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正是去了唐老太太的松竹院,屋內唐婧嵐正坐在唐老太太身邊,二人倒是有說有笑。
“祖母”,唐瑛福禮道,“嵐姐姐也在”。
唐婧嵐如今看著唐瑛,心里如同被千斤石所壓一般,只淡淡地應了聲便轉開了視線。
唐瑛笑了笑便走向唐老太太,剛坐下身來,便聽得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秋曼急急跑了進來。
“老夫人,不好了,錢媽媽今日一早去祠堂,只見二小姐渾身發(fā)抖體溫亦是有些燙,想必昨夜在祠堂里受了寒......”
“可二小姐這兩日是奉了老太太旨意在祠堂思過,錢媽媽不知該怎么辦,便來讓奴婢請示您,您看這如何是好?”
秋曼面色焦急,雖然這二姑娘犯下了過錯,可看守祠堂的是自己的姑母錢媽媽,萬一二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姑母自會被牽連責備。
唐老太太一聽面色亦浮出一抹急色。
“現(xiàn)在顧什么思過,身子好些了再去也不遲,你快且將二丫頭帶回院子去,秋寒,你去請府醫(yī)來二丫頭的院子瞧瞧”。
一旁伺候的秋寒便隨著秋曼福禮退了出去,只見秋曼一路小跑去了祠堂內,急忙喚著錢媽媽將唐婉柔送回了臨水閣。
唐瑛這便站起了身,對著唐老太太說道:“祖母您別擔心,阿瑛先去告知父親一聲,便同父親一起去瞧瞧柔兒如何了,您且放心,定然不會有事”。
唐瑛說罷看著身側的唐婧嵐,“嵐姐姐便待在松竹院陪著祖母,別讓祖母憂心了才是”。
唐婧嵐總覺得唐瑛話里有話,只輕聲應下,“姐姐定會照顧好祖母,瑛兒快去吧”。
一般這個時辰唐軒城通常在書房習字,唐瑛便領著玉竹二人去了書房,向唐軒城說明唐婉柔的情況,唐軒城聽罷亦是匆匆?guī)е歧叭チ伺R水閣。
幾人來到臨水閣內,府醫(yī)陳大夫正好也趕了過來,進入屋內只見唐婉柔果真臉色不佳地躺在床上,嘴里喃喃說著什么。
屋內并不曾有云姨娘的身影,想來云姨娘應是在自己院內禮佛才是。
“陳大夫,您快去瞧瞧柔兒”,唐軒城對著身旁的府醫(yī)說著,只見陳大夫上前替唐婉柔把了會脈,便退回唐軒城身側。
“侯爺,二小姐只是昨夜受了風寒,體內引起了風熱之癥,沒有什么大礙,老夫這便開個方子,藥包取來后以煎水沖泡一刻鐘,讓二小姐飲下幾帖即可......”
“二小姐這幾日便好生調養(yǎng),不出兩日自可痊愈”。
府醫(yī)說罷,退至一旁寫了個方子,便返回府內藥庫抓藥,唐婉柔身旁婢女亦告退隨著柳大夫同去。
唐軒城這便放下心來,正要引著唐瑛離去,卻聽見唐婉柔似夢魘般喊著同一句話。
“父親,那香囊不是柔兒的,不是柔兒的......”
唐瑛看著唐婉柔的模樣嘴角一勾,對著唐軒城說道:“想必柔兒定是無辜,這般情境下亦是想著那日所發(fā)生的事情”。
唐瑛面色擔憂,“那日便是衛(wèi)丞相的嫡女衛(wèi)亦雪帶著柔兒進宮赴宴,亦只有她曾與柔兒貼身交談過,爹爹,若二妹妹不識那香囊,那衛(wèi)小姐放在柔兒身上的可能性便極大......”
“百花宴那日柔兒之所以對阿瑛心存不滿,想必亦是那衛(wèi)小姐說了些什么......”
“柔兒本就耳根子極軟,一時為人所利用疑心阿瑛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這衛(wèi)小姐毫無緣故為何要害了柔兒清白,又為何要離間我們姐妹情誼?”
“阿瑛也是想不通這其中的聯(lián)系,只望父親切要查清楚,不然柔兒真真是委屈極了,爹爹便是錯怪了柔兒”,唐瑛面上的擔憂更重了些。
唐軒城聽著唐瑛這番話,只覺唐瑛這個嫡姐自是體貼諒解庶妹,亦面色柔和地說道:“阿瑛說的在理,爹爹知道了,爹爹定會查清楚這件事情的經過,不會讓柔兒蒙受不白之冤”。
“只是柔兒近日確是有些不尊不敬了,你不必如此護著她,為父也想知道她近日到底怎么了,以前她自是最為乖巧懂事的,現(xiàn)在卻絲毫不知禮節(jié)”。
唐軒城嘆了口氣,“罷了,讓她休息吧,阿瑛也且回院吧”。
唐軒城說罷便走了出去。
唐瑛瞧著唐軒城出了院門,便轉身走向唐婉柔床邊,輕笑了一聲,俯下身說道:“二妹妹果真狠得下心來,竟讓自己得了風熱之癥......”
“只是為了這幾日的清閑,怕也不會是二妹妹的意愿,二妹妹此次想要如何,云姨娘又想如何,姐姐也沒那個興致知曉,只奉勸二妹妹一句,別到最后竟是害苦了自己”。
“二妹妹且休息吧,藥一會便會送來,這病癥可拖不得,時間久了便得不償失了”,唐瑛說完便起身走出了屋內。
唐婉柔薄被下的手將床單抓緊了些,面色仍不曾改變。
晌午過后,街道上便開始了下午的勞碌,人流亦是多了起來。
唐瑛此時方在桌前提筆寫字,聽半夏說云姨娘知曉唐婉柔生了病后,只是派身旁嬤嬤前去看看了,得知唐婉柔并無大礙后便不再過問,仍在惜云院里禮佛誦經。
唐瑛笑了笑,正寫下一個“靜”字,便見白芍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你怎的如此慌張,撞到小姐可如何是好?”
玉竹多有責怪地說道。
白芍面色仍是緊張,卻是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
“怎么了?”唐瑛望向白芍。
“小......小姐,府門口有個書生在鬧,說......說是......”
白芍不由看了唐瑛一眼,“說是與唐府大小姐早在八歲之時便已結識,此后更是年年有著書信往來,互通彼此心意,說是自己還送給唐大小姐一個香囊,讓唐大小姐日日攜帶以保平安......”
“此次來唐府上便是聽聞百花宴上那唐大小姐一曲揚名,心生擔憂,便想著先將親事定下,自己即可安心習書......”。
半夏聽到這便是怒火中燒,這唐大小姐分明說的是唐瑛。
“他放屁!八歲?還書信?我們小姐八歲的時候結交過什么人我半夏能不清楚?小姐亦是從不曾與人書信往來?哪來的臭書生污蔑我們小姐,姑奶奶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半夏氣沖沖地想往外走,卻是被茯苓攔住了,唐瑛此時方才將手中毛筆擱下,宣紙上正印著一個半干的字跡。
“走吧,且收拾片刻便去府門口瞧瞧”。
唐瑛看著半夏的模樣笑著說道,“我倒要看看,這人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