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一陣風(fēng)鈴的脆響,清脆悅耳,又起風(fēng)了。
只是這風(fēng)比往日的更冷。
此時北國的已是下過一場大雪,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卻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趙鑲鳳穿著一襲純白色的衣裳,一個紅繩系著件白色狐絨裘批在身上,她此刻站在院中,宛若一朵在雪中盛開的紅花。
“沙沙沙”,有人踏著雪走來,腳步平緩,私有心思。
“你找我?”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院子的另一頭隨著一個婀娜的身影走了進來,她也披著一襲白狐絨制得的披風(fēng),這雪靈狐的毛御寒自是極好的,只是她里面卻是一件玄色的黑衣。
這人正是姒女,只是如今清瘦了許多。
“望野城那便可還好?”趙鑲鳳淡淡地問道,似乎只是寒暄。
“晉國那邊暫時停止了行動,應(yīng)該也是被秦國那邊的事情吸引去了?!辨ε鸬?。
趙鑲鳳輕輕一笑,道:“秦國是衛(wèi)國最后的倚仗,若秦國倒了,衛(wèi)國便就真的是晉國的囊中之物了?!?p> “但要救嬴政只怕,衛(wèi)家在秦國必須倒……”
趙鑲鳳沒有立即接話,只是從一旁石桌的溫酒爐中拿起溫好的酒,斟滿一杯,遞向姒女:“要飲一杯么?”
那碧綠的酒杯就像雪中的一片綠葉,綠的有些發(fā)慘。
姒女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雪中默默凝視著她。
趙鑲鳳一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似有幾分醉意的說道:“衛(wèi)鞅倒不了,就算是秦王異人也扳不到,更何況那幾個毛頭小子?”
姒女有些猜不透趙鑲鳳的用意。
若是為解開血脈的封印,大可以直接將陳快帶回一探究竟再說,但她卻聽出俏兒那丫頭的意見,將他遠置秦國,若是要為趙國圖謀版圖,只要衛(wèi)家在秦國完全掌權(quán),必定是會先攻晉國打通秦衛(wèi)之間的通道。
然而她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相反的,難道她是真的飲醉了?
她自是從來都容易醉的。
趙鑲鳳媚眼輕輕一動,狡黠的目光帶著一絲微醺的醉意從姒女臉上上過,似看出了她的疑惑,淺淺地笑道:“你可知道‘妙借丹寶’?”
“妙借丹寶”她少年時走南闖北四處游歷,自是聽過,這種修煉的法門在九州一帶雖已然絕跡,但在許多塞外的蠻族之中仍是廣為流傳,不過他們通常用的不是丹而是一種圖騰之類的罷了。
“若我沒猜錯的話,定是有哪位高人將傳國璽化作丹寶傳入那小子的丹田之中。”趙鑲鳳說著又飲了一杯,邪邪的一笑看著姒女,好似這世人皆醉唯獨她還醒著。
“那你為何不直接將他帶來?”姒女此時的言語忽然有些激動,她周遭的雪忽然被一陣平地而起的風(fēng)卷起,惹得滿園風(fēng)雪。
“傳國璽已被他化作內(nèi)丹,一旦取出他必死無疑,況且我翻閱典籍,查出原來當(dāng)年武帝用傳國璽封印血脈之時,但未免日后周帝子孫借此屠戮諸侯,傳國璽亦在諸侯的強烈要求之下被聯(lián)合封印,若要開啟封印必需要諸侯王之血方可,我如今雖也算是一方諸侯,但卻并非當(dāng)年參與封印傳國璽的諸侯王一脈,因此就算得到也無法揭開封印,而當(dāng)年的諸侯中可稱王的只有秦、楚、晉、齊、燕五家尚存,因此把他留在秦國是最好的打算。”
姒女聞言至此終于明白這一切,也忽然明白了今日叫她來的用意。
“看來你早就料到秦國會有今日一劫?!辨ε挠牡卣f道,話語中多出了幾分冷漠。
但趙鑲鳳卻滿不在乎,她笑盈盈地道:“多虧了我的好姐姐,我才知道原來秦王異人,早在上次鑄丹之時就已出現(xiàn)了一絲丹裂,因此這一劫遲早要來的,而且不會讓我等很長時間——”她的眼神忽然一沉露出一道駭人的寒光“如今兩子相爭,必有一死!”
姒女只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席卷全身,無數(shù)個冬季,她第一次感到了寒冷。
原來她從未在意過誰輸誰贏、誰生誰死,她的目的原來一向如此的明確。
看來她沒醉。
趙鑲鳳哈哈一下,好似無比痛快,一杯酒又是一飲而盡,腳下的步伐已是有些踉蹌。
她今日來絕不只是要對我說這些話的。
姒女看著趙鑲鳳心中這般想著,但她似乎并不想證實她心中所想。
“那你今日為何……”她欲言又止。
“叮鈴鈴”一陣風(fēng)吹過風(fēng)鈴,發(fā)出空靈的鈴聲,也將束著那趙鑲鳳一縷青絲的紅色發(fā)帶吹落,使她那烏黑的長發(fā)得以隨風(fēng)揚起……
“寄語渭城風(fēng)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趙鑲鳳詩意大發(fā)又為自己斟滿一杯,一飲而盡。
“趙王好詩意啊!”一個爽朗的聲音的傳來。
尋聲望去,一位穿著藍色布衣袍子瘦康康的老者走在前頭,領(lǐng)著一位身材魁梧穿著貂皮絨裘的壯年男子,兩者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也生的開闊,讓人瞧著便覺得是個大器的男兒,他頭戴一定皮帽全然不似中原打扮。
姒女見著來者身子微微的一顫,輕輕退了一步,讓出一條路來。
那男子瞥了姒女一眼,眼角微微一顫卻是再不露半點痕跡。
“夷丘太子要喝一杯么?”趙鑲鳳眼波流轉(zhuǎn),露出一絲媚意,請道。
夷丘把手一推,道:“還是先談?wù)掳伞!?p> “你們燕國人端的都是如此一板一眼的么?”趙鑲鳳索然一笑,杯中的酒又是被她一飲而盡。
“趙王可莫要喝多了?!币那饻\淺一笑,但這笑意中顯然沒有善意。
趙鑲鳳聞言一笑,臉上的醉意竟是頃刻間便散了。
“請你勸燕王發(fā)兵攻齊?!壁w鑲鳳漠然道。
夷丘聞言臉色一沉,沉聲道:“你在信中說的可不是此事!”
“讓你們燕國發(fā)兵攻齊,正是為了信中之事!”
夷丘怒道:“發(fā)兵攻齊與救我哥有和干系!”
原來夷平竟是他的親哥哥——姬夷平!
他登時勃然大怒,一掌拍在石桌上,那石桌立時被震得粉碎,卻沒有一塊石料被炸飛,連那溫酒的爐子都還好好的躺在那一地碎石之中。
趙鑲鳳有些可惜的看著這一地的碎石,她時常在這石桌前飲酒。
“齊國近年收服魯國,如今已經(jīng)已是對我趙國蠢蠢欲動,若是齊國也發(fā)兵攻來,只怕我撐不到可以救回夷哥肉身的時候……”
“你是在以此要挾么丘某人么?!”姬夷丘說話時,渾身的勁力一沉,一道無形威壓霍然而起,“嗡”的一聲將滿院子的雪全都掀了起來。
趙鑲鳳一雙媚眼寒光一閃,亦是一道無形的威壓從天而降,將那被掀起的雪花全都死死鎮(zhèn)住,停在半空之中。
此時此刻這個別致的雅苑的時間、萬物都仿佛靜止了一般。
“唇亡齒寒……夷丘太子……”姒女不置可否地說道。
“轟!”
只聽一聲巨響,這滿園的風(fēng)雪便化作了一陣青煙散去,只余下涼風(fēng)蕭瑟。
“你算什么東西,這有你說話的份嘛?”姬夷丘叱道。
姒女一愣卻是啞口無言。
姬夷丘目光一瞥,冷冷一笑,道:“差點忘了,你已經(jīng)是趙國的大柱國了?!?p> “夠了!”趙鑲鳳喝道。
她還欲說什么,可剛要開口,卻聽一聲銳利的鸮鳴劃破凄厲長空。
一個巨大的身影隨著那一聲長嘯從天邊飛來,那是一只巨大白鸮。
姬夷丘抬頭看去,輕輕道:“哥哥……”
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漢子也會有這般溫柔的聲音。
那白鸮自天邊飛來,落在那跨院的屋頂,它落下巨大的羽翼掀起的風(fēng)將那屋頂?shù)姆e雪全部掃落,將院內(nèi)的四人全都堆成了雪人。
白鸮看著腳下四個狼狽的雪人,眼神似露出笑意,發(fā)出鴿子般的咕咕聲。
“哥哥……”姬夷丘看著屋頂那只白鸮,如同一個孩子般伸出一只渴望的手,他多想摸摸它,可它卻是又突然飛走。
目送那白鸮遠遠離去,他驀然說道:“你還要多長時間?”
“短則月余,多則一年?!壁w鑲鳳淡淡說道。
“我燕國會保你們趙家一年!”他冷哼一聲,將身上的殘雪化去,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那藍袍的老兒,連忙走上跟前為他引路。
可趙鑲鳳卻是驀然砍口,沉聲道:“我只要燕國伐齊!無須燕國庇護!”
姬夷丘剛挪動的步子又收了回去,沉聲道:“為何?”
“趙國的還需處在危機之中才行……”她說這話之時竟是異常平靜,平靜到讓害怕,似乎這事和她沒有一點關(guān)系。
姬夷丘凝注著她的臉,卻看不到一絲的情緒,這究竟是何等的心性才能做到,他沒再說話,輕輕一嘆轉(zhuǎn)頭離去。
走過一道景墻,他又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寒聲道:“如果我是你會直接殺了那小子!”
待那夷丘太子走遠,姒女這才重新開口,她問道:“難道你就不怕那孩子會死么?”
趙鑲鳳將壺中最后一滴酒到入手中的酒杯,她輕輕地抿了一口,酒已涼了,她緩緩的將這一杯飲盡,道:“即是有高人將傳國璽拿去做他的內(nèi)丹,自是不會這么輕易讓他死的——那些閑書中不都是這么寫的么?”
她說著在這冬日的寒風(fēng)里露出個如花般的笑靨。
貓大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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