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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花葵

第四十三章 雪催梅折

千花葵 云絲維 3685 2018-10-02 08:46:01

    “什么?”我心里一個咯噔,把匕首比的更為筆直:“你算計他?”

  “嗯……”他扶著下巴想想道:“我這也是給他一個去搬救兵的機會,人越多才越好玩不是?”

  “……”

  “你放心阿葵,我不會殺死他的,同樣,我也不會傷害你。”

  “別過來!”見他鎮(zhèn)定自若的向我走來,自然是不懼怕我的威脅,我無路可走下只能將刃面比向自己咽喉:“你再過來……就帶走我尸體好了!”

  “你覺得?”他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匕首就落在地面。

  “我會被你威脅到?”

  自知無用,若他今日硬要帶我走,這些只不過是做無謂糾纏。

  “靈渡……”見我聲音變得溫和越多,他捏住我手腕的力道也輕了許多,我嘆了一口氣:“辰州的瘴毒害死了很多人,包括我的至親;你也故意想過要殺我,所以論起理來我是不是該對你恨之入骨?”

  “辰州……”他似是細細思索一番才把那段記憶翻找出來,我繼續(xù)說道:“可是你待我很好,無論你是文飛模樣的時候,還是如今的模樣……”

  “所以……我們是不是算兩不相欠了?”我的話說完后他沒有回應(yīng);直到見著我半天不再說話才淡淡開口:“所以?”

  “你只是黃泉渡的尊主,我也只是庭雁山的弟子?!彼鍤庖巡凰苿偛拍前阒兀逸p輕扳開他的手:“庭雁山在這里,我所有的朋友也都在這里,所以……我不會跟你走,就算你霸道的把我再擄走一次,你覺得我真的愿意好好待在黃泉渡嗎?若真的再離不開黃泉渡,靈渡……你又能時時刻刻的看著我嗎?”

  “你!”他瞇起眼睛看著我:“你想死?”

  “不?!蔽覔u頭笑道:“我怕死,所以并不想死?!?p>  “可這世間,多的是比死更可怕的東西?!痹捳f我利落的拔起頭上唯一的綰發(fā)的簪子,刺進了我的右肩。

  這次,他沒來的及阻止,我攥緊簪子又刺進去幾分,痛得我臉色蒼白,我笑著抬頭,看著他錯愕的眼神:“看,你是不是也沒反應(yīng)過來?”

  “千葵!”他紅著眸子上前一步扼住我的脖子,眼里淬血似是想要殺了我。

  我掙扎無果,最后只能認命;我激怒了他,他會殺了我應(yīng)當(dāng)知道的。

  可他沒殺我,我被他扔出去撞在門上,又跌下地面,他走過來蹲下身子,將我下巴狠狠捏住,強迫我與他對視。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他說:“千葵,別讓我下次抓到你?!?p>  他說:“若下次看到你,我就先剁了你的雙手雙腳再囚入黃泉渡,看你那時還能怎么威脅我?”

  話里帶著一股子徹骨的寒意,我死死盯著他不發(fā)話;實則也不敢發(fā)話。

  他伸手拔出我肩上的簪子,晃過身子,向遠方離去。我轉(zhuǎn)過身,望著地面上的腳印一點點消失在滿天風(fēng)雪之中。

  良久,外面又是寂靜一片。

  醒來時我的“好”徒弟守在我的床邊,見我醒來后眼里多出幾分光彩,然后他靜靜的看著我不說話。

  我很疑惑掙扎著起身:“難道見我醒來你不該是高高興興的去報信嗎?就像上次你醒來我那樣?”

  “不能這樣……”潘煜兮搖了搖頭:“上次我本來還有話問你,可你跑的好快,我從床上跌下來了你都沒發(fā)現(xiàn)。”

  “……”我楞了半晌才訥訥的開口:“所以……你在潘家見到我時才那般……嫌棄我?”

  他點了點頭,又忙忙搖了搖頭:“我不嫌棄你?!?p>  “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對誰報信啊。”聞言我心沉了沉,是啊,我醒來,又還能告訴誰呢?

  “那這事就我們兩個知道,你誰也不告訴好不好?”我朝他笑了笑,他撇嘴道:“你臉色這么白,就別笑了,看起來太像鬼了?!?p>  我:“……”

  “對了,你醒來之前,胤皇子有召我去臨仙樓一趟?!闭f完低了低頭,語氣中也難掩失落:“胤皇子通知了我姐姐,讓她派人接我回去?!?p>  “這是好事啊?!蔽颐嗣念^笑道:“現(xiàn)在離年關(guān)也不遠了,你當(dāng)然要回去和你姐姐團圓的啊?!?p>  “我……”他抬頭有些生氣:“你不要摸我頭,按年齡算我比你大一歲,你還得叫我哥哥?!?p>  我一愣,怎么覺得怪怪的?我道:“我們是師徒,你不覺得突然轉(zhuǎn)換成兄妹身份很詭異嗎?而且,你看起來的確像個小孩兒啊?!?p>  “我只是看著比你??!”他嚷嚷著在我床邊站起身來:“其實我比你高?!?p>  “……”我嘴角抽了抽筋,頗為無奈道:“行行行,你最高,最高行了吧?”

  潘煜兮:“……”

  潘煜兮去桌上端來一碗藥遞給我,問道:“你怎么受傷的啊?!?p>  我頓了頓,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靈渡吧,所以我訕笑著瞎編道:“昨兒個我半夜醒來時覺得自己有些經(jīng)脈不通,就想接外來力量做個輔助,結(jié)果不小心戳的重了些?!?p>  “大半夜的好好躺在床上,為什么也會經(jīng)脈不通?”他頗為疑惑,我又編道:“這也怪我近來習(xí)武太過于頻繁,忘記要勞逸結(jié)合,導(dǎo)致真氣逆行才堵塞經(jīng)脈,如果我彼時不打通經(jīng)脈,可能結(jié)果還會更嚴重,輕則功力盡失,淪為廢人,重則經(jīng)脈盡斷,命不久矣?!?p>  見潘煜兮在聽我說是臉白了一層又一層,我慶幸潘煜兮對武學(xué)之說沒什么興趣,更慶幸自己這一通搪塞竟然也搪塞過去了。

  只不過我也將潘煜兮嚇到了,他聞言后悠悠道:“幸而我對武學(xué)沒有興趣?!?p>  我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我也是。”

  潘煜兮:“……你先把藥喝了。”

  所幸我這傷不重,畢竟當(dāng)時我也只是掂著分量來的,雖說還是超過預(yù)算般稍重了了些,不過上藥后倒也不用做多關(guān)心了。

  可這事可以瞞著潘煜兮,卻斷瞞不得李胤與黃師伯,將潘煜兮支去了書閣后,我披上披風(fēng),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得去見李胤一面。

  畢竟昨晚靈渡說的是,他要滅了庭雁山。

  更何況黃泉渡尊主夜半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庭雁山,若不感知后設(shè)法嚴密防范,后果我光想想就覺得可怕。

  我緊著披風(fēng)向臨仙樓而去,徒經(jīng)大殿外的梅林,此時紅梅才稍稍打了個花苞,可早已被雪壓的花枝亂顫。

  我正覺著這梅花能不能撐到開花才折斷時,一陣刀劍相碰之聲讓我立刻警覺起來。

  順著聲音覓去,我看到了顧朗在和李胤切磋……

  我心里的大石落下,從梅樹旁走了出去,笑道:“這么冷的天……你們……”

  “阿葵!跑!”顧朗朝我聲嘶力竭的朝我喊來,我被嚇愣了神。

  下一瞬,李胤的劍劈下,幸而顧朗反應(yīng)及時,并未受傷。

  李胤這才看向我,他將把劍身指準我笑道:“又見面了?!?p>  我腦海里迅速搜索出關(guān)于這個人的音容,最后定格在黃泉渡那個戴面具的神秘人身上。

  他不是李胤!

  此時我手中只有白揚給我的那把匕首,實在有些占下風(fēng)……

  風(fēng)刮的臉頰寒冷,此時我才曉得近來勤學(xué)用功的好處,否則剛才那劍定然自我咽喉而過。

  顧朗半路截了他刺過來的劍,上前與其纏斗,我的匕首只善近戰(zhàn),不適遠攻;而此時我根本近不了兩人的身。

  凌風(fēng)飛花這一招雖說我還未得精髓,退敵也勉強適用,花葉化刃,我用盡內(nèi)力向那人而去。

  幾片花葉割傷了他的臉,留下一絲腥紅。

  “不自量力!”他凌空一掌將我擊倒在梅花樹下,喉間腥甜,嘔出一口血來。

  “顧朗!”待我起身時,顧朗已為他手下敗將。

  “看來李胤待的這個庭雁山,也不過如此嘛?!彼Φ脑幃?,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傷口。

  “你到底是……”

  我的話沒有說完,便聽到一聲悶哼,一柄長劍從顧朗身后直穿過前胸,正刺破心脈。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曾頗為熟悉的人從我眼前逐漸失去生命……那一瞬間我覺得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

  顧朗倒在雪地里,白雪也被他鮮血浸紅;他嘴唇微顫,才艱難啟口出一句話:“快……跑。”

  “顧朗……”

  那雙眼在一剎那失去了所有光彩,再無生氣。

  那與李胤一模一樣的人慢悠悠的把長劍拔出,看著我道:“你剛才問我什么?我沒聽清?!?p>  他看著我笑的陰冷,我手在發(fā)抖,嘴唇也再發(fā)顫,我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卻還是撲了過去!

  “我殺了你!”

  我想我的命今天或許就交代在這里了,可是我殺不了他,真是不甘心!

  眼前閃過一模墨藍色身影與那人交手,接著又不知從哪里蹦出無數(shù)個黑衣人,那人被李胤刺傷,不再逗留飛身離去。

  李胤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顧朗的鼻息,我?guī)缀跏沁B撲帶爬的到顧朗身邊,我急忙看向李胤,問答:“怎么樣?他還有救對不對?”

  他抬起目光看我,沒做聲。

  “李胤!你救救他……”我手足無措的拉著他的衣袖祈求:“你救救他……”

  “阿葵……”李胤扶住我的肩膀,眼眶微微泛紅,半晌他哽咽著聲音開口:“他死了?!?p>  一個“死”字就將我僅存的僥幸擊得粉碎,我木然的看著李胤,他擦著去我滾落出的眼淚,低頭:“我已經(jīng)沒辦法救他了?!?p>  “救不了?”

  我偏著頭望著他問:“他是誰?”

  他似是沒聽懂,我又問一遍:“殺顧朗的人,是誰?”

  “阿葵……我……”他的眼神閃閃躲躲,就連說話都開始磕磕絆絆起來,我一把推開他,大吼道:“那個人是誰!”

  “阿葵……”他起身抱住我,顫聲道:“對不起阿葵,對不起……”

  “滾開!”我用盡全力將他再次推開,看著顧朗逐漸冷卻的身體,我流著淚笑道:“殿下,那人是您的兄弟對嗎?”

  “我……”

  不等他說完,我又笑問道:“不知黃泉渡決意攻山與你有沒有干系?。俊辈恢獮楹?,我此時竟連看到他都覺得厭惡了……

  “阿葵!”

  “你閉嘴!”我上前幾步揪起他的衣領(lǐng)狠狠道:“你只說是不是因為你!掌門和穆萄之死是不是因為你!顧朗的死是不是因為你!白揚下山是不是也因為你!你說!將庭雁山置于此等境地的罪魁禍首是不是你!”

  那時我早已失去理智,不管不顧將一切罪責(zé)全扣在他身上。

  “對不起阿葵……”他閉上眼搖頭:“是我算錯了……”

  “算錯了?”我紅著眼看著他笑:“所以這些真的是你?是你算錯才得來的因果嗎?你的失誤是要讓整個庭雁山來給你擔(dān)嗎!”

  “阿葵,別這樣對我……”我從沒見過李胤有過這般狼狽,他握緊我的手腕:“我現(xiàn)在很害怕……”

  “害怕?”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連著退了好幾步,竟有些哭笑不得:“殿下!真正該害怕的難道不是庭雁山的我們嗎?”

  “你現(xiàn)在在這里對我說你害怕,你不覺得可笑嗎?”

  “阿葵……”

  我看著李胤的臉,他紅著眼,眼里淚水輾轉(zhuǎn)。

  甲辰年冬月二十,天降大雪,壓斷了那支未放寒梅,終究……它還是沒撐到開花那一天。

  

云絲維

  前塵篇馬上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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