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的腦海中逐漸的浮現(xiàn)出了一個畫面,只是因為發(fā)生的太過久遠,細節(jié)已然模糊。他抬頭看著對自己提出問題之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質(zhì)疑的神色。
萬圣公主手指捏了捏香囊之中的東西,短暫的失神,在旁人看來便與那往日張揚跋扈,任性妄為的性情有天壤之別。萬圣公主沒有聽見回答,抬頭見對面之人疑惑的看著自己,瞬間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表情一定將內(nèi)心所想都擺在了面上,讓這人看了笑話,頓時羞憤難當,又換成了一臉怒意,道:“喂,聾子,你聽見了嗎?”
敖烈被這一聲叫回了神,覺得還是這般傲慢之態(tài)比較適合這個公主,本就不是那種溫婉的性子,怎的會有那般小女子的姿態(tài)。他索性盤腿坐在地上,為了證明公主那幾腳的威力余勁未消,便故作忍耐的揉了揉小腹,應道:“嗯,嗯,就是……不就是問我……”他語塞,剛剛只顧得發(fā)呆,還沒有想好要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
萬圣公主作勢抬腳要踹,想想又猛地將懸著的腳不甘心的落下,壓著火氣不耐道:“我問你,在這南海,有沒有一只,小蛟妖?”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百年前是個小蛟妖,現(xiàn)下不知會是什么樣子?!闭f罷,好似幻想著那人長大的樣子,嘴角不經(jīng)意的微微揚起。
“哦!哦……”敖烈再又一次確認了這個問題后,心中慢慢做著計較,面上做恍然大悟狀,連連點頭。
萬圣公主抱著手臂,格外不耐的撇撇嘴,道:“知道還是不知,一個男人吞吞吐吐的,真是婆媽?!?p> 敖烈覺得自己內(nèi)心有一簇小火苗在噌噌噌的上漲,居然除了玄悟又被人說成是婆媽。玄悟還好,自己不高興了大不了就打一場了事,這位可是會哭的,對于敖烈來說比大戰(zhàn)三天三夜還要耗費心神的多。他心中默默嘆氣,當真是招惹不起,只得強裝平靜,道:“你既然已經(jīng)百年不見,為何此時要來尋他?”
萬圣公主怒道:“關你什么事!”
怎么不關他的事!
敖烈認輸般的舉舉手,懶聲附和道:“是是是……公主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形神合一,一字千金,金玉良緣……什么都是對的?!?p> 萬圣公主見敖烈沒有反駁自己,頹敗的歪著頭,一副不再理睬之態(tài)。心想現(xiàn)下除了這人,自己也找不出誰能來幫自己了。萬圣公主不情不愿道:“我……我來找他,有要事相商。”后面幾個字的聲音則是越來越小。
敖烈復又抬首,想著不知這人的記憶中,那天的事還記得多少,便試探著問道:“那你可知那人姓名?”
萬圣公主卻沒有再動怒,神色倒略顯暗淡,失望道:“短短一面,寥寥數(shù)語,尚不知曉。”
敖烈心下暗暗松了口氣,差點想拍拍悸動的小心臟??磥磉@公主什么也不知道,細想她也只是來碰碰運氣,完全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記憶中的人。敖烈清清嗓子,又問道:“那你所尋之人,是個什么脾氣秉性?”
萬圣公主覺得這人是在挖掘自己的隱晦之事,怒目瞪了他一眼。倒也真的思索起來。什么脾氣秉性?她摸了摸香囊,又隱隱的笑了起來。只要是想到了那個人,面目就會不由自主變得柔和,有時在閨閣中獨自出神,那甜甜的笑意,會讓自己宮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侍奉自己的人大大的松口氣。
“性情剛毅,風骨峭峻,光明磊落,浩然正氣,襟懷坦蕩。擁有一身傲骨,從不屈膝低頭,哪怕人單勢弱,也絕不輕易認輸……“
敖烈心中憤怒的小火苗漸漸熄滅,隨之而來的便是滿滿的自信和欣喜之感。原來,這人的心中,自己曾經(jīng)是這樣的形象。敖烈不禁直起了脊背,心情大好,臉上也浮現(xiàn)出舒心的笑意。
萬圣公主從沉溺的相像中回過神來,見對方一臉陶醉的神色,只覺得這樣的詞匯被他聽了都是對自己心中之人的侮辱。她冷聲道:“喂,聾子,你聽清了沒有!”
敖烈猶自上升的自豪之感被這冰冷的聲音打斷,嚇得一驚,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都被那公主看了去,不好意思的傻笑兩聲,道:“聽清了聽清了,就是這南海之中最最優(yōu)秀之人,就是你要尋找之人,對吧?!?p> 萬圣公主聽聞敖烈也贊同自己所說之言,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但是你要盡快,越快越好,知道嗎?”
敖烈見她忽然變得認真嚴肅的樣子,笑了笑,道:“曉得曉得。”他想了想,又道:“已然過了這么久,找起來定然要費一番功夫。若我見了那人,就告訴他碧波潭萬圣公主在尋他?”
萬圣公主略略皺眉,這個問題她還從未想過。當初見到那人,被一群小魚小蝦用石頭扔,騎在身下拳打腳踢,卻硬生生的不吭半句,可見他性子驕傲,寧愿全力一搏也不愿屈居他人。如果知道自己是萬圣公主,會不會介意自己的身份,不愿相見,或者干脆躲起來,不再出現(xiàn),若是那樣,那豈不是永生不能相見,不行不行。萬圣公主想至此,竟然變得焦急起來。她面露焦急,好似在考慮一件關乎生死的大事一般,來回走了幾步,然后駐足,轉(zhuǎn)身嚴肅的對敖烈道:“若能找到那人,切莫要告知他我的身份,一個字都不許提?!?p> 敖烈不知她為什么要急切至此,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找得到找不到都影響不到任何人。當初他老子為了修神鼎也未見這樣的急不可耐,這公主不但急,還要這般的遮遮掩掩。敖烈戲弄之心驟起,試探道:“那,我要怎么跟那個人形容你?”總不能說她是個蕙質(zhì)蘭心,冰雪聰明,溫婉賢淑,善解人意,傾國容顏,身姿妙曼……這幾個與這公主半點邊都不沾的詞語敖烈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萬圣公主抿緊了唇,思慮良久,臉頰一抹緋紅,一改原有高傲的姿態(tài),竟羞怯的絞著雙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而后緩緩抬頭,終究低聲道:“告訴他,我的名字,叫漪瀾。”
敖烈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名字,連同那不愿再提及的往事一起,深深的藏在心底。他一開始就不打算說出真相,只是故作拖延罷了。敖烈點點頭,道:“我記下了,若見到他,定然會告知,你在碧波潭等他?!?p> 漪瀾看著眼前的人,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倒是不覺得像剛剛那么厭惡了。她點點頭,復又確認道:“你會幫我找他的吧?!?p> 敖烈又一次點頭。
漪瀾心下松了口氣,慢慢的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疑惑的轉(zhuǎn)頭,問道:“你,到底是不是南海太子?”
敖烈內(nèi)心瞬間凍結(jié),他甚至已經(jīng)無力反駁。
未等敖烈回答,漪瀾卻輕松的笑了,她調(diào)皮的揚起下頜,笑道:“是不是都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會嫁給太子!”說罷,一甩長發(fā),一抹身影向著海面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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