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陳姍姍向老陸抱怨了一路。抱怨琳達老師的嚴苛,擔憂三級班的日子不好過,當然,也聊到了琳達的養(yǎng)女。說了一路,到家還沒說完。
老陸微笑著聽著,很享受的樣子。
他喜歡聽她喋喋不休,愿意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老陸也聽說過琳達。
“這個琳達老師,很多人都認識。”老陸微笑著說,“我還是挺崇拜她的,太無私,太有愛了。只是,聽說她還想為養(yǎng)女找到在中國的親生父母,這我倒是真不能理解。”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這要是我,肯定做不到啊。就好比毛毛,一直跟著我過。她長大了,說要回去找自己的親生父親,我肯定不愿意?!?p> 又提到那個人,陳姍姍臉色一沉。
老陸瞥見了,忙賠笑道:“我這就是打個比方呢。毛毛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我對毛毛怎么樣,你應該也都看到的。以后不管她怎么選擇,我都會尊重她的意愿的。你放心吧?!?p> 于是岔開話題,聊班里的其他人和事。有那么一刻,陳姍姍覺得老陸就像個碎嘴的家長,絮絮叨叨,關心她在班里的一切事,好像恨不得混進她的班里陪讀似的。
“要么你也來讀語言班吧,反正冬天也沒什么事。你好像說過,你以前也上過一段時間的?!标悐檴櫷话l(fā)奇想。
老陸笑笑說:“我就混了個二級,學不進了。再說,最近也挺忙的。一個朋友,新移民,以前在我這兒住過,上個月登陸了。他想把創(chuàng)業(yè)項目改成游泳培訓班,想請我去當教練?!?p> “哦,你現(xiàn)在還游泳嗎?”陳姍姍半信半疑地打量著他。
“你覺得我游不動了?”老陸掄了掄他那因常年游泳而變得異常粗壯的胳膊,“老將出馬,一個頂仨。”
“錯了,應該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陳姍姍忍不住糾錯。
老陸有意無意地把他那條粗壯的右胳膊搭在她的纖纖細腰上,哈哈笑道:“其實我本來想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十’的,就是不夠押韻?!?p> 原來那位新移民朋友一上島就找老陸談了,之后便向島上主管移民項目的發(fā)展局申請,把之前關于旅游開發(fā)的商業(yè)計劃更改為培訓項目。陳姍姍母女受困的那個雪天,他們正在酒店討論合作細節(jié)。
提到那個雪天,陳姍姍又想起老陸說她笨的事。她推開他的胳膊,嘆了口氣,“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別人覺得開車是一種享受,我卻總是開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p> “多開開就好了。”他安慰她,“女人多是感性動物,方向感和距離感是會相對差一些。多練練就有感覺了。”
她卻不太喜歡他用的這個詞:感性動物。就拍了下他的肩,“喂,小心用詞啊。”
他趁勢便捉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唇上輕輕點了一下,笑嘻嘻地說,“我沒用錯詞吧?我說的是感性,不是性感。”一邊說,一邊目光就不自覺地落在了她豐盈的胸前。那是那晚她浴巾滑落瞬間他的目光最先觸碰到的地方。
她今天穿了件圓領的白線衫,脖間圍了塊花色小絲巾,打成蝴蝶結,既用來御寒,又可以裝飾。
她也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不禁臉一紅。甩開他的手便去門口的衣帽櫥里拿外套。女兒學校今天有活動,校車比平時晚半個小時。時間差不多了,她準備出去接一下。老陸想陪她一塊出去,她連忙擺手說不用。校車站點就在三幢房子外,幾步路的事情。
老陸上樓打了幾個電話,又到廚房把米淘好,摁下電飯煲的啟動開關,卻發(fā)現(xiàn)母女倆還沒回來。便也穿上外套去外面。
走出門外,寒風撲面而來。發(fā)現(xiàn)站在校車站點的陳姍姍并沒有戴帽子,他蹙了下眉。
今天的體感溫度是零下22攝氏度,她竟然不戴帽子!他正打算走過去提醒她,卻意識到她并不是一個人站在那兒。
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和她面對面站著。兩個人正愉快地聊著天。他們在用英語交流,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也聽不懂。兩個人有說有笑,看起來聊了有一會了。
他的心里忽然便有點堵得慌,但沒走過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陳姍姍無意中瞧見了他,正欲揮手打招呼,卻見他轉身往回走了。她一愣,本想追上去,黃色的校車來了。
女兒背著書包從車上跳下來,禮貌地和司機說了聲再見,便挽著她的胳膊,嘰嘰喳喳地向她報告這一天的趣聞。
原來學校正在籌備圣誕手工義賣活動,女兒報名當了個小義工,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小朋友一起整理、布置展臺。拍品中,還有女兒兩件手工作品呢。難怪她這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