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默此時的心，已經(jīng)冰冷如霜。
殷柏青停頓少許，再度睜開雙眼時的目光，使殷默的心更是跌入了深淵。
她好像知道殷柏青目光中的深情是給誰的？如果她沒有猜錯，讓殷柏青充滿幸福感的人就是沈淑尤。
但是據(jù)她所知，殷柏青并不認識沈淑尤呀？
殷默的目光越來越冰冷，已結(jié)成了冰渣子。
殷柏青像是從未感覺到殷默存在一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雙干凈如碧雪，靜如幽蘭，動似輕云的眼眸，我的心淪陷了，從此，那雙眼睛定格在我的心里”，殷柏青現(xiàn)在的言語表達順暢，語氣溫柔。
接著，又聽到老爺子繼續(xù)說道，“我有自知之明，我自認為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一點，我知道，那樣一雙眼睛不能被世俗所污染，我要永遠把她存放在心里，就足夠了”，老爺子喘了兩口氣，仿佛這世界只有他一個存在似的。
“我把她放在了心里，讓心里能有一塊凈土，此生足亦”，殷柏青說到這里，停住了，一時客廳里沒有一絲聲響。
在聽完殷柏青的故事后，殷啟明一家三口人，均屏住呼吸，他們不知道將會發(fā)生什么情況？但還是不希望，心中所想不要來得那么快。
過了不知多久，終于聽到了老爺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默，所以，我不能娶你，因為我不能滿足你想要的一切”，殷柏青聲音平靜地予以了殷默想要的答案。
而后，殷柏青臉上流露出既幸福又知足的神情，繼續(xù)說道，“呵呵，從此以后，我過上了平淡寧靜的日子，我覺得這樣挺好”。
殷柏青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以上的話說完，眼睛凝望著前方。
這時的殷默，雙手握成了拳頭，她所坐的輪椅已經(jīng)開始顫抖，她閉上了眼睛，她怕殷柏青再看到她的雙眼。
但是她又錯了，她的眼睛，殷柏青第一眼已經(jīng)就看透了，就怕自己深陷進去，萬劫不復。
殷柏青沒有再關(guān)注殷默，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緊閉雙目，但是殷啟明一家三人還是看到了他眼角的絲絲淚痕。
“辛兒，扶我上樓，其他人不用跟上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殷柏青最后吩咐孫子把他背上樓。
殷莫辛把老爺子重新背上樓，輕放在臥室的床上，蓋上毯子，蹲坐在床前。
“爺爺，您老累了，休息吧”，殷莫辛輕聲對如今是親爺爺?shù)囊蟀厍嗾f道。
殷莫辛聽完故事，內(nèi)心很平靜，并沒有因為親爺爺沒有娶親奶奶而責備爺爺，上兩輩子的事，不是他這個小輩可去評論的，他只希望他們晚年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辛兒，爺爺真是累了，但必須把話說完，要不，就來不及了，爺爺不想你們父子以后釀下大錯”，老爺子喘著粗氣，但還是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殷柏青艱難地說道，“辛兒，聽好了，下面爺爺要告訴你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聽完爺爺對你講的話，你以后的人生，你自己選擇，不管你如何選擇，爺爺在地下都不會怪你，但爺爺相信你”。
殷莫辛看著老爺子嚴肅的臉，不敢再說話，知道爺爺要交待后事，只靜靜地聽爺爺把話說完，生怕他多說一句，耽誤了老爺子的時間。
“辛兒，爺爺要走了，爺爺就怕你，在你今后的人生，遇到一些人或事，求而不得，而壞了心性”，說到這里，老爺子又自我安慰起來，“唉，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真到哪個時候，豈不是‘取’、‘舍’二字而已呢？”
殷柏青抓住了孫子的手，繼續(xù)說道，“你親生奶奶沈默原為沈家養(yǎng)女，她離開沈家的時候，偷走了沈家的一瓶秘制藥丸，可她偷走的秘制藥丸卻是一瓶帶毒的藥丸”。
咳.....咳......殷柏青激烈地咳了幾聲，殷莫辛趕緊替爺爺捶了捶背，殷柏青就把他的手拉了下來。
“沒事，爺爺沒事，我趕緊說完，她把沈家的秘制藥丸用在了殷家長房殷柏年身上，致使柏年兄弟英年早逝，她從而掌控了殷家”。
“這件事我有極大的責任，我明知道她的心性，卻沒有制止，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比長房兄弟殷柏年還要早出生，就因為我不是長房子孫，所以，我無法繼承殷氏，我也窺視著殷家家主的位置，也窺視著殷家的家業(yè)，如果說她是主犯，那我就是從犯，爺爺有罪??！”
此時，殷柏青老淚縱橫。
“爺爺對不起睿明、對不起莫白啊！”殷柏青聲音顫抖地說道，“辛兒，爺爺心里裝著的那雙眼睛就是沈家小姐沈淑尤的眼睛，我有一次跟蹤你奶奶到了她的居所，正好沈家小姐來到屋門前，我看到了那位沈家小姐，從此爺爺就沉淪于那雙干凈如清泉的雙眸，唉，算了，長話短說吧，至于沈家，爺爺希望你自己去了解，自己去認知”。
老爺子用盡全力說完了上述話，休息了片刻，喘了幾口氣，掙扎著又接著說道，“沈默，現(xiàn)在你們也知道了，她就是現(xiàn)如今的殷默，是我安排她嫁予柏年的，沒想到卻害了柏年兄弟”。
“她偷了沈家藥丸，害死了柏年，接管了殷家，為何她會如此之快地接管了殷家？她用了什么手段？她早年在國外，做過些什么事情，具體我也不清楚，需要你自己去探尋”，殷柏青感覺喘氣已經(jīng)困難，但還是堅持要把交待的事，交待完畢，他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剩余的藥丸被殷莫曦又偷走了，我自知對不起睿明、莫白父子，對殷默就留了心，殷默把殷莫曦趕出別墅時，殷莫曦趁機偷走了剩余的藥丸，據(jù)殷默身邊親信傳出來的消息，此人不能告訴你，那樣被殷默知道了，會害了人家的，聽說，殷莫曦在前不久，把從殷默處偷來的毒藥丸，對一個人也下了藥，只是不知道那人現(xiàn)在如何了？”
殷柏青的聲音越來越弱，但還是堅持地說道，“辛兒，沈家有一個家傳秘籍叫‘九蓮心脈’，記住這個名字，這也是殷默告訴我的，據(jù)說這個秘籍只傳沈家嫡女不傳男”。
殷伯青就像是提著一口氣，聲音雖弱，但卻越說越快，就怕沒機會再交待事情了一樣。
“殷默在沈家的時候，就想學習人家的秘籍，可她只是養(yǎng)女，但是，沈家小姐淑尤還是教過她一些，所以，現(xiàn)在她也會打打座，練練氣，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事，是我們倆還好著的時候，她告訴我的，但她并不知足，在國外，我就發(fā)現(xiàn)，她曾向國外的一家公司說起過此事”。
殷柏青一邊喘氣，一邊加速地說道，“她也曾想與我合作，我是太過了解她了，沒有答應(yīng)她，而后，不知什么原因？她想淑尤死，我說服她可以為她提供衣食無憂的生活，她答應(yīng)了，并跟我來到了殷家”。
“辛兒，后來我了解到，沈家在戰(zhàn)爭年代，變賣家產(chǎn)，把變賣來的錢全部捐獻給了國家，說實話，這種事情我們殷家是做不到的”，說到此，殷柏青帶著自嘲地語氣。
殷莫辛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問，就靜靜地聽著。
“近幾年，她在千方百計地打探沈家的情況，可沒有任何消息，沈家一直低調(diào)，我到如今也不清楚沈家是否在國內(nèi)？她想找到沈家的秘籍”，殷柏青聲音已近微弱，但還是努力地做最后的交待。
殷莫辛看著老爺子的臉色已經(jīng)青黑，呼吸已經(jīng)相當困難，他想勸爺爺別說了，但看老爺子是不把事情交待完畢，是閉不上眼的，他只好靜靜地聽老爺子把話說完。
“呵呵，人就是這樣子，曾經(jīng)如此的盼望外界的認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guān)系”，殷柏青猛然睜了雙眼，盯著孫子，用盡全力提高了聲音，“好了，說不動了，臨了，什么都是空的，無非是因果輪回，辛兒，你好自為之吧！”
“好自為之”四字落地，殷柏青閉上雙眼，就再也沒有睜開過。
殷莫辛看著已經(jīng)閉上雙眼的爺爺，老爺子面上平靜如水，一絲波瀾未有，也許爺爺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使命，也放下了過往。
昭華似水，往事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