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笑道:“這些人真是奇怪,活著不救,死了又去給人報仇,真是好笑,哈哈。”
鐘婉笙抿嘴一笑,道:“我第一次聽也覺得很好笑,心想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不想今日竟然遇上了?!?p> 云天行笑彎了腰,忽覺腹部傳來隱隱陣痛,忙收斂笑容,腹痛也隨之漸漸消失,云天行舒了口氣,心想:“我還當要毒發(fā)了呢,不過,在聽到這樣的趣事后死去,到閻王那也可以拿來逗小鬼們樂一樂?!?p> 兩人邊走邊說,云天行轉(zhuǎn)頭看著鐘婉笙,道:“玄壺公還活著,你怎么知道他們一定會為他報仇的?”
鐘婉笙道:“這八個怪人以前還有過兩個主人,在主人被殺之后,他們需為主人報了仇,才能找下一個主人。”
“他們是什么來歷?”云天行道,“為什么會做這種怪事?”
鐘婉笙搖了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我還是從谷主那里聽來的,她也不知道這八個人的來歷。”
云天行默默想了一會,忽又道:“你以前沒見過,怎么第一次見就能認得出他們?”
“看他們臉上戴的面具呀。”鐘婉笙微笑著說道,“這八個人的面具與江湖上常見的面具不同,不僅樣式不同,目的也不一樣,他們戴面具不為遮蓋,而更像是一種身份的象征?!?p> 云天行皺眉道:“象征?”
“恩?!辩娡耋宵c了點頭,“他們有的遮左眼,有的遮右眼,有的遮鼻子,有的遮嘴巴,總之各不相同,吊在樹上那位就是遮住了嘴巴,那個吹簫的是遮住了右眼?!?p> 云天行默默點頭,心想:“江湖中藏龍臥虎,能人異士多不勝數(shù),我的見識實在太過淺薄,應該多向阿笙請教才是?!?p> 兩人走過一片桃林,鐘婉笙取出手帕,幫云天行擦拭臉上的汗水,道:“流了這么多汗,身體感覺怎么樣嗎?”
云天行搖了搖頭,道:“渾身無力,腿腳發(fā)軟,阿笙,我感覺快要不行了?!?p> “你快上馬?!辩娡耋蠈⑺錾像R背,自己乘上另一匹馬,在馬臀上輕輕一拍,兩馬并列快行。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忽見前方有一片瓜地,一個白胡子老頭正蹲在瓜地里撥弄西瓜。
鐘婉笙翻身下馬,拉著兩馬的韁繩走上來前,道:“老伯,我這位朋友身中奇毒,快要撐不住了,您知道玄壺公在哪里嗎?”
那老頭回身瞧了一眼,道:“什么壺?”
鐘婉笙提高嗓音,道:“是玄壺公,他是位神醫(yī),您知道他在哪里嗎?”
“沒聽說過?!崩项^搖了搖頭,又低下頭去撥弄西瓜。
鐘婉笙嘆了口氣,剛要牽馬掉頭,忽見老頭身旁有一個竹筐,竹筐里有一個黃葫蘆。
“葫蘆......懸壺濟世,莫非他就是......”
鐘婉笙精神一振,又見竹筐里裝滿了藥草,而且都是些極為罕有的藥草,心想:“一個尋常瓜農(nóng)怎會認得這些,就是一般的江湖郎中也未必能認得,他臉上沒戴面具,一定是玄壺公本人了?!?p> 鐘婉笙走到老頭身旁,躬身一拜,道:“前輩,請你救救我這位朋友,他身中金蛇蠱毒,隨時都有可能毒發(fā)?!?p> 那老頭直起身子,道:“你喊我什么?”
鐘婉笙愣了愣,道:“前輩呀。”
老頭捋了捋雪白的胡須,笑道:“老朽只是一個瓜農(nóng),你讓我用什么救人,西瓜嗎?”
鐘婉笙急得跺腳,道:“前輩,我知道您就是玄壺公,您竹筐里的藥草我都認得,一個瓜農(nóng)怎么可能會認得這些?!?p> “什么藥草?”老頭一手指著竹筐,“你說這些呀,這是我拔來喂牛的,你要嗎,要就都拿走吧,我再去拔一些就是了?!?p> 鐘婉笙又氣又急,見他一直不肯承認,輕輕哼了兩聲,快步來到竹筐前,將筐里的黃葫蘆搶到手中,拔開塞子,湊到鼻端嗅了嗅,只覺一股臭氣破口而出,她連忙屏住氣息,將塞子擰了回去,心道:“臭氣中混雜著藥草的味道,這里面裝的應該是某種藥,他肯裝在葫蘆里,一定不是尋常藥。”
云天行汗流不止,但仍咬牙堅持坐在馬背上,鐘婉笙心想:“天行哥哥快撐不住了,這老頭既然不肯承認自己就是玄壺公,只好硬逼他承認了。”
老頭見鐘婉笙拿起葫蘆,仍面帶微笑,忽見她將葫蘆一歪,葫蘆里那又臭又黑的東西從葫蘆口流出來,正好落在腳下的西瓜上。
老頭的臉色立刻變了,搶上前去,一把將葫蘆奪過來,道:“你這女娃娃也太不識貨了,這東西能隨便亂倒嗎,你當是糞水?。 ?p> 鐘婉笙背著雙手,笑道:“臭氣熏天,不是糞水是什么?”
老頭道:“這可是......可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p> 鐘婉笙笑道:“現(xiàn)在你是瓜農(nóng)還是玄壺公?”
老頭哼了一聲,道:“我就是玄壺公,我就是不樂意醫(yī)他,你們另尋他人去吧?!?p> 玄壺公背起竹筐,轉(zhuǎn)身走開,鐘婉笙牽著兩馬緊追其后,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當世神醫(yī),當有醫(yī)者仁心才是,見死不救是什么道理?”
玄壺公嘿嘿一笑,道:“你們江湖中人不就喜歡打打殺殺嗎,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反正都是要死,何必要醫(yī),還是順其自然吧。”
鐘婉笙道:“江湖中人也有好壞之分,善惡之別,流氓惡霸你不醫(yī)便罷,連好人都不醫(yī)嗎?”
玄壺公微微偏頭,道:“何謂好,何謂壞?世間本無善惡正邪,都是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違道硬分出來的罷了,難道壞人就一定壞,好人就一定好了?”
鐘婉笙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想了想,又道:“你身為醫(yī)者,卻不醫(yī)人,難道只會醫(yī)豬狗牛羊嗎?”
玄壺公笑道:“誰說我不醫(yī)人了?”
鐘婉笙道:“我這位朋友身中奇毒,命在旦夕,你見死不救,難道不是不醫(yī)人嗎?”
玄壺公停下腳步,道:“要我醫(yī)他也容易,拿一千兩銀子來,少一文不醫(yī),多一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