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元年八月初十,這是一個足以載入大梁史冊的日子。因為李越策劃的第一期彩票就是在這一天開獎。
臨安運河的碼頭終于結束了一天繁忙的裝卸工作,一群大汗淋漓的苦力們涌出了碼頭。
大梁開國之初,組織興修了臨安到封州的運河,用以將東南一代的物資向帝都封州轉運。定難之變后,北方淪陷,大梁南遷后運河最北只能通航到揚州。
不過運河上的官商船只往來依然頻繁,臨安作為運河的最南端水運自然發(fā)達,不過對于李大山這樣的基層苦力來說日子異常艱辛。
而李大山正是這些苦力中的一員,他拒絕了其他同伴們吃酒的邀請,而是捏著一張已經被他的汗水濕透的彩票趕往臨安城內。這是他有一日給城內的梁家車馬店送貨時購買的。李大山一日的工錢不過二十文,但那天他還是咬牙拿出兩文錢買了一張彩票。雖然同伴們都笑他傻,可他還是希望老天爺能開一次眼,讓他拿到那一千貫的甲等獎。
李大山走到梁家車馬店的時候,店前圍攏了不少人,有的是在兌獎,有的則是在購買第二期的彩票。
這里負責彩票兌獎和發(fā)售的是杜三金的相好小韭,反正這業(yè)務是杜三金拉來的,給車馬店帶來不少分成,所以梁老板索性就把這里的投注站交給小韭負責了。
“第一期彩票一注是兩文錢,為何第二期漲到二十文了?”
“那是因為第二期的獎金提高到了一萬貫。”
小韭正耐心的給購彩的百姓解釋著漲價的原因。突然她問道一股濃重的餿臭的味道。
李大山一身汗腥味讓投注站前的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直接給他讓開了一條通道。李大山順利的走到了小韭跟前,上前將手中彩票遞給她。
小韭接過皺巴巴的彩票,柳眉微瞥,但還是耐心的取出存根,睜大一雙丹鳳眼認真比對。小韭此刻異常佩服李越,他想出的這防偽辦法簡直天衣無縫。存根與彩票同印一張紙上,出售時全是用手隨意撕開。
所以查驗之時除了要看彩票與存根上的數(shù)字是否一致,還要看彩票與存根能否嚴絲合縫的拼接在一起。
小韭忽然尖叫道:“天啊!甲等獎!一千貫的大獎!”
小韭激動的就像是自己中了獎,因為甲等獎是從她手里賣出去的。這樣以后來梁家車馬店這個投注站買彩票的人就多了,她的月銀也是和彩票的銷售量掛鉤的。
“什么?中甲等獎的居然是他?”
“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
……
梁家車馬店門前頓時沸騰起來!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杜三金駕著雙拐帶著兩個兄弟,抬著一籮筐銅錢出現(xiàn)在梁家車馬店門前。
其實臨安城內錢莊不少,直接給張銀票就可以。不過李越還是覺得直接發(fā)錢更能博取眼球,造成轟動效應。
“這是你的獎金!”小韭指著籮筐內堆成小山的銅錢對李大山說道:“不過你的獎金數(shù)目是八百貫,李大人說這彩票是朝廷專營,所以還要上繳兩成的稅。”
“我……謝過青天大老爺李大人!”李大山直接跪在地上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也難怪他如此激動到接近瘋癲,八百貫錢相當于大梁一個七品知縣八年的俸祿。有了這筆錢,李大山就再也不用做苦力了,他可以回老家蓋房子賣地,然后再娶個媳婦過安穩(wěn)日子了。
“哎!”杜三金仰天長嘆,“頭說的沒錯,先中的那就是紙!”
原來杜三金把那天在酒館中的一百文錢全買了彩票,結果連個最低的丁等獎都沒有中。
“錢分明是銅鑄的,李大人為什么卻說它們是紙?”小韭不解的問道。
杜三金想了想答道:“其實我也不是太懂。不過頭這次出獄以后說話就這樣,雖然你聽不懂,但總感覺他說的很有道理?!?p> 沒完全聽明白的小韭只能“奧!”了一聲。
一個碼頭苦力中了甲等獎,八百貫錢的獎金一個人都搬不動的消息當天夜里傳遍了整個臨安城。這對于本就火爆的二期彩票銷售行情來說,無異于火上澆油!越來越多的臨安人加入到購彩大軍之中。
而李越此刻卻被皇帝召進宮中,原因是這段日子御史臺彈劾他的奏章已經堆滿了朱崇禮的御案。理由無外乎就是李越搞出來的這個彩票把臨安滿城百姓都只知追逐孔方兄,長此以往必將人心浮躁,民風不樸,所以要求朝廷查封李越在臨安城內的所有彩票投注站。
“陛下!臣也是奉旨籌措那二十萬歲幣才心生此計。”李越對板著一張黑臉的朱崇禮解釋道:“而且我大梁律法之前也沒禁止過此事??!”
“好你個李越!居然如此強詞奪理!”坐在龍椅上的朱崇禮手指李越斥道:“大梁律法乃太祖時所立,那時可有你這彩票之物?朕是讓你籌措歲幣,可沒讓你把臨安城攪的人心惶惶。這宮里不知多少宮女太監(jiān)托人買了你那彩票,就連太上皇今天都因沒有中獎愁眉不展。太上皇年事已高,若是因為此事傷了身子,你該當何罪?”
“哎呀!那微臣真是罪該萬死!臣今日回去就停售這第二期彩票?!闭f完李越嘆息一聲道,“只是這二期彩票若是能完成發(fā)售,那二十萬的歲幣也就湊齊了?!?p> “什么?利潤竟有如此之巨?”朱崇禮眼前亮的幾乎要冒出星星了。
“回圣上!第一期彩票盈利兩萬貫,第二期彩票獎金和售價都提高十倍,兩期彩票盈利二十萬綽綽有余。三個月內發(fā)售三期彩票應該問題不大。”說到這里李越臉上忽然悲痛萬分,“不過臣覺得還是太上皇的身體要緊,彩票還是停售的好?!?p> “這個嘛!咳!咳!”朱崇禮干咳兩聲,有些尷尬的說道:“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臣擔不起如此大罪名啊!”李越痛心疾首說道。
“若在多言,朕就將你發(fā)配嶺南!”
“?。 崩钤街坏猛V沽吮硌?,“臣以為這彩票之業(yè)應由皇家特許指定商家專營,皇家內庫可分兩成利潤!”
朱崇禮看了御案上那如小山包一樣彈劾李越的奏章,皺眉道:“此法甚妙,可這御史言官甚為可畏?。 ?p> 御史們彈劾李越的實際動機就是不想李越獨占了這彩票的暴利,若是彩票之利納入國庫他們倒無話可說,可這歸了皇家私庫,那這向朱崇禮進諫反對的奏章豈不是如雪花般飄來。
“彩票之利可再拿出兩成贍養(yǎng)孤寡,助學濟貧。如此一來可堵悠悠眾口!”此事李越顯然早有準備。
“卿真忠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