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靜無聲,林筱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感覺頭重得不行,嗓子處也是火辣辣地發(fā)疼。
屋內(nèi)燈火搖曳,裝飾奢華內(nèi)斂,卻不是自己的房間!
林筱冉的眸光騰然亮了起來,警惕地掃過周圍,腦海中慢慢回想著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她記得……她發(fā)現(xiàn)了一盆蝴蝶蘭有問題,然后爹爹過來說了些什么,再然后她就吐血了。最后……她只能讓踏月把她帶到……蕭王府。
那么,這里是蕭王府?
林筱冉用虛弱的手努力撐起身子,努力坐直起來,卻突然發(fā)現(xiàn)床邊趴著一個人。
燈火忽明忽暗照在他的臉上,有著一種別樣的感覺。他溫和俊雅的臉龐上帶著些許疲憊。一雙透著睿智深邃的眸子緊閉著,安靜地沉睡著。
林筱冉心頭一動,突然覺得此刻的歐陽皓宸,才是不愧為京都第一公子,風(fēng)華無雙。
“歐……”林筱冉剛剛出聲便感覺嗓子像著了火一樣的疼,皺了皺眉頭,掃視整個房間卻沒有看見踏月的身影,只有不遠(yuǎn)處的桌上擺著茶壺。
林筱冉低頭看著歐陽皓宸,眼底閃過一縷愧疚,伸出的手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罷了,等會兒再喝水也可以……
林筱冉看著歐陽皓宸的睡顏,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世。
五年前,前任蕭王帶功歸朝,一掃大燕軍隊(duì),所向無敵,卻在回京途中被殺,獨(dú)獨(dú)留下了年僅十四的歐陽皓宸。
所有人都覺得是皇帝怕蕭王功高震主,所以下了殺手。所有人都以為年少輕狂的歐陽皓宸根本撐不起偌大的蕭王府。所有人都以為鼎盛了三代人的蕭王府會就此倒下。
可是事實(shí)總是那么出人意料。蕭王府一月縞素后依舊如常?;实垡蛲锵?,特許年不及弱冠的歐陽皓宸上朝聽政。
那日,歐陽皓宸初綻鋒芒,一人獨(dú)戰(zhàn)群儒,被譽(yù)為京都第一公子。只因他并不同于其他貴公子一樣靠家里人的幫助,他在蕭王府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
五年前……五年前……五年前!
林筱冉暗沉的眸子徒然亮了起來,在搖曳不明的燈火下,就像天邊璀璨閃耀的星辰。
同樣是五年前!姐姐出事……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
林筱冉只顧自己沉思,完全沒有注意到歐陽皓宸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默默地看著林筱冉。黑夜里,他的雙眸就像在夜色中也能發(fā)光的黑寶石,緊緊鎖著林筱冉。
直到一杯水送到她的眼前,打斷了她的思路,林筱冉才反應(yīng)過來,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歉意地笑了笑,輕聲說道:“打擾你休息了?”
歐陽皓宸薄唇微斜,是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黑眸略帶責(zé)怪地說道:“是啊,你昏睡的這兩天,把本王的床都占了,本王都沒地方睡了,當(dāng)然休息不好?!?p> 呃……
林筱冉一愣,她沒想到歐陽皓宸會說得這么直接,好像她欺負(fù)了他似的……
而且……這是他的房間?
林筱冉抬頭看了看四周,低調(diào)奢華的梨花木雕的大床,南海特有的鮫人紗,南陽特產(chǎn)的玉錦綢被……
簡直比她的醉仙居還要有錢!
“不過本王不介意的。”歐陽皓宸明眸如星,轉(zhuǎn)身將杯子當(dāng)會桌上,輕聲說道,“你最好早點(diǎn)回去,這兩天追月一直裝成你的樣子在清婉院裝病,只怕裝不了多久了?!?p> 只怕裝不了多久了?什么意思?追月從小跟著她長大,對她的脾氣習(xí)慣極為了解,怎么會裝不了?難道……
林筱冉黑眸半瞇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不等她開口詢問,歐陽皓宸便離開了房間。
“踏……月。”林筱冉的聲音還帶著微微的沙啞,就像在嗓子里放了很多沙子一樣,帶著絲絲疼痛。
“主子?!甭牭搅煮闳降穆曇?,踏月推門而進(jìn),看見林筱冉正起身穿衣,“主子,怎么了?”
“回……府。”林筱冉輕輕張嘴吐出兩個字,手上的動作依舊未停。踏月連忙幫她穿好衣服,運(yùn)用輕功帶著林筱冉一路飛回清婉院。對于歐陽皓宸,林筱冉相信在他說出追月的事時就知道她會馬上離開,所以也懶得去告別。
“小姐?”當(dāng)踏月帶著林筱冉一回到清婉院的房間,追月便察覺了出來,從被窩里探出頭來,輕聲喚道。“是小姐嗎?”
“是我?!碧ぴ卤е煮闳揭卉S,從屋頂跳了下來。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看到真的是林筱冉,追月高興得差點(diǎn)哭了,連忙起身卻一下踉蹌差點(diǎn)磕在床頭。
“追月,你沒事吧?”林筱冉一手扶住追月,一手拿來了水給追月??吹阶吩绿痤^后的蒼白臉色,林筱冉和踏月都狠狠吃了一驚。
追月是習(xí)武之人,習(xí)武之人素來很少得病。明明兩天前追月還是活蹦亂跳的,可是兩天后便虛弱成了這樣。踏月難以想象如果主子沒有察覺那蝴蝶蘭的問題,還受這樣平白無故的苦后,能活多久……
“沒事?!弊吩?lián)u了搖頭,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林筱冉,不能耽擱,“小姐,追月查過了,那蝴蝶蘭真的有問題!是鄭姨娘命人拿到后院的,有些奴才親眼看見鄭姨娘院子里的采兒在奴婢進(jìn)去之前進(jìn)去過。是追月害了主子!”說著追月就要給林筱冉跪下,卻被林筱冉死死拽住。
“還有……最近的藥苦里帶酸,追月懷疑有毒。所以為了不露出破綻,只好全喝完了。所以,主子。清婉院有鄭姨娘的人……”
“有毒?!”林筱冉吃了一驚,沒想到鄭姨娘居然這么迫不及待除掉她!
“小姐回來后,要小心應(yīng)對。還有就是,明日大少爺要回來了。”追月緊繃的小臉說到這里,終于有些許緩和。
大少爺對小姐的疼愛是人盡皆知的,只是兩年前和老爺起了爭執(zhí),離家去了軍營,連封信都不曾寄回來。但是,只要大少爺回來了,小姐的壓力定然會少了不少。
“哥哥……”林筱冉愣了愣,隨后嘴角浮上一抹欣慰,“踏月你先扶追月下去休息,這幾日就不要出來干活了?!?p> “是。”踏月點(diǎn)點(diǎn)頭,扶著追月起身離開,就差直接把追月背起來了。
“對了,那盆蝴蝶蘭呢?”在踏月走至門口時,林筱冉突然記起了“元兇”。那盆蝴蝶蘭牽連很大,讓林筱冉不得不慎重對待。
“踏月把它放到清婉院一個偏僻的地方,比較安全。”踏月低聲回答,見林筱冉點(diǎn)頭后繼續(xù)背著追月離開。夜色沉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追月便已回到了房間。
林筱冉盯著燃燒著的紅燭,不由得緊握雙拳。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鄭姨娘,等著吧!我一定會查清楚一切,給娘親報仇的。林筱冉在心默默地想著。
夜,寂靜無聲。沒人發(fā)現(xiàn),黑沉得像一塊黑布的夜空劃過一道亮光,劃破了天宇,驚鴻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