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言勛在翠云居里漫無目的地亂逛,他對此處的記憶還停留在年少時,娘親牽著他的手來這兒的那一回。
當時,還遠遠沒有這么繁華熱鬧。只是可惜,這場景,那人再也看不到。他搖搖頭,不再繼續(xù)往下想。
越熱鬧的地方,也越容易出亂子。剛剛是那小廝有眼不識泰山,這次又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娃娃惹了事。黃言勛正愁無聊,這不,剛好去看看熱鬧。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趾高氣昂地站在人群中央,一個壯碩的男人拉著小女娃的手腕,聲如洪鐘:“你可知我家老爺是什么人?一個小賤婢也敢沖撞,是不不想活了嗎?”
小菘被嚇得瑟瑟發(fā)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水汪汪的,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又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黃言勛費了好大勁,才擠到前面,就看見了這樣一副場景。他拐了拐旁邊看熱鬧的人,低聲問道:“兄弟,這是怎么回事?”
“這姑娘從樓上下來時,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了他身上,這不就糾纏著不放了。”說著又小聲感慨,“這些有權(quán)有勢的人,風光的很??蛇@度量還不如三歲小孩,這小姑娘是要遭罪了!”
黃言勛皺著眉,看著小臉通紅的小菘。
那壯漢又說道:“我家老爺寬宏大量,這衣服也值不了幾個錢。你只要跪地上給他磕個頭,道個錯,這事兒也就翻過去了。”小菘不說話,一個勁地搖頭。
蘇姐姐曾跟他們說過:“咱們這雙膝蓋,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但是絕不能跪那些不三不四之人?!?p> 她還記得蘇易寧說這句話時眼睛里的光,亮閃閃的,讓她篤信,那是不能輕易丟掉的很重要的東西。盡管她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真真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所以眼下,她在一只手就可以提起她的大漢,在滿臉油膩的中年男人和一眾好事圍觀者面前,盡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還是倔強的搖著頭。
阿來正在門前站崗,后院的花零急匆匆跑來喊他:“阿來,小菘出事了!”說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他的胳膊就往里跑。
“她出什么事兒了?”阿來跟著她,語氣急切。
“她不小心把茶水灑到王老爺身上,現(xiàn)在被他給纏住了?!被阋幻嫦蛩忉專幻嫱崎_擁擠的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小菘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看見花零和阿來,一個勁地朝他們使眼色,讓他們不要管這事。
可阿來與她從小一起長大,這關(guān)節(jié)眼上怎么可能不幫她?
他沖出去,一下子將小菘拽到自己身后,朝對面臉色十分難看的王老爺賠笑道:“王老爺,我妹妹不小心沖撞了你,我替她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她這一次,我先謝謝您了!”壯漢抬手就要揍他,被稱作王老爺?shù)闹心昴腥酥浦沽怂?p> “當然可以。只要……”
“只要什么?”阿來迫不及待地問出口。
“只要你替她跪下來向我道個歉,這事也就算了?!弊屗谶@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他必然是要掙回來的。
阿來看了看身后的小菘,她低聲喊他:“阿來哥……”
他知道她想說什么,可現(xiàn)在的情形他和她都沒有選擇。
心一橫,正要跪。
“慢著!”少年叼著狗尾草從人群中走出來,一身布衣,偏偏獨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