴不平!他心說:“王大奎算什么東西?一個山賊出身的蠻將,就憑著有一把子力氣,便排在了右軍第一鋒的位子上,你配嗎?你哪一點比我狄大哥強(qiáng)?我狄大哥縱橫疆場,威震敵膽,提起‘大刀無敵小云長’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巽鋒軍就應(yīng)該由我狄大哥統(tǒng)領(lǐng)!不行,我非替大哥掙回臉面不可!”想到此,馮碩手擎鐵錘疾催戰(zhàn)馬,直奔巽鋒軍。
待到了陣前,馮碩抬眼觀瞧,只見巽鋒軍前有一匹青色高頭大馬,馬上端坐一員戰(zhàn)將,這員將,跳下馬來平頂身高沒有一丈二尺也差不離!
又見那將頭戴金鐘盔,身穿金鐘甲,外罩黑色披風(fēng)戰(zhàn)袍,鳥翅環(huán)得勝鉤掛著一對擂鼓甕金錘,這對錘簡直超了號了,比馮碩的兩個還要大!
再往其臉上觀瞧,又見那將面黑似炭,兩道掃帚眉,一對大環(huán)眼,酒糟鼻子,獅子口,連鬢落腮的胡子,扎立啦撒,根根如刺!就這模樣,真好比煙熏的太歲、火燎的金剛!
打量罷,馮碩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下暗道:“好家伙!那山賊可夠個兒啊!看模樣,比那蕭撻凜還要彪悍!”轉(zhuǎn)念又一想:“哼!別被他的模樣給唬了,一個山賊能有多大本事?不過是外強(qiáng)中干、虛有其表!”想罷單手錘一指,高聲斷喝:“呔!對面的黑鬼,你可是王大奎?”
王大奎聞之一愣,舉目定睛觀瞧,只見喊話的戰(zhàn)將一身鐵盔鐵甲,五短身材車軸漢子,胯下棗紅馬,手擎兩柄鐵錘,滿面通紅,不知何人!又見那將傲慢無禮,王大奎大為不悅,心說:“打哪兒冒出這么個貨?如何這般無禮?”本想發(fā)怒,可又不知那將是何來頭,遂強(qiáng)壓心頭火,憨聲喝道:“喂!我就是‘金錘大力神’王大奎,你是哪一個?”馮碩喝道:“我乃瀛洲副將——馮碩!”
王大奎長“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你就是馮碩,我聽說過,有你這么一號!怎么,你不在本隊候著,跑到這兒來,想干什么?”馮碩冷笑一聲,說道:“王大奎!我現(xiàn)在要你馬上將第一軍先鋒之位讓給我大哥狄興龍,你答不答應(yīng)?”
聞聽此言,王大奎鼻子險些氣歪!像那正常的,你就說這是主帥的安排,誰想坐這位子跟上頭說去,不就結(jié)了!可這位主兒偏不,“嘭嘭”拽下兩柄金錘,朝馮碩喝道:“小子,你叫狄興龍過來,勝了我掌中金錘再說!”
馮碩一晃手中鐵錘,斷喝道:“黑鬼!殺雞焉用宰牛刀!你馮爺爺先領(lǐng)教領(lǐng)教!”說罷雙腿一磕鐙,催馬直奔王大奎。王大奎許久未戰(zhàn)手癢難耐,一瞧有仗可打兩眼冒光,雙腳一點鐙,座下青鬃獸好似一縷青煙,徑直迎向馮碩。
二馬一靠近,馮碩高舉雙錘,以泰山壓頂之勢,猛砸王大奎頭頂!王大奎卻不以為意,絲毫未將馮碩放在眼里,心說:“就你那倆王八錘還想砸我?我看你是自討苦吃!今兒個王大爺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金錘!”想罷,使了一招“舉火燒天”,舉金錘朝上便搪。這一下可不得了,耳輪中就聽得“珰!”,一聲驚天巨響,震得大地都跟著顫了三顫!
單說馮碩,雙錘被顛起老高,險些撒了手,只覺膀臂一陣發(fā)麻,虎口鉆心疼痛。抬手一瞧,虎口已被震裂,湛出殷殷鮮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霎時酒醒了大半,心下暗道:“我的勁兒已經(jīng)夠大的了,想不到那黑鬼比我力量還大,看來,金錘大力神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我要勝他還須多加謹(jǐn)慎!”想到這兒,撥轉(zhuǎn)馬頭舉錘又殺向王大奎,王大奎一催坐騎朝前闖,二馬盤旋,四錘相擊,叮叮鐺鐺打成一團(tuán)。
要說王大奎著實勇猛,人高馬大,力大無窮,但馮碩也不白給,二人打了十個回合,不分勝負(fù)。但平心而論,王大奎的本事比馮碩可強(qiáng)的多的多,十個回合過后,馮碩已落入下風(fēng)。王大奎心里高興,又疾舞金錘,發(fā)力猛攻!馮碩手上吃緊,心下著急,暗暗盤算:“如果就此認(rèn)輸豈不丟人現(xiàn)眼?可久戰(zhàn)下去,必敗無疑!啊呀,這可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忽聽遠(yuǎn)處有人呼道:“馮碩!還不住手!”馮碩聽音辨位回頭一瞧,見喊話的非是旁人,正是狄興龍!只見狄興龍鐵青著臉,滿面的怒氣,馮碩心下生怯,急勒住絲韁,朝王大奎道:“黑鬼!我狄大哥喚我回去,咱們改日再戰(zhàn)!”說著一撥馬,逃奔狄興龍。
王大奎無心理會馮碩,只朝狄興龍喝道:“狄興龍,你有何不滿沖我來,不必指使手下前來挑釁!你不是想統(tǒng)領(lǐng)巽鋒軍嗎?好!我便給你機(jī)會,只要你將我打敗,我便讓位于你!”狄興龍滿面歉意,說道:“王將軍,我何德何能敢與你爭鋒?這全是一場誤會,今日演習(xí)軍陣無暇解釋,待明日我與王將軍當(dāng)面賠罪!告辭了!”說罷,朝王大奎一抱拳,帶馮碩撥馬便走。
狄興龍本想息事寧人,但為時已晚!
此時只見遠(yuǎn)處馳來一匹快馬,馬上人高舉令旗,遙遙的呼喝道:“令——到——”這一嗓子聲如驚雷,狄興龍急忙勒馬聽令。此時傳令官已奔至近前,將令旗左右一揮,高聲呼喝:“總指揮有令,命馮碩、王大奎臺前聽話!”狄興龍聞聽暗道不妙,先前因擅自行動已被寇準(zhǔn)記了一過,如今馮碩又犯豈有他的好處?馮碩此時也已醒了酒,頓感自己行事魯莽,心下一陣后悔,卻是為時已晚!
王大奎卻毫不在意,掛好擂鼓甕金錘,朝馮碩一招手,說道:“我說馮碩,你還愣著干什么?快走吧!”說著雙腳一踹鐙,催馬直奔指揮臺。馮碩無奈,硬著頭皮打馬緊隨其后。不一時二將馳到指揮臺下,王大奎扯開嗓子朝臺上喊道:“總指揮!巽鋒先鋒王大奎到了!”馮碩亦朝臺上呼道:“總指揮!兌鋒軍副將馮碩到了!”
李繼隆將火往下壓了壓,高聲喝道:“王大奎!馮碩!你二人因何爭斗?”王大奎憨聲道:“將軍,此事與我無關(guān)哪,是他找茬兒在先!”李繼隆又問馮碩道:“馮碩,可是你挑起事端?”事到如今馮碩也豁出去了,只回道:“回將軍,王大奎說的不錯,確實是末將挑釁的他!只因我覺得他不配統(tǒng)領(lǐng)右軍一路,我叫他讓出位子給狄興龍!”
李繼隆聞聽氣得一跺腳,“啪”地一拍桌案,怒斥道:“馮碩!你好大的膽子!各軍統(tǒng)領(lǐng)早已酌定,豈容你來爭奪!你擅自動武,擾亂軍紀(jì),罪無可赦!來人,將馮碩拉下馬來,重打一百軍棍!”
重打一百軍棍那還了得,不死也得扒層皮!看來,李繼隆決心要拿馮碩開刀,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