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馮碩驚呼眾人嚇了一跳,急忙循聲望去,只見馮碩正呆立在雷神像下,兩眼直勾勾盯著雷神手里的一對鐵錘,哈喇子淌了一尺多長!
自馮碩的雙錘失于遼營之后,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那雙錘堪比他的命根子,回遼營去尋顯然行不通,可短時間內(nèi)又無法鍛造出一對一模一樣的,眼瞅著便欲兩軍開仗,兩手空空如何殺敵?因此,馮碩百爪撓心,苦不堪言!
與馮碩相仿,陳敬北也失了雙刀,但刀劍一類武器軍營中隨處可尋,不似鐵錘那般稀奇,因此陳敬北并不放在心上。
馮碩入雷神廟對別的東西不感興趣,卻被廟里供奉的雷神塑像深深吸引,只見那塑像身形與真人相仿,頭戴金冠,身披紫衣,齜牙咧嘴,怒目而視,手持一對鐵錘,十分兇悍!
馮碩緊盯住雷神手中一對鐵錘,只見那鐵錘個頭兒與自己那一對不相上下,形狀也十分相似。他不由得心下一動,暗暗琢磨道:“今兒個真是沒白來,那對鐵疙瘩正好拿來使喚!”心想如此,不由得發(fā)出驚呼。
路不平呵呵一笑,說道:“馮將軍,那不就是雷公老爺使的一對鐵錘么,有何稀奇?”馮碩道:“路老伯,你有所不知啊,我也是使錘的,只可惜我的一對大錘昨晚不慎遺失,眼下兩手空空,十分捉急!方才,我瞧那雷公手里的一對家伙著實不賴,與我那一對簡直一模一樣,不知可否暫借我一用,待殺退了胡寇再完璧歸趙?”
路不平道:“哦,原來如此!照理說,那鐵錘本屬神物,不知供奉了多少年,老叫花子是做不了主的,但馮將軍是為國效力,若拿它去陣前殺敵,我想雷公老爺應(yīng)該不會反對?!?p> 馮碩聞聽心里高興,恭恭敬敬跪在塑像面前,向上叩頭道:“雷公老爺,我馮碩今日要借你手中鐵錘拿來救急,將來旗開得勝之時一定奉還,多謝多謝!”說著,直叩了三個響頭,而后起身奔到神像近前,探手從雷神手中拽出兩柄鐵錘,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剛剛好,又隨手舞了幾下,頗為得心應(yīng)手,心里真是樂開了花!
瞧馮碩得了應(yīng)手的家伙兒,眾人也十分高興。此時天近晌午,路不平命人買來酒肉款待狄馮陳三人,眾人圍在一處開懷暢飲,好不痛快!
故人重逢自有說不完的話,因此這一喝可就沒時候了,按現(xiàn)在鐘點計算,一幫人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喝到下午四點方散。
三將回營后,此時距子時尚有三個多時辰,正好歇息,三人甩掉盔甲倒頭大睡,不一時便鼾聲如雷。趁此間隙,劉成表命人為陳敬北備好雙刀,又將三人戰(zhàn)馬刷洗飲遛利索,凡能想到的,劉成表皆照顧周全。
二更天一到,劉成表入營房催促,狄興龍、陳敬北起身披掛整齊,馮碩卻仍在夢鄉(xiāng)。陳敬北上前呼道:“二哥!快醒醒!該出發(fā)了!”馮碩卻仍呼呼大睡,陳敬北又伸手推了推,依舊不醒。陳敬北無奈,對狄興龍道:“大哥,馮碩又喝多了!”
雷神廟一番暢飲,狄馮陳三將都喝了不少酒,但狄興龍?zhí)焐A浚П蛔?,陳敬北雖酒量有限,可這小子十分滑頭,邊喝邊吐,也沒什么大礙,唯獨馮碩一根筋,雙手抱壇往死里灌,因此喝得大醉!
狄興龍劍眉一蹙,搖頭道:“人都說吃酒誤事,看來一點不假!早知如此,不如不帶著他了!”陳敬北抱著膀兒不知如何是好,只問狄興龍道:“大哥,現(xiàn)在該怎么辦?”狄興龍道:“今晚是咱們瀛洲軍首次露臉兒,所有將士必須悉數(shù)到場,誰也不能缺席!將他拉起來!”陳敬北口中稱是,扯著膀子將馮碩拉下軍榻,這下馮碩終于驚醒,他朝陳敬北一瞪眼,斥問道:“你......你拽我干什么?”
未及陳敬北吱聲,狄興龍上前狠踢了馮碩一腳,呵斥道:“你長沒長心?不曉得今晚要演習陣法嗎?還不快起來!”馮碩腦袋“嗡”了一下,這方想起演習之事,急忙翻身而起,三下五除二披上盔甲,與狄陳二將踏出營房。劉成表領(lǐng)五百騎兵已于營前列好,有士卒牽過戰(zhàn)馬,又為三將抬過兵刃,三將各自上馬,狄興龍長刀一揮,率軍直奔校軍場。
所謂校軍場,實際就是原先澶州北城早集所在之地,那處地勢寬闊平坦,正好拿來演習陣法。因“太乙金鋒陣”陣容龐大,不得已又拆去了周圍大量民宅閑舍,如此十多萬人終于有了回旋之地。囿于場地所限,前陣雖無法策馬奔襲,但回旋策應(yīng)自不成問題。
書中交代,其實早在狄興龍到來之前,李繼隆已將基本陣型演練得差不多了,狄興龍一眾只需與之磨合一二,通曉攻防進退口令便可。
此外,前軍八鋒中的另七將業(yè)已集齊,高瓊之子高繼真統(tǒng)領(lǐng)左軍一路,是為乾鋒;慕容延釗之子慕容唯闐統(tǒng)領(lǐng)左軍三路,是為離鋒;原澶州捕頭馬信統(tǒng)領(lǐng)左軍四路,是為震鋒;延州副指揮使王大奎統(tǒng)領(lǐng)右軍一路,是為巽鋒;曹彬長孫曹如龍統(tǒng)領(lǐng)右軍二路,是為坎鋒;呼延贊之孫呼延守義統(tǒng)領(lǐng)右軍三路,是為艮鋒;楊業(yè)之孫楊文定統(tǒng)領(lǐng)右軍四路,是為坤鋒。另后陣九大步兵團各由一員戰(zhàn)將統(tǒng)領(lǐng),不為細表。
且說狄興龍率兵來到校軍場,只見場上早已密密麻麻排滿人馬,四處燃起燈球火把,將整個校軍場照得亮如白晝。西面是鋒矢陣,東面是方陣,再東是三丈高的指揮臺。
狄興龍留馮碩等人原地待命,一人催馬奔到指揮臺下,抬眼瞧,只見寇準、李繼隆正端坐高臺之上,二人旁邊站了上百名旗鼓手、傳令官,各司其職,整裝待命。
狄興龍壓寶刀高呼道:“指揮官,瀛洲副將狄興龍前來聽命!”寇準雖官職最上,但具體指揮大陣的是李繼隆,只聽李繼隆呼道:“狄興龍,帶你的人馬到鋒矢陣左軍二路集結(jié),聽候指令!”狄興龍得令,攜上五百騎兵,在導(dǎo)引官指引下,找到左軍二路兌鋒。因知曉狄興龍帶來五百騎兵,今夜布陣時兌鋒軍只保留五百騎兵,兩面會合后正好湊齊一千輕騎。
子時一到,八鋒主將、九路步兵統(tǒng)領(lǐng)齊齊來到總指揮臺下,點卯官一一點名,十七名戰(zhàn)將無一缺席。而后,各將重返各自戰(zhàn)陣,整飭己隊。狄興龍雖初來乍到,但借助過渡將領(lǐng)輔佐,加之瀛洲來的五百騎兵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頗高,兌鋒軍陣容規(guī)整,氣勢不輸旁家。
人上一萬,無邊無沿,十多萬人馬聚到一起,那是何等陣勢!此時此刻,只見校軍場上戰(zhàn)馬成排,兵卒成列,旌旗招展,刀槍如林,兵將們盔明甲亮,斗志昂揚,真好比等待下山的猛虎,急欲出水的蛟龍!
子時一刻,李繼隆高舉軍旗便欲發(fā)號施令,可偏在這時,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噪響,緊接著便見鋒矢陣前一陣大亂!有傳令官撒腳如飛奔到臺上,向李繼隆報道:“報指揮官,不好了!前軍有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