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王是個很不錯的人呢?!痹陔x去途中,老馬毫不吝嗇他的贊賞道。然后它有皺了皺眉對安若道:“那曹王頗有些氣度,今天這事他雖然對我們有了忌憚,但是卻并不會翻臉。但是你最后那個動作……唉,這故京城我們是待不下去了。剛剛到來,又要離開……”
安若聞言,沉默不語。
丑兒有些怯怯地看向安若,似乎對于自己面對曹王時候的表現(xiàn)感到不滿意。
白貓?zhí)桨踩艏缟?,忽然開口道:“你想殺了他?”
老馬聞言,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安若,不再說話了。
安若沒有回應(yīng),只是那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劍又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白貓卻并沒有放棄,它繼續(xù)在安若肩上開口道:“你剛剛為何不出手?”
安若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毛,忽然又舒展道:“過去的一切糾葛我都不想追究了!”
白貓沉默。
這兩人一貓一馬快速向故京城北門奔去。
天祀中心,曹王陷入了沉默。他在想,那一群人。他尤其在想,那個少年。那個少年讓他心生一種古怪的感覺,但這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少年開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總是不經(jīng)意回想起不美好的記憶。這讓他心中沉郁,至今沒有絲毫的緩和。
天祀之下,一大群將士圍著,寂靜無聲地等待曹王的吩咐。
曹王默默思襯了一會兒,慢慢回神,壓下過往的記憶,對著下方的將士道:“你們都下去吧?!?p> 那為首的一位將軍看著曹王有些疑惑,但是曹王那巍峨的身影卻讓他忍不住放下心中的猶豫。其實他想問剛剛那幾個暴徒要怎么處理?曹王禮賢下士也就罷了。那少年離去時的那一個動作卻讓將軍怒火中燒。常言道,主辱臣死!那將軍就是認為那少年離去時的那個動作有侮辱曹王的嫌疑!
然而曹王的命令始終容不得他違背。他最后只是道:“是!”然后率領(lǐng)眾多士兵慢慢退下。
曹王看著安若離去的方向,心中卻想到:以那幾人的本事,他們要走,故京城是留不住他們的。今天這一遭事之后,恐怕他們也不敢留在故京城了。但是曹王府最近的守衛(wèi)力量仍要增加。今天實在天祀,有著地形之利。倘若不是如此,今天的情況就危矣!
夜,故京城的街道慢慢變得冷靜。整個故京城一如往日一般,并沒有絲毫躁動的氣氛。老馬見到如此,心中對那曹王不禁又多了一絲欣賞。但是警惕卻絲毫不減。
白貓對于安若的解釋似乎還是有些不相信,它想了想還是對安若道:“曹王那小子在現(xiàn)在還算不錯,在十年之前那個時代也只能算一般。而真正厲害的是他師傅。安小子,我可和你說啊,他師傅要是來了,我可保不住你?!?p> 白貓的眼光何其高傲,尤其是在十年前。在他眼中的不錯和一般,在現(xiàn)實中可能還要硬生生拔升幾個檔次。而白貓又是何其高傲,至少在安若和老馬的認知中,白貓的最后一句可以說是他們對白貓的了解中最軟弱的一句話了。即使是平淡如安若,此刻也忍不住看向白貓。
白貓被安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它輕輕咳了一下道:“那個,我曾經(jīng)輸給過他師傅半招。”
氣氛瞬間靜止,本來在高速奔行中的一人一馬也驀地剎住車,震驚地看向白貓。就連安若那平靜的目光之中也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輸了?”老馬聲音有些干澀地開口道。忽而又想仰天長嘯,卻仿佛因為想起什么戛然而止。
“他沒用什么手段吧?”安若還是有些不相信白貓輸了的事實。哪怕白貓也受到天道隕滅的波及,但這和他輸了的這件事壓根就不是一個概念。
白貓忽然有些惱怒道:“輸了就是輸了!他師傅是我唯一佩服的人類,我對這一結(jié)果并沒有任何不承認!”
安若這才一嘆氣,似乎是接受了這個事實。而老馬身上,似乎也有一股精氣神隨著這一結(jié)果逝去一般。
白貓輸了!這是安若和老馬從未想過的問題。哪怕對方是曹王的師傅,那個傳說中的人。
然而終究,安若還是開口道:“他師傅不會來了,他師傅已經(jīng)死了!”
白貓忽地沉默了下來,眼神之中似乎閃過一抹惋惜。老馬則渾身一震,愣愣地看著安若,似乎失去了某種信念一般。
他們停下了,在故京城的街道上。
白貓?zhí)痤^看向滿天星辰,有些憂郁。而安若此刻則很平靜,這個消息對于他來說如此不足道矣,在他心中遠不如白貓輸過來得那么震驚。哪怕白貓說了,只是輸了半招。白貓說的輸了半招,恐怕現(xiàn)實中連半招都沒有輸?shù)桨?。它那么高傲,哪怕是平手也會認為是自己的失?。‰p方的實力頂多是在伯仲之間。要說那人的實力比白貓多出多少,安若不信,哪怕安若曾見他如何地驚才絕艷,震古爍今,甚至可能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白貓在安若心底,幾乎就是不敗的信仰!
白貓最終還是幽幽一嘆道:“是你說的,我就相信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他的……”
這一刻的白貓似乎有些沮喪,是安若從未見過的。他看著白貓,心中做出一個決定。哪怕他已經(jīng)決定忘記,但他在這一刻還是開口對白貓述說道:“他死在與天道一戰(zhàn)中!”
“與天一戰(zhàn)……”白貓渾身一震,愣愣地有些不敢相信。天道隕滅,而他也死了!與天一戰(zhàn),白貓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敬佩。然后渾身勃發(fā)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鋒芒,強大,勃發(fā),生生不息……這氣勢似乎想要吧蒼穹也捅破,安若絲毫不懷疑,這要是在十年之前,白貓定會縱天一戰(zhàn)!這一刻,就連孤傲如老馬也忍不住俯首。它驚駭?shù)乜粗棕?,在這個神性俱滅,天道長逝的時代,白貓居然還能勃發(fā)如此驚天氣勢。與之相比,似乎安若吐出的真相一角也不算什么了!
天祀中心,曹王雙眼猛地一爭,看著安若他們離去的方向,渾身忍不住戰(zhàn)栗!白貓!是那白貓!曹王毫不懷疑地想到。但是它怎么會……在這個時代,他怎么可能還那么強?哪怕比之他曾經(jīng)的巔峰來說,這點實力甚至不及那時的皮毛。但是現(xiàn)在,整個時代,整個天地都不一樣了!他怎么還會那么強?哪怕它是……
故京城中,一個個長者睜開雙眼,渾身戰(zhàn)栗匍匐!
儒家圣地書樓,劇烈搖動,幾欲崩塌!一些尚還存活的鴻學(xué)大儒不禁渾身戰(zhàn)栗,向著那氣勢源處行大禮,一輯到地!
故京城中的另一座學(xué)院之中的一些輩分不低的存在則直接叩倒在地。
…………
或許,這股氣勢不如它巔峰時那么恐怖。一念之間山河變色,風(fēng)起云涌。但是在這個時代,如此清晰的氣勢外放卻是象征著另一個意義,那幾乎是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意義。而它,不愧是……
這一刻,龍雀、嵐隱、李阿牛、伊莎圣女、楚國巫師等一大批還滯留在故京城中的有著非凡意義的人物們在這一刻似乎都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這就是他們來故京城久久等待的一幕。也許是掀開新時代的序幕,也許是揭開歷史的真相。但無論是什么,都不容錯過!
白貓身旁,安若微微皺起眉頭。
白貓很強,安若知道。白貓無敵,這幾乎是安若奉為信念的真理。但是這一刻,安若感受到的卻不是白貓的強大。這一刻,他想起很多,也有很多想不明白。或許也是這一刻,安若開始明確自己從大漠中走出來的決心吧。
整個故京城都被攪動,暗流洶涌的內(nèi)里,表面是一片沉寂。連老馬都被壓制,其他存在更是不堪。那些心中激動的人物,又能如何。甚至于此刻的曹王也是心中膽戰(zhàn),不敢邁出天祀中心一步!
如今這個時代不同了,白貓的爆發(fā)同時也意味著付出很多的代價。在安若看來,更是暴露了許多問題。如今這個時代,封鎖所有修行。不要說過往的路,就是曾經(jīng)的所有成就都被斬掉。能活下來,本身就是一種驚才絕艷的表現(xiàn)!
安若絲毫不懷疑,白貓如此爆發(fā)下去,它會泄光自己所有的精氣,然后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死亡。哪怕它曾是無敵!
安若之所以告訴白貓這個真相,自然不會想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事實上他已經(jīng)不想去管了,曾經(jīng)的所有糾葛。一路走來的順手為之,證明他始終還不曾與世隔絕的冷漠。而他,更見不得白貓在他眼前死亡。甚至他為了曾經(jīng)那個白貓不再灰暗,愿意翻出他不想正視的過去。此刻,他也不會沒有作為。
只見安若取出那本他一直在看的書,印向懸空的白貓。白貓的氣勢瞬間就受到壓制,弱了些許。安若身上突然騰起一陣鋒利的劍意,破開白貓的氣勢外放,取出一刻紅澄澄的丹丸,遞給了白貓。
白貓心中疑惑,只聽得安若道:“吃下去!”
白貓猶疑了一下,便服下丹丸。它的氣勢得以收斂,甚至狀況也好了幾分。但是安若看著,那皺起的眉頭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舒展。他看了看這已經(jīng)被攪動的故京城,忽然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