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地中,已有不少將士圍住一個黑幔布包裹著的鐵籠,里面?zhèn)鞒鲫囮嚨秃鸷兔瞳F嘶鳴的聲音。
千雪等三位女子也在場,她們好奇,里面是什么猛獸。
眾將士見景歌和楊威過來,讓出一條通道。
成叔把幔布揭開,露出那個魔族的真容。
這是一個人形怪物,比正常人要高出兩三個頭。渾身長滿了黑色的皮毛,腳掌寬厚,只有三根手指,每一根都長著利爪,閃爍著冷冽的光澤。綠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一般跳動,半邊臉被毛發(fā)覆蓋,似人非人,長相兇殘丑陋。
在不停的嘶吼,用利爪削切著精鐵打造的籠子,帶出串串火花。
“魔族?”有戰(zhàn)將驚異。
“沒錯,這是魔族的一個種族,智慧低下,生性兇殘,在魔族諸多種族中實力處于中等位置?!背墒逭f道,魔族是統(tǒng)稱,它們分有不同種類。
“除了王族之外,其余魔族不懂修煉,但天生就是極為強悍的戰(zhàn)士。比如這個,它的力量和速度,比起我們?nèi)俗鍍扇返奈湔?,有過之而無不及。”成叔繼續(xù)說道。
“像這樣的魔族至少有百萬之多,如今聚集在長城外,不知因何緣故,還在增加,魔族似乎想要傾全族之力攻陷長城?!彼@兩三個月深入北境不毛之地,收集了很多信息,甚至冒險生擒回幾個魔族。
景歌看著籠子中狂暴的魔族,即便是被千百將士圍觀,也沒有露出畏懼的情緒,感知愚鈍而嗜血。
這樣的生物它們之間的團隊協(xié)作能力很差,但個人戰(zhàn)力很強,精銳如西北軍團中的戰(zhàn)士恐怕都需要兩三人合力才能對付它。景歌迅速在心中做出判斷。
景歌環(huán)視一周,圍觀的士卒中有不少人帶有懼色。
“諸位,三百年前,我們的先輩也曾與這等生物浴血而戰(zhàn),最終把它們趕出北境長城之外,使得我們中原大地歸于安寧。它們已經(jīng)被我們?nèi)俗鍝魯∵^一次了,手下敗將,何懼之有?”景歌朗聲說道,臉色平靜。
“把它放出來,誰敢上前斬殺?”景歌高聲說道。
場中戰(zhàn)將沉默著看向自己的部下,沒人出聲。
千雪皺眉,這都不敢嗎?她剛要上前,玉玨和韻兒恰好同時伸出手來一左一右的拉住她。
玉玨迅速把手收了回來,韻兒則是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出手。
看著她們兩個不謀而合的同時伸手阻止她的模樣,她深受打擊,內(nèi)心受到一萬點傷害,覺得自己的智商跟這兩人不在同一個層次。
她們早就看出了景歌的意圖。
景歌不過是想消除士卒們的畏懼,讓他們知道魔族并非不可戰(zhàn)勝,普通士卒亦可將它斬殺。
這個魔族再兇悍,又怎會是宗師境界的戰(zhàn)將的對手。戰(zhàn)將出手就顯得毫無意義了,那些士卒還是覺得不可力敵。
最后,景歌挑選了一個請命的士卒,把那個魔族放了出來。經(jīng)過一番艱難的搏殺,那個士卒在數(shù)度負傷后還是成功擊殺了那個魔族戰(zhàn)士。
現(xiàn)場爆發(fā)出如山般的歡呼,果然親眼看到與自己實力相仿的兄弟斬殺那個魔族后,原先的畏懼之色蕩然無存。
在場的戰(zhàn)將看到這般景象,心中對景歌生出了不少敬佩之意,果然不愧是大元帥之子,輕而易舉地讓士卒們重拾信心斗志。
兩日后,景歌帶著余韻在夜色下登上雁門關的城墻,悄無聲息地躍了下去。
雁門關外原先是宋國的國土,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西涼的一部分了。
只有極少人知道景歌入了西涼境,他沒有帶上玉玨,她的實力太弱了,在西涼腹地,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險難以護得她周全。也沒有告知千雪,如今他已不再需要她的保護。
百丈高的城墻在掌握御劍之術的兩人面前,算不得什么障礙,韻兒踏在古琴上如仙般飄然而落。
即便她只在四五品的境界也可以凌空飛渡,而且無需消耗真元,念之所及,盡在掌控之中。
踏空而行太過招搖,他們還是隱藏蹤跡,以最快的速度度過西涼和大秦的邊境區(qū)域,進入到前宋腹地。
“現(xiàn)在的西涼應該是諸國中面積最大的國家了吧。”景歌說道,它吞并了宋國,國土已經(jīng)超過了大秦。
“嗯,它的都城在此以西兩三千里開外,為方便管理,他們把邯鄲當成了另一個中心。不知西涼王會不會在邯鄲。”韻兒說道,他們對邯鄲知之甚少。
“在不在都無所謂,我們只是到此游玩一番,不會有事?!本案栉⑿χ鴮捨克?p> “我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對他們沒什么威脅,就是有些擔心你罷了?!表崈赫f道,“誰都不曾想到你深受西北軍團的擁戴,西涼多半也得到了消息,要是知道你在此難免會有想法?!?p> “所以我們才要偷偷摸摸的溜出來嘛,這邊也有成叔的探子,必要時會給我們接應?!本案栊Φ馈?p> 今夜的月光明亮,雪地反射的光芒有如白晝,可看得清極遠處。
國破山河在,這片闊別二十年的土地看上去跟其他地方?jīng)]什么不一樣。然而韻兒在踏出雁門關的那刻,分明感受到有一種情感在土壤下蔓延上心頭。
她的父親,曾是這片大地的君主。
景歌能理解她的心情,還有什么是比國破家亡更讓人難受的呢?
景歌看著身旁那個孤身顛沛流失十幾年的女子,心中有著無限的憐惜。
他知她對家鄉(xiāng)念念不忘,一直想回來看一眼,故此他毫不猶豫的帶她回來,即便可能遭遇危險,也絲毫不懼。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
兩人很快就進入到前宋的國境中,在一座城中轉悠。
“這里的民風倒是淳樸,跟大秦相似?!本案枵f道,這里大多都是宋人,不像西涼大漠那邊民風彪悍。
道上不時有小隊騎兵經(jīng)過,披著暗紅鎧甲,氣勢不弱于西北軍,但也不曾擾民。
景歌和韻兒尋了一個茶館坐下,跟旁邊的人搭訕。
“老大哥,你是宋人吧?”
“宋人?宋國都滅亡了哪里還有什么宋人。”那個上了年紀的人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是外地人?”那茶客反問,看出他們一臉風塵。
“對呀,我們齊國人氏?!本案桦S口瞎編。
“齊人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唉!說來話長,這是我未婚妻,我們兩情相悅,無奈彼此長輩都不同意。只好跑這邊來謀生計?!本案柰熘崈旱氖终f道。
“噢,私奔。”那茶客一副我了解的樣子。
“對呀,打算在這邊定居。就是不知道這邊能不能混口飯吃?!?p> “這邊還是挺好的,只要你肯賣力,餓不死。”
“西涼的大老爺們好不好打交道?會不會欺負我們這些外鄉(xiāng)人?”景歌故作關切問道,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以前倒是會有些西涼人欺負我們宋人,現(xiàn)在少很多了。特別是最近半年來,新上任的國相頒布了很多新法令,對我們跟原先的西涼人也是一視同仁?!蹦遣杩蜏愡^來壓低聲音說道。
一開始他不愿承認自己是宋人,對景歌有所防備,聊了一會后倒是少了戒心。
“都頒布了些什么法令?”
“減輕賦稅,分配耕地,重修律法,允許自由買賣......”
景歌和韻兒對視了一眼,這些法令和上官君月的改革如出一轍,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么?最重要的是允許自由買賣,極大的刺激了經(jīng)濟。
“那位國相是復姓諸葛么?”景歌想確認一下。
“好像是?!辈杩突卮?。
“你認識西涼國相?”韻兒驚訝。
景歌點點頭,“沒什么意外的話,應該是我那便宜大哥了,果是經(jīng)天緯地之才,一來西涼就混了個國相。”
西涼征服宋國后沒有實施暴政,而是以寬松政策相待。
白澤深諳御民之道。倘若是壓迫宋民,即便是王族死了個精光,還是會有很多人反抗,高舉著復宋的旗號明爭暗斗。但如現(xiàn)在這般,寬待他們,就很少有人反抗了。
人性就是如此,只有還有活路,能活得下去,他們就不會冒險反抗。管他是誰坐在那個位子上呢。宋王也好,西涼王也罷,給誰磕頭不是磕頭呢。
景歌想著,結合周遭見聞,西涼的國民生活比大秦的要好多了,歷代涼王的勵精圖治和開放包容,讓西涼愈發(fā)強盛,隱隱有了橫掃天下的實力和征兆。
反觀大秦,自始皇帝以來,帝王是一任不如一任,君昏臣奸,把大秦搞得烏煙瘴氣。要是出幾位爭氣點的皇帝,以大秦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早就蕩平六合八荒,一統(tǒng)天下了。
看到這里的人民安居樂業(yè),韻兒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不少。心地善良的她沒有復國報仇的想法,只是想回故鄉(xiāng)緬懷一番,然后尋個心安之處。
兩人歇息片刻后,繼續(xù)西行。
“景歌,好像有人跟著我們?”韻兒低語,有些緊張。
“不用管他們。”景歌早已發(fā)現(xiàn),只是不搭理。
“是不是西涼的人?”
“應當不是,這里是西涼的地盤,若真是他們,沒必要鬼鬼祟祟的跟著。多半光明正大的出手了?!本案璨聹y到,身后跟著的兩人有意掩蓋自己的行蹤,是高手。
景歌和韻兒在一間客棧落腳的時候,他們也跟了進來,四五十歲的男女。
他們目光落在蒙著薄紗的韻兒身上。
“姑娘,身后背著的可是一把琴?”跟著他們的那個婦人上前說道,聲音略顯沙啞。
鳳凰古琴被余韻用黑布包了起來,以免招惹麻煩,現(xiàn)在似乎還是被人看出來了。
她沒有回答,不知來人是何意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景歌在旁說道。
“我感受到了故人器物的氣息,需要問個清楚?!蹦菋D人說道,盯著韻兒。
“抱歉,我們不接受盤問?!表崈赫f道,她性情溫和,但不代表她愿意浪費時間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問話。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請你們跟我回去一趟吧?!蹦菋D人垂下眼瞼,面無表情的說道,身后的男子也爆發(fā)出強烈的氣息。
“大娘,你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回去玩玩牌吧,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多不好?!本案栝_口說道。
那婦人聞言一滯,臉色變得陰沉。
“對呀對呀?!表崈黑s緊跟著附和,深表贊同?!澳銈儍蓚€打不過他的,還是別打了,快走吧。”
“哼。”那婦人一聲冷哼,也不和他們兩個多說廢話,當下一掌拍了過來,威勢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