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第一道箭矢破空的聲音,聞到第一時間從自己這匹銀色的坐騎背上滾了下來,把自己躲藏在坐騎的背后,背后是一顆不小大樹。
聞到從馬后兜囊里扯出一面銀色的旗幟,據(jù)說這是特質(zhì)的,能在黑幕下最顯眼的顏色。
他用自己的長槍熟練的把它變成一面旗幟,他真的非常熟練,因為他練習(xí)了很多遍。
迅速把槍尖深深扎入泥地里,他顧不得地上的泥濘,就這一翻滾之間,他的渾身上下滿是泥漿和枯葉,看起來就像一個從山林走出的野人。
完成這套熟悉的動作后,他回頭看到幾步之外的銀色旗幟在風(fēng)中凌亂的抖動著。
眼看著聞得忠來不及出聲,只是強行忍痛將自己推倒,那一刻聞仲頭腦里一片空白。
從一開始,密集的箭矢和投擲的梭矛不斷的飛來,他就明白被伏擊了。
對方準(zhǔn)備如此充分,何況還有奸細,聞仲知道自己想要脫難看來已經(jīng)沒有了希望,何況胸前傳來陣陣劇痛。
雖然看不到,從勉強伸手全是黏糊糊的血污看,他的傷不輕。
聞得忠雖然拼死想保護自己,看來他的努力白費了。
眼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聞仲突然想告訴他關(guān)于妻子的死,自己并沒有怪他。
記得剛才環(huán)顧四周,聞仲看到聞到就在自己前方大約百米的地方。
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想追究什么真相,但內(nèi)心卻有個問題想問問聞到。
只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聞仲明白自己的想法實現(xiàn)有多么困難。
聞仲身邊的親衛(wèi)算得上是帝國軍隊中的精銳,也是批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
除了最初突襲而來箭矢暴雨帶來了極大的傷亡,此刻冷靜下來的他們開始利用大盾和尸體迅速構(gòu)建了防御體系。
雖然是被動挨打的局面,但是伏擊帶來的傷亡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慘烈。
滿臉污泥濁水,頭發(fā)也是亂成一團,衣甲袍服滿是泥濘,聞到顧不了那股潮濕霉味里混合著濃濃的血腥氣息,躲在一堆尸體中間頭也不敢抬起。
聞到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會重新坐回家主的位置,俯視所有聞家的人,包括聞仲和聞俊,還有自己那個傲嬌到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嬸子。
他認為這是自己可以做出任何犧牲,付出任何代價的目標(biāo),當(dāng)然也包括出賣任何人,比方說叔父聞仲。
可惜聞俊和嬸子都死了,眼看著聞仲也活不了了。
這一刻,聞俊忍不住抬頭看向聞仲倒下的地方,這畢竟是他此番奉命潛入的目的。
聽到耳邊不斷呼嘯而過的箭矢聲,還有聲聲臨死前凄厲的慘叫,聞到突然覺得自己并不那么渴望得到家主的位置。
現(xiàn)在,他覺得如果自己能活著回去,這個家主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聞到注意到所有的箭矢都是朝自己身后位置射過去的,偶爾射在自己周圍的應(yīng)該是射偏了的結(jié)果。
看來對方是恪守信用的,這一點讓他有點輕松。
他發(fā)現(xiàn)就算是射偏,箭矢的數(shù)量也不少,可以想象聞仲那邊承受著怎樣的密集攻擊。
聞到從沒做過違背叔叔的事情,當(dāng)然他也不敢,也沒有機會。
只有這次,不過這次他走的有點遠,有點太遠太遠。
聞到側(cè)低下頭,沒有嫌棄地上的惡臭和泥濘,反而盡可能地貼近地面。
哪怕是讓自己的面頰浸泡在濕乎的泥漿里,他也無所謂。
這個時候如果還嫌棄這些,試圖起身或是有劇烈的動作,簡直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長。
現(xiàn)在,聞到終于知道對方讓自己騎白馬插銀旗的目的。
聽著呼嘯而過的箭聲,聞到?jīng)]有最初的果決,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他一直擔(dān)心事后對方會滅自己的口,畢竟不過是筆交易,常聽人說過這樣的結(jié)局。
聞到知道,一般世人都管自己這樣行事的人叫做“家族的叛逆”,而對方卻告訴自己說自己這是棄暗投明,還說自己是覺醒的起義者。
他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現(xiàn)在看確實厲害,拿出來的計劃算計得居然是帝國三十萬大軍。
沒有辜負自己前些天被對方一路操練的死去活來,自己的配合下果然有效果。
當(dāng)西征軍敗退到了絕龍嶺,聞仲進入了伏擊圈的那一刻,收到遠處發(fā)來的信號,聞到知道該自己行動了。
伏擊打響的那一刻,聞到本以為自己會被伏擊的對方無差別的打擊。
沒想到西鳳城的攻擊都繞開了自己的銀色的旗幟,那種置死地而后生的感覺,讓原本已經(jīng)了無生趣的他突然生出無比的眷念。
伏在地上,聞到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了最初的恐懼。
在不敢亂動和起身的情況下,聞到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掌、手背、大腿和胳膊,還有幾處關(guān)節(jié)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火辣辣的疼痛。
如果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聞到覺得如果揭開衣服看,相信這些地方應(yīng)該都會有不少擦傷和碰撞。
那種黑紫的血污斑和黃綠色的淤青斑肯定少不了,對比起這些,眼前眼中鼻中和觸摸的臟東西根本不算什么。
“啊,啊。。?!?p> 不遠處,不時發(fā)出呻吟聲,呼喊聲,偶爾有人伸出手在空中揮舞,有人在痛苦的抽搐。
被血浸濕的衣裳貼在身上,聞仲感覺到非常的難受。
山谷之中徐徐清風(fēng)拂過,落在身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也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讓他感覺特別的冷。
“師妹,俊兒。。。”
聞仲躺在冰冷的地上,眼前不時出現(xiàn)幻覺,嘴里下意識喃喃呢語。
他身上的鎧甲根本擋不住對方強勁的弩箭,胸口至少被射中四五箭。
自己的傷自己知道,聞仲明白這次自己活不了了。
聞仲并不知道,就在中軍被伏擊的消息傳到前軍,負責(zé)開路的辛環(huán)立刻帶著本部五百精銳掉頭回援。
這支隊伍拼命猛沖,希冀能殺出一條血路,接應(yīng)聞仲脫困的生路。
區(qū)區(qū)五百人的逆襲,只前進了不遠的距離,就被四散的潰軍沖垮,連中軍都未能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