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義找來鋤頭,正要往屋里走,那崔姓男人卻不答應(yīng)了,大概是聽到我說挖銀子,又見柴義往屋內(nèi)走,便領(lǐng)會出點東西來。
“慢著!”說著,他就沖到柴義身前,擋住他,不許他進屋。
“怎么著?你敢擋我?!”
別看柴義瘦,個子卻比那胖男人高出半個頭來,他睜大眼睛瞪著那人。
“這屋里的東西,不許動,現(xiàn)在都是我的了!”矮胖男人一把抓住鋤頭把,想要搶過來。
想一想我就覺得好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為了那點銀子,這男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我嗤笑一聲,譏諷道:“可真不要臉!你還知道無恥二字怎么寫的么?憑什么說這屋里的東西是你的?不就是二百兩銀子嘛,給你就是,不過,你得先從這院子滾出去!”
“你是哪根蔥?敢管我崔家的事?”那男人惡狠狠地道。
“你知道路見不平有人鏟這個道理嗎?我就是那個人,你不但見錢眼開,還生不出兒子就想搶別人的,搶不到就不擇手段,天下竟有這樣的怪事,我今兒算是看到了,長見識了!”
那男人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但嘴卻挺硬:“這是崔家的事,容不得一個外人來置喙,你們都是死人嗎?把這兩個外人給我打出去?!?p> 不待他帶來的人動手,就聽見小梅一陣驚呼。
我回頭一看,只見張氏飛快地沖向院中一棵碗口粗的樹,用頭死命撞向樹干,頓時,她額頭鮮血直涌。
不但我嚇傻了,院中所有人都嚇傻了。
原以為張氏木然呆滯到什么都不會理會的地步,誰知她竟來這么一出。
小梅和寶兒飛快地沖過去,小梅一把捂住張氏的額頭,張著嘴哭不出聲來,寶兒搖晃著張氏的胳膊,哭得呼天搶地。
“柴義,快去請郎中?!蔽覍Σ恢氲牟窳x大喊,然后跑到張氏身邊,去查看張氏的傷勢。
那崔姓男人,趁機招呼他的人,進到屋里去了。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我管不了那么多,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張氏,銀子沒了,還可以再掙,人沒了,就再也活不過來,這對于小梅和寶兒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傷害。
張氏傷得不輕,額頭上一個血洞,面如死灰地睜著眼睛,小梅和寶兒在她身上哭得死去活來。
但是,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恨,沒錯,是一絲恨,之前在她眼中看到的那種木然,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她的眼睛很大,因為面頰瘦削,顴骨突出,就顯得更是大得出奇。
我看著她,她背靠著樹干也看著我,眼中的恨,像火苗一樣在燃燒,我知道,她雖然尋了死,但是,卻活過來了,她眼中的恨,恨的并不是我,而是她現(xiàn)在看到的任何一個人。
這幾年,她經(jīng)歷得太多,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所以,她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始終不肯走出來。
崔姓男人的威逼,徹底讓她爆發(fā)出來,反而釋放出了心中的怨氣,好了。
柴義將郎中請來的時候,崔姓男人已挖出裝金子銀子的瓦罐,準(zhǔn)備溜走。
張氏看到他,眼睛忽地瞪大,騰地一下從地上竄起,沖到那男人身邊,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一頓搖晃,嘴上還喊道:“你敢搶我兒,我就跟你拼命!”
那么瘦弱的一個人,也不知哪來的那么大力氣,竟將崔姓男人推搡得站立不穩(wěn),手中抱著的瓦罐一下子掉到地上,摔成幾片,金錠銀錠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