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越被封為朝請郎后,王騰和杜三金帶著手下一干兄弟不斷起哄,要他請吃酒。
大梁軍制,十人為一隊,設(shè)隊正一人;五隊為一旗,設(shè)旗頭一人;五旗為一校,設(shè)校尉一人;五校為一營,設(shè)統(tǒng)制一人,另有副統(tǒng)制;五營為一軍,設(shè)都統(tǒng)制一人,另有副都統(tǒng)。
李越這次要請自己轄下的五十人,也是出血不少。還好有文彬和張琦給的那兩萬貫錢,雖然離二十萬歲幣還差十萬八千里,不過和弟兄們吃頓酒席卻也是綽綽有余了。
何況成為朝請郎后,李越在大梁的軍旅生涯就算高于段落了。李越之前所在的護圣軍左軍前營,其基干為當年宗鵬將軍麾下的孤忠營。
宗將軍當年作戰(zhàn)過程中,在各地陸續(xù)收留了一批在戰(zhàn)火中失去家園的孤兒,再加上宗家軍烈士的遺孤,被編為孤忠營。
宗將軍被冤殺后,朝廷將宗家軍分散打入各軍。孤忠營被編入護圣軍左軍,當時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小的甚至剛開始咿呀學語。
對于這批孤兒來說,收養(yǎng)他們的宗將軍就是家長,孤忠營就是他們的家。宗將軍被陷害后,對他們來說當真是家破人亡啊。嘗盡人間冷暖的他們,只能互為依靠,抱團取暖。
李越轄下的這一旗人馬,除了王騰和杜三金,其余都是當年孤忠營的遺孤。他們這批人在宗鵬遇害時都不到四歲,他們成年之后距宗鵬一案時日已久,故而也就沒人再花心思把他們打散編入各軍,再說不過一旗五十人,能翻起多大風浪,因此基本都是孤忠營的老人。
李越現(xiàn)在要離開這個大家庭,心中是萬分割舍不下。所以今天花多少錢他都是不會心疼的。
不過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李越將手底下那五十號兄弟帶到了蕭家酒館。
一下子進來五十人,蕭家酒館頓時顯得有些擁擠,桌椅板凳也不夠。腿傷尚未痊愈的杜三金自告奮勇,帶著兩個兄弟直奔梁家車馬店借桌椅去了。
駕著雙拐的杜三金走的飛快,幾個沒腿傷沒架拐的兄弟追在他身后直喊:“杜隊正,慢些!”
李越看了皺眉道:“又去找梁家車馬店的仆女小韭,有本事他倒是把梁家車馬店老板的千金拿下??!至少還能給我借些錢,好湊夠那二十萬歲幣??!”
“頭!你不是昨天才給我們說這男女之事,只要雙方你情我愿,就是父母也不能反對啊。”
王騰非常不知趣的插了一句,換來李越在他頭上一頓爆栗。
還是蕭寧兒替他解了圍:“越哥!快招呼弟兄們坐啊,你都是朝請郎了,別整天拉著一張苦瓜臉,好像大家欠了你錢一般?!?p> “朝請郎?”李越無奈的笑了下:“呵呵……”
不過一個七品文散官,并沒有什么實際職權(quán),皇帝一句話給個空銜,自己就得給他賣命湊夠二十萬歲幣,而且還要三個月內(nèi)交差。
要說這大梁的官制也真是夠亂的,官職和差遣居然是分離的。就是你的官位和你實際干的活其實并沒有必然聯(lián)系。就拿李越來說吧,他的官位是朝請郎,決定了他的品級和每月俸祿幾何。而他的差遣卻是知歲幣事。
假如,只是假如,李越真的在三個月內(nèi)籌集到了給幽國的二十萬歲幣,那皇帝派給自己的活就算干完了。后面有沒有新的差遣,那就要看皇帝有沒有給他指派新的工作任務(wù)了。
所以在大梁,官位只決定你的地位和待遇,決定你實際權(quán)力的不是官職,而是差遣。但是你的差遣,也就是你干什么事,干多大事,干多久事完全是由皇帝的心情決定的。
那位大梁太祖皇帝為了加強對臣子的控制真可謂煞費苦心?。≌鲞@么一個比核彈原理還要復雜的官制。不過他如果把這些苦心用在研制核彈上,也不會有定難之恥了。
如果等歲幣的事情完了,沒有新的差遣,那李越就成了一個只需要打卡簽到零錢的閑人。而大梁朝廷現(xiàn)在三分之二的官員都是有官無差的狀態(tài),說白了就是只吃飯不干活。
也難怪朝廷賦稅每年都入不敷出,只能不斷增加賦稅,百姓負擔越來越重。大梁太祖皇帝朱雄開國之時對天下承諾的“永不加賦”徹底成了笑話。
李越現(xiàn)在被二十萬歲幣折磨沒有多余精力去思考大梁朝廷如何減員增效。能想的辦法他都想過了,全都行不通。倒賣毒品,大梁現(xiàn)在連煙草都沒有,更別說白粉了;搶銀行,這個時代連銀行的影子都看不到;除非自己能中五百萬,等等……能中五百萬?
“啪!”李越右拳一擊左掌,興奮的喊道:“有了!”
杜三金和幾個搬著桌椅兄弟剛進酒館就看見這一幕,杜三金不解的看著李越道:“頭,不就借到桌椅了么,你怎么那么興奮?”
身旁王騰更是伸手摸了摸李越的額頭道:“沒發(fā)燒?。 ?p> 李越撥開王騰的手臂,不顧眾兄弟都是一臉疑惑的表情,轉(zhuǎn)身對蕭寧兒吩咐道:“娘子!快給兄弟們上酒上菜??!”
尚未成親,按大梁的風俗只能稱小娘子,不能稱娘子。李越當眾直呼娘子,惹得酒館內(nèi)所有人哈哈大笑。
“誰是你家娘子?”嬌羞的蕭寧兒留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去了后廚。
李越抱拳行禮道:“各位兄弟快請入座!”
待眾人坐定,酒菜上齊,李越起身道:“我們玩?zhèn)€游戲,以助酒興,諸位兄弟覺得如何?”
“好!”眾人一齊高聲應(yīng)道。
“寧兒!給我拿筆墨紙硯和一副色子!”
蕭寧兒很快就將李越要的東西送到桌前,李越將白紙撕成小條,每個人都發(fā)了一張。自己留下五張紙,提筆在每張紙上劃出六個區(qū)域,分別標上一,二,三,四,五,六。然后全部貼在酒館墻壁最醒目的位置。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李越高聲說:“每個兄弟拿出兩文錢,先交給我家寧兒。”
李越一邊說一邊伸手從衣袖里摸出兩文錢交給蕭寧兒。
蕭寧兒接過后立即挨桌收錢。兩文錢買一個包子都不夠,對于這些有穩(wěn)定收入的護圣軍官兵來說零錢都算不上,都麻利的將錢交給了蕭寧兒。
蕭寧兒收完錢,李越接著說道:“每人在紙條上寫五個數(shù)字,每個數(shù)字不能超過六,注意不得有涂改!如果誰的紙條有涂改的痕跡,那這兩文錢就打水漂了?!崩钤酵蝗幌肫鹨粠蛙姖h沒有幾個識字的,便補充道:“不會寫字的由找會寫字的代筆?!?p> 蕭寧兒從賬房先生那拿了幾支分發(fā)給眾軍士們。約莫一代煙的功夫,每個人都寫好了自己的數(shù)字。
李越清了清嗓子道:“現(xiàn)在由我家寧兒搖色子,總共搖五次,如果誰手中的紙條上的數(shù)字和我家寧兒搖出的數(shù)字順序和大小完全一致,那這一百文錢就是他的!”
蕭寧兒舉起色盅的那一刻,眾軍漢的心立時全都提到了嗓子眼,期待的情緒中夾雜著恐慌,一齊等待著開獎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