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神魔的力氣極大,成年的大力神魔甚至可以擔(dān)山趕日,他們撕扯一個人的身體比常人扯開一張宣紙還要輕松。這魔頭也是又貪又狠,從腔子里撈出心臟放進(jìn)嘴里大吃大嚼。
一燈上人萬沒想到,自己辛苦培養(yǎng)煉成的神魔竟然會反噬自己。
神魔反噬這種事情在魔教中時有發(fā)生,但通常都是被主人放出去,卻打不過敵人,甚至被敵人重創(chuàng),激怒之下爆發(fā)起來才會反攻主人。當(dāng)然,多數(shù)情況都發(fā)生在主人身受重傷,實(shí)力大損的時候,而且事前都有征兆。
像今天這種在主人完好無損時候暴起發(fā)難,一燈上人別說遇到,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一燈上人魔法高深,雖然肉身受損,仍然急速應(yīng)變,將元神遁起,以免被神魔吸走。
他飛到空中,招來紅蓮法座,念咒施法。
被神魔撕裂的兩半腔子里隨著他的法術(shù)生發(fā)變化,向外狂噴魔火,心肝脾肺,骨肉筋皮像蠟油一樣熔化,使得魔火猛烈燃燒,將神魔包裹在里面。
大力神魔在火焰中掙扎,卻被魔法束縛,全身都被魔焰包沒,只露一個頭在火焰外面,他像野獸一般仰頭向一燈上人咆哮。
一燈上人在空中端坐,惋惜地道:“我早該想到,血神經(jīng)上肯定有御魔之法,我這魔兒新成不久,還是幼年,被你控制也不算意外。唉,可惜了我這修煉百年的廬舍,眼看就要修證不壞金身,卻被你給一遭毀了,回頭再找新的皮囊奪舍重生,又是一樁麻煩?!?p> 傅則陽修煉血神經(jīng)功力尚淺,即使是幼年時期的神魔他也不能完全控制,此時血煞元神端坐在神魔腦海之中全力施法,不斷刺激折磨神魔,讓他積累怒氣,使其以怨為食,以恨為養(yǎng),不斷想要沖出血焰。
一燈上人的魔火并不能真正傷害大力神魔,只能讓他痛不欲生,逼迫他屈服。傅則陽的魔法也不能傷害到他,只是不斷通過精神上的刺激,讓神魔痛苦沉淪。
雙方一個物理攻擊,一個精神攻擊,都在折磨神魔,可憐這大力神魔平素威風(fēng)凜凜,長成之后更能撕天裂地,讓天下群仙聞之變色,此時卻被內(nèi)外夾攻,恨不能立刻死掉。
兩人誰都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努力爭奪大力神魔的控制權(quán)。
一燈上人想要讓什么重新馴服歸順自己,到時候就能把他收回體內(nèi),帶回滇西魔宮,送入煉魔鼎,到時候有的是法子把里面的人逼出來。
傅則陽是山窮水盡,破釜沉舟,一燈上人太強(qiáng),他只能用這個辦法做最后一搏。
可是他跟一燈上人實(shí)力相差懸殊,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力神魔的怨怒之氣被強(qiáng)行壓伏,開始被強(qiáng)逼著跪在火里。
絕不能讓神魔徹底屈服一燈上人,一旦重新歸降一燈上人,自己就只能任人擺布了!
傅則陽在神魔的腦海之中,盤膝虛坐,下方是滾滾血海,頭頂是彌天血?dú)狻?p> 事到如今,他還有一個法子,就是以自身的血煞元神跟大力神魔合體。
道家有人劍合一,魔教也有人魔合一,有點(diǎn)類似于奪舍了神魔,又像是吞噬了神魔的元神,到時候魔我融合,我既是魔,魔即使我,他就成了大力神魔,便有了跟敵人魚死網(wǎng)破的一戰(zhàn)之力。但是結(jié)果也肯定會很凄慘,原書中尸毗老人以宇宙六怪之尊,一千多年的法力神通,尚且不敢輕易與魔合體,最多只做到以身啖魔。
以他的現(xiàn)在的功力,一旦這樣做了,肯定會徹底喪失人性,成為一個純粹失控的嗜血魔頭,就算干掉了一燈上人,最后引來佛道兩教的高人來將他打得魂飛魄散,徹底滅殺!
要么是束手就擒,被人捉回家去,成為魚肉,任人宰割。
要么是舍身成魔,轟轟烈烈大干一場,手撕仇人,最后身死道消。
這兩者,哪一種更加高貴?
還沒等傅則陽作出決定,事情又有了變故。
原來在這山頂上有一只大鳥,周圍方圓千里之內(nèi),都是這鳥的捕獵場,所有在這片區(qū)域生存的毒蛇猛獸,乃至于山精野怪,全是這鳥的食物,真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這鳥日久通靈,也知吞吸吐納,采集日月精氣,每天早上他都對著東方,面向初生的太陽采集太陽真氣。今日他剛剛完成早課,飛下來準(zhǔn)備捕食享用早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出山坳里竟有異狀,一團(tuán)詭異的紅云團(tuán)在那里,不停翻滾,里面有極其兇戾的氣息。
他也是霸道慣了,只當(dāng)做是異類入侵,張開翅膀從山巔俯沖下來,劃過一條漂亮的弧線,準(zhǔn)確地攻向紅云中央的人影。
一燈上人正在全力施法拘魔,魔法一類,最重心念感應(yīng),因?yàn)槟ь^俱是奸詐陰狠,稍有分神被他乘隙入心,日后貽害無窮。
若是平時,像這樣一直凡鳥,一燈上人隨便揮揮手,幾百只也瞬間滅了。
偏偏他今日衰星照命,被大力神魔撕爛了肉身,又忌憚魔教中的老前輩“血神鄧隱”還有什么匪夷所思的絕招,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下邊,等發(fā)現(xiàn)頭頂黑暗,日光被一團(tuán)烏云遮住的時候?yàn)闀r已晚。
那大鳥翼展打開能有將近十米寬,體型相當(dāng)于一架殲十戰(zhàn)機(jī),猛沖下來,將大氣割裂,頃刻間飛射到紅云上方。金光閃閃的鳥眼將人影鎖定,義無反顧地穿破紅云,抓向一燈上人的元神。
元神魂魄本是清靈之物,并無實(shí)體,大鳥這一抓并不能對他照成直接傷害,但是魂體最愛清凈安寧,最忌動蕩驚嚇。很多修行人在有身體的情況下,全神練功,突然被嚇到,都會引得走火入魔,輕者口噴鮮血,功力倒退,重則走火坐僵,成為植物人。
一燈上人沒有肉身,只剩下魂體,更怕驚嚇,龐然大物突然沖破紅云,兩只樹枝般的利爪在他魂體身上抓過,雖然抓不到他的魂體本身,卻把他坐下的紅蓮抓爆,手上的魔燈也失手滾落在地。
一燈上人被打斷施法,立受魔功反噬,元神萎靡,仿佛瞬間蒼老了幾百歲!
“孽畜!”他大吼,被撕裂的紅云翻滾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漏斗,把一擊之后想要振翅飛起的大鳥吸住,落在地上的魔燈自動飛回手上,屈指一彈,千朵燈花爆裂散開,打到大鳥身上,燒得翎毛化灰,皮肉焦?fàn)€。
大鳥痛得渾身顫抖,拼命拍打翅膀,卻再難飛起,掙扎了幾下,滾在林間。
一燈上人讓魔火纏住他慢慢灼燒,他不急于把他立即殺死,要讓這個敢于攻擊自己的畜生在極度的痛苦中慢慢死去,然后再收走他的魂魄祭煉三梟神魔。
就在他對付大鳥的短短半分鐘的空檔里,傅則陽已經(jīng)取得了大力神魔的控制權(quán),雖然不能像附體一樣隨心所欲地控制,但是能夠影像神魔的意念,讓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事。
這神魔怒吼一聲,搖動肩膀生出四條手臂,共六只魔爪將纏繞附身的魔火撕成稀爛,然后像猴子似地離地蹦起,撲入紅云里面。大鳥的鳥爪抓不到魂體,他的魔爪卻能,六只魔爪分別抓住一燈上人的四肢胸腹和脖子,用力一扯,將人扯成六塊。
一燈上人發(fā)出直擊人心神的慘叫,拼命從魔爪上掙脫逃竄,卻只掙脫了頭顱軀干和雙手四塊,把兩條腿留在魔爪里面,被神魔張口吸入腹中。
得了原主人的靈魂碎片,神魔嘗到甜頭,大受鼓舞,繼續(xù)撲向重新融合的一燈上人。
元?dú)獯髠囊粺羯先梭@駭欲死,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取勝了,急忙將元神投入魔燈血焰里。大力神魔對這盞魔燈十分恐懼,那是他從出生以來痛苦記憶的源頭,童年的陰影所在。他略遲疑了下,一燈上人已經(jīng)操縱魔燈離地飛起,直射西南,鉆入藍(lán)天白云之中,轉(zhuǎn)眼不見。
被獵物逃走,大力神魔十分暴躁,頓足捶胸,也化成一道魔光要隨后追趕,卻被傅則陽勒令不許,他想反抗。從小用精血喂養(yǎng)自己長大的原主人他都能反噬生撕,而傅則陽并不是他的主人,他殺起來更無顧忌。
不過他殺不了傅則陽,傅則陽在他的魔魂上印下了血神咒,然后從他眼睛里飛出來。
再次看到血影,大力神魔怒不可遏,就是這個家伙方才折磨得自己痛不欲生,他嗷嗷叫著撲過去。傅則陽手掐靈訣,念誦血神拘魔咒,拘得神魔如同被上了緊箍咒的孫悟空一般,抱頭滿地亂滾,身體被越咒越小,迅速收縮,最后化成一道魔光被傅則陽抬手收了。
終于把這魔僧給打跑了,雖說戰(zhàn)果比預(yù)期的要好,但傅則陽仍有劫后余生的感覺。
活著,真特么的好!
他回到地下找回自己的肉身,還體重生,回來看那被魔火折磨的大鳥。
那鳥體型碩大,形貌威武,不過現(xiàn)在比較狼狽,一身黑鐵般的翎毛被燒得千瘡百孔,一燈上人雖然去了,那數(shù)百顆魔火依然在燃燒,只是聲勢見小,火光漸弱,但仍在跳掉燒灼,灼透羽毛,在皮肉上燒得滋滋作響,帶著腐臭的青煙亂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