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明白有子受的因素,自己一時恐怕無法讓尚天恒到南線任職,但是現(xiàn)在做些鋪墊,為以后未雨綢繆一番吧。
要知道聞家雖然是帝國六大家族之一,這百年來內(nèi)爭不斷,已然消耗了太多實力,自己也希望多點幫手。
弋無憂點點頭,“有聞仲大人出面肯定沒有問題,沫邑城里就沒有不給聞太師面子的人,哈哈……”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奉命長期在南方,大家看我辛苦,就給我?guī)追址奖愫兔孀?,這些不過是帝國體恤我們這些為國征戰(zhàn)的前線戰(zhàn)士而已?!?p> 聞仲語氣平淡,一番大道理滴水不漏,不卑不亢的在弋無憂面前說了出來。
酒桌上的氣氛不錯。
在軍營大寨外搭建的一個帳篷里,尚天恒設(shè)宴款待太師聞仲和壽王宮令官弋無憂。
尚天恒吞下自己口中的酒,伸手拿過案幾上潔白的絹布擦了擦自己滿手的油脂,“剛才太師真知灼見恰中帝國時弊,天恒受教?!?p> 尚天恒沖著聞仲拱手致謝。
“那是,天恒,聞太師可是帝君都器重的重臣,如今在南方總領(lǐng)軍政要務(wù),為帝國安寧操心勞碌,你今天是走運了,能親耳聽到太師對時政的剖析,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這也是太師對你的另眼相待啊?!?p> 弋無憂恰到好處的吹捧了聞仲一番,聞仲不置可否,目光如炬的停在尚天恒的臉上。
“看來尚將軍還有些想法,不知道能否說出來讓我也了解一番?”聞仲看到尚天恒欲語還休的樣子,干脆直接點破。
“帝國這些年外患不斷,固然消耗了大量的實力,可是我覺得這些真的不過是足癬之患,畢竟這些問題存在已不下百年。在這期間,帝國的版圖也是逐步在擴大發(fā)展。我認為帝國的心腹大患在內(nèi)而不在外,如果處理不好才是真的會要命的?!?p> “呵呵,天恒將軍這話可不能亂說,更不要危言聳聽,現(xiàn)在的帝國內(nèi)部祥和蒸蒸日上,國家富裕大家的日子也是越過越好,就說這沫邑城現(xiàn)在也是高樓越來越林立,商戶也是越來越多,每天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比十年前不知到繁華了多少,哪有什么心腹大患?”
弋無憂舉起酒打著哈哈插起話來。
“內(nèi)患何在?你能說詳細點嗎?”
聞仲沒有理會弋無憂,目光炯炯地看著尚天恒。
“神教和地方管轄的沖突是帝國的一大隱患,君權(quán)和神權(quán)的碰撞越來越多,帝國利益和家族利益的沖突,政教不一對百姓帶來的沖擊是巨大的?!?p> 尚天恒想起在中州神教人員的猖獗和肆意,開口說道,弋無憂訕訕地放下手中的酒。
聞仲聽后不禁面色一沉,弋無憂知道聞仲的出身,事實上聞仲曾經(jīng)是聞家在神教中最杰出的弟子,后來是因為他的兄長戰(zhàn)場意外重傷不能出仕后才入世為官,也正因為這種經(jīng)歷他對神教的情感也不一般。
尚天恒很清楚這些世家子弟和所謂神教之間的關(guān)系,一種針對時弊的沖動,讓他忍不住將觀點擺在了聞仲和弋無憂面前,他也想看看聞仲聽到這些的時候會作何表現(xiàn)。
“也許,是有一些神教弟子和貴族世家,為了一己私利危害帝國的利益,甚至違背帝君的旨意,我認為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神教弟子,這些家族也不是真正的帝國世家。如果帝君認為他們有罪,那么他們就應(yīng)該被懲治和處罰。”
聞仲沉寂了半天,正面回答了尚天恒,說罷嘆了口氣,語氣低沉而堅定。
“我玄狄帝國是神裔的國度,帝君是來到凡間專門拯救蒼生的天神,我一元神教信奉的只有帝君這唯一一個在人世間的今世神,無論是神教門下,世家弟子,帝國臣民,都必須忠于帝國,忠于帝君!帝君指引的方向就是我們前進的方向!”
尚天恒看到聞仲有些激動,發(fā)須飄動,手臂和頭頸處的青筋十分明顯的暴起,這人他想起某些后世某些狂熱分子的執(zhí)迷表現(xiàn)。
“權(quán)力的爭奪不過是其一,更可怕的民心喪失,動搖了帝國的根本!”尚天恒不理會幾近抓狂的聞仲和呆滯的弋無憂,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
“我在沫邑城外那么偏郊的落葉谷招募佃戶,四周幾百里的百姓蜂擁而至,很多人拖家?guī)Э趤硗叮踔猎敢赓u身為奴,破林開荒,只為了吃上一口飽飯。沫邑城外多少農(nóng)戶失去了自己的田地,沫邑城內(nèi)多少商賈的店鋪倒閉易手,權(quán)貴豪門當然感受不到這些,他們能看到的是自家庭院更大更高,自家的田鋪更多更廣,自家的財富快速倍增,財富在向他們加倍聚集,他們錦衣玉食還要窮奢極欲,卻不知已經(jīng)動搖了國之根本。前太陽帝國的覆滅,除了天嫌神棄還有這些庶民賤役的怒火啊,你們怎么就能保證有一天外敵入侵時,這些人不會倒戈相向呢?”
弋無憂聞言臉色劇變,一掃平時的笑臉媚態(tài),情緒激動的反駁起來。
“這怎么可能,天恒你不要危言聳聽,帝國是神裔之國,你知道我玄狄帝國有多么強大嗎?咱們軍力強大,外敵怎么可能攻得進來,咱們不去打他就已經(jīng)是他們的運氣,那些庶民賤役原本就是一些螻蟻,是帝國和這些豪門世家給了他們衣食,他們真要是不知感恩還要有了異心的話,只要一個隊正十余名甲士就能把他們碾為齏粉,你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fā)生?!?p> “天恒這話說的倒也不錯,確實有些道理,尚將軍見識不凡慧眼卓識,這些問題在帝國確實不同程度的存在,只是大家都沒有那么深刻的認識到。上次我回沫邑的時候,記得安定大街上各類商家的旗幌不下百家,這次回來看到的好像來來去去都是那十來家,這才不過三年的時間,城外田莊土地現(xiàn)在的變化恐怕更大……,弋無憂令官,是這樣的吧?”
“這個,下官倒是不曾留意?!边疅o憂氣勢一頓,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