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毒案告破
“啊——”宮明月率先叫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指揮丫鬟去叫舞館掌事之人來。丫鬟們也嚇得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臉色慘白。
夏珺驚愕不已,怎么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待定了定神,蹲下察看起來。
只見李嬤嬤面部抽搐,呈痛苦狀,嘴唇烏黑,嘴里還有未咽下的殘渣,手中仍舉著剩半塊的點心。乍一看是食物中毒,這么說點心有毒?夏珺猛一回頭看向桌上點心,想到自己吃得更多,不禁有些恐懼,捂住胸口,又想若是有毒,現(xiàn)在倒地的應該是自己,如果還好好的,多半是沒事了吧。
不一會衙門之人、舞館掌事們?nèi)搅?,將整個房間隔離起來。仵作檢查了李嬤嬤尸體后,判斷為中毒身亡。結果一公布,周圍人群發(fā)出驚恐之聲,誰也不會想到舞館內(nèi)竟會發(fā)生下毒之事。
驗過李嬤嬤手中所剩點心后,結果為表面涂毒。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秦綰心,因為皆知此點心為其獨家所制。而此時,秦綰心已臉色蒼白,雙眸也失去了神采,驚恐無措地環(huán)顧四周,仿佛離群的孤雁,迫不及待地想尋求依靠。她不知如何才能讓大家相信,下毒不是她所為,亦不知如何證明,點心上的毒與她無關。確實,點心是她一手所制,也是她派丫鬟送來的,中間未經(jīng)過任何人之手。除了她,誰還能有機會在上面涂毒?
宮明月一開始被眼前景象嚇到說不出話,六神無主,稍稍回神后,大聲譴責秦綰心:“你是看我請了宮中嬤嬤來作發(fā)髻,怕我排名超過你,所以使出如此陰招是不是?”
“我沒有……”秦綰心無力地辯解著,自知在眾人眼中毫無說服力。
一片混亂中,夏珺保持著冷靜,蹲下仔細看了李嬤嬤手上的點心,又站起身,走至桌邊觀察了所剩點心。然后問旁邊衙門之人:“這桌上所剩點心是否檢查出有毒?”
那人回答說:“這些沒有,只有李嬤嬤手上那塊與口中查出有毒。”
夏珺沉思:若是秦綰心在一塊點心上涂毒,又差丫鬟送來,怎知李嬤嬤會拿哪一塊呢?如果目標不是李嬤嬤,是宮明月,同樣有隨機性。萬一宮明月把點心分給房里丫鬟,那不是施毒不成,反害無辜,這樣風險會不會太大了點?況且秦綰心本就是本月頭牌,又為晚上表演做盡準備,還有必要使這樣的招數(shù)么?倒是宮明月,若是想通過下毒來嫁禍給秦綰心,倒還說得通。但她又怎樣讓李嬤嬤吃到那一塊的呢?更重要的是,秦綰心的丫鬟一送來,我們都在場,立馬開吃,她根本沒有下毒的機會啊。
夏珺有些頭大,環(huán)視四周,想理一理思緒??吹介T口宮明月仍在對秦綰心咄咄逼問,而后者幾乎無力招架?,F(xiàn)已傍晚,落日的余暉只剩一抹殘霞,映得秦綰心本就因心急而浮起一層紅暈的臉紅得通透,額頭上出了薄薄的汗珠,見之忘俗的神采也仿佛跌到了塵埃里。而另一邊宮明月也并不好到哪里去,雖在氣勢上似乎壓倒了秦綰心,但本身也驚慌而心急,頭上精心梳好的流蘇髻歪斜到一邊,長簪幾乎快要掉出,顯得竟比秦綰心更狼狽。
夏珺忽然心里有了數(shù)。
這時,衙門之人不想再糾纏下去,欲將秦綰心先帶回審問。而舞館掌事也想此事盡快了結,不影響晚上的盛事,因此并不阻攔。任憑秦綰心如何呼喊不是她所為,官吏仍架住胳膊,將其往外拖。
“慢著!”夏珺突然叫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
“施毒之人不是她。我們幾個同時吃了她派丫鬟送來的這盒點心,只有李嬤嬤中了毒,若是她提前下毒,根本無法控制有毒那塊會被誰吃到?!毕默B解釋道。
“那你說李嬤嬤是如何吃到有毒點心的?”衙門之人問道。
“那是因為毒不是涂在點心上,而是涂在她手上?!毕默B說完,周圍發(fā)出一陣躁動。
“這么個大活人,能讓人在她手上涂毒,然后又拿點心放進嘴里?”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手上沾了毒,毒不是涂上去的,而是拿了某樣東西沾到的?!?p> “什么東西?”
“就是你的發(fā)簪?!毕默B指向?qū)m明月,“你的銀鳳鏤花長簪。”
周圍一片嘩然。宮明月見夏珺指向自己,神色竟比一開始李嬤嬤倒地更為驚慌。
夏珺繼續(xù)說道:“你將毒涂在長簪尾部,讓李嬤嬤替你拿出戴上,再吃下秦綰心送來的點心,便萬無一失了。因為你知道,除了李嬤嬤,別人不會碰到發(fā)簪,其他人也不會吃到有毒的點心?,F(xiàn)在如果驗你頭上的發(fā)簪,應該還能檢查出毒物,因為你并未離開過這里,也來不及處理掉?!?p> 宮明月見事已至此,也無可辯白,只能喃喃自語道:“我只想影響秦綰心今晚的表演,沒有想過她會死,我沒有想要害死她……”
夏珺看著宮明月被押解出房間前痛苦的神色,一言未發(fā)。一旁秦綰心仍未反應過來事態(tài)的急速反轉(zhuǎn),直到宮明月被帶走,仍心有余悸。想到是夏珺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否則只能冤屈無處訴,于是心下對夏珺萬分感激,不知如何表達。
當晚,演出正常進行,舞臺上宮腰細軟,舞姿曼妙,云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絳。可謂: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但夏珺無心欣賞,借跑堂之機留心著大廳坐著的每一位賓客,尤其是正中四張大理石方桌,定下此位者非富即貴,若是有計劃,很可能與其中一人相關。其中身材修長者不只一人,但整晚下來,無一人有異樣動靜。夏珺可以確定他們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以自己的武力修為,也可以感覺到無人施展小動作。一切順利得出奇,如果那日夏珺沒有在后山聽到那兩人談話,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平靜的晚上。但如今平靜得詭異。她猶記得高個子向矮個子許諾的“萬無一失”,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成功了,還是失手了?
及至賓客散去,夏珺回房,仍然左思右想,毫無頭緒。
月黑風高
云陽縣獄中。
宮明月獨自一人在牢房中,華服不在,頭發(fā)蓬亂,面無血色。突然聽到腳步聲。一身材削瘦而修長的男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站在牢欄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宮明月抬頭,眼里充滿憤怒,喊道:“為什么會死人?你不是告訴我那瓶藥只會讓人昏睡么?”
“告訴你什么你就信么?那你為何要自作主張試藥呢?”
“我只是想用來嫁禍秦綰心破壞我的準備,讓她晚上上不了場而已?!睂m明月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等等,你是讓我把藥用于那位大人。你一開始就想讓我毒死他?!”
“哼,你現(xiàn)在明白了有什么用。就是因為你的自以為是,破壞了我們整個計劃?!?p> “那現(xiàn)如今已既成事實。你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從這里出去么?”宮明月急迫地看著他。
“你現(xiàn)在是一顆廢棄的棋子,廢子是沒有利用價值的。”男子冷冰冰地說,“更何況你又蠢又笨,對于我們沒有一點用,也不知道那位老爺怎么挑中了你?!?p> 宮明月似乎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驚恐寫滿了面部:“你想做什——”
話未說完,男子早已射出一枚毒鏢,宮明月瞬間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