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都是無可救藥的人（十三）

　　真的很想再回到那個什么都沒有的年紀(jì)，仿佛被不安和惶恐支配著，想要什么就更加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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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陽光熠熠的灑在柏油路上，琉心帶著一肚子的怨氣狠狠的踏在上面，能感覺到從膠質(zhì)的鞋底傳上來的溫度，步履卻絲毫沒有放慢。

　　然而琉心忘了，long long time ago 就有哲人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我們，即使你有再倔的脾氣也別傻到和大自然作對，北方地區(qū)的夏日大多時候都穩(wěn)定的像一枚定海神針，執(zhí)拗的結(jié)果無非是它掛在天上當(dāng)一個笑話看著，你自己多和周圍的空氣消磨一陣而已，其實彼此心里都明白，到頭來最先撐不住的那個肯定是你自己。

　　果不其然，我們堅定的琉心同志身上披著春秋季才該穿的深色大衣，手里捏著那兩本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為什么要拿著的雜志，頂著午后的驕陽走了八分鐘不到，就感到背部一陣發(fā)燙，臉上也滲出了汗?jié)n，腳底的溫度也總算到了能讓她老人家接連皺好幾下眉頭的地步。

　　無可奈何，琉心終于妥協(xié)了，悻悻地蹭到了路邊陰涼處，向前行進了一小段距離，就近尋到一家冷飲店躲了進去。

　　三分鐘之后，琉心在冷飲店鋪里面一邊一口一口的挖著冰淇淋一邊吹著空調(diào)，好不愜意，身上的負(fù)重全部卸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一身暑氣被利落的擋在了店門外。

　　溫度一降下來，心情也好了一大半。一刻鐘前她還想著要和書店里的男孩兒不共戴天，到了現(xiàn)在就冷靜下來了。

　　仔細(xì)一想，他一開始好像對自己也沒什么惡意，可是之后一提到楊辰的時候，突然就變的異常的毒舌。

　　他好像很排斥楊辰和自己的關(guān)系。

　　不對，不只是她，看他的架勢，似乎恨不得不讓楊辰和所有人的來往。

　　難不成楊辰是有絕癥，或者是個被追債的？

　　琉心自行腦補了一下他們兩個被人趕在在屁股后面討債的樣子，一時間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吃進去的冰淇淋噴到了桌子上，引得周圍幾個人都側(cè)目看了過來。

　　“抱歉抱歉。”琉心從旁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角，隨后又擦了一遍桌子。

　　不過言歸正傳，琉心這幾天越發(fā)覺得，楊辰這個人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事實上，每一次見面，琉心都能從他的眼睛里尋到一些雜質(zhì)。雖不是很清晰，但的確存在。

　　即便有時候他刻意掩飾，躲得過其他人，卻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琉心看人眼睛的時候是最仔細(xì)的，她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撒謊的。

　　況且，那樣的眼神，她最熟悉了。

　　想著想著，琉心不自覺的緊緊皺起了眉頭，等她回過神來，冰淇淋盒已經(jīng)被她捏成了沙漏形狀。

　　所以，楊辰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神奇物種咧？

　　琉心叼起塑料勺子，一根一根的掰著手指頭，列舉著他的各項屬性：僵尸臉，天然呆，突出的虎牙，詭異的發(fā)色，會變魔術(shù)，而且只消一眼就看出她喝了酒熬了夜，同時還掌握各種咖啡的調(diào)配方法，會用電腦，搞的定圖書分類以及其他一系列書店繁瑣的事情。

　　傻子都知道，這里邊的任何一樣技能都不是熟悉一段時間就能夠做得到的。

　　嗯，果然，琉心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最終得出來一個結(jié)論。

　　這人一定是妖怪成精了。

　　就這樣，琉心靠著一個腦補天賦極強的大腦在冷飲店避過了太陽最毒的兩刻，出去之后，毫不猶豫的折身去了咖啡館的方向。

　　她本來就是要去看莫成宇的。

　　然而很多時候，想象和現(xiàn)實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尤其是在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琉心本來盤算好的事情總是會沒來由出一些差錯。

　　今天也一樣。

　　等琉心興沖沖的到了咖啡館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莫成宇的影子，卻在里面見到了另一個人。

　　白瑞雪。

　　意外性大于可能性，琉心怎么也沒有想到白瑞雪會到莫成宇的咖啡館里來，吃驚程度不亞于早上在書店里見到楊辰。

　　琉心聽孟玲講過一個故事，故事非常簡潔，只有一句話：一個被通緝的彪形大漢在酒吧里向酒保索要一杯牛奶。

　　孟玲總是用這句話來形容一些沒邊的事情。

　　現(xiàn)在琉心倒覺得，相比白瑞雪莫名的出現(xiàn)在莫成宇的咖啡館里，那根本不算什么。

　　“哥哥讓我來問一下楊先生對于之前的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白瑞雪纖細(xì)白皙的手指上纏著幾縷發(fā)絲，耐心的和琉心解釋著，眼角余光處盡是驚喜，“只是沒想到，楊先生工作的地方，就是成宇的咖啡廳啊?！?p>　　“先生？”琉心望向了柜臺后邊的楊辰，嘴巴張成了O型，“你叫他先生？”

　　“唔，聽起來是有點老。”楊辰萬年不變的坐在咖啡館柜臺后面，臉上沒有一絲乏味，不慌不忙的翻著賬本，目光零零碎碎，顯然心思不在賬本上。

　　白瑞雪微笑著抿了抿嘴唇，身上的優(yōu)雅氣息盡顯：“原來你們認(rèn)識嗎？”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呢。”琉心明白了他們似乎在談很重要的事情，識趣的笑了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睏畛桨奄~本扔在了一邊，眉間透過一絲煩憂，“喝點什么嗎？”

　　“已經(jīng)喝不起啦。”琉心捕捉到了楊辰的表情，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打了個哈哈，“剛在附近的冷飲店消費了一圈，夏天那里的生意比這里好做很多呢。”

　　“我可以再來一杯嗎？”白瑞雪倒是很放得開，自由自在的來回蕩著腿，舉起杯子搖了搖，“這里的冰塊不錯?！?p>　　“請稍等?！睏畛皆捯魟偮?，便從柜臺后面取出一個空杯子，放冰，加奶，沖咖啡粉，巧克力醬打花，勾畫圖案，動作一氣呵成，比前幾天更加嫻熟了。

　　“謝謝?！卑兹鹧┙舆^杯子，端詳著上面的巧克力花紋，笑道，“楊先生不愧是大家出身，做事果然無可挑剔。”

　　“那么，你想好了嗎？”

　　“我說過我會考慮的?！睏畛捷p輕撇開了嘴角，虎牙微露，“你回去，讓他再等一陣子吧?！?p>　　琉心默默的拉過一個凳子，坐在了柜臺邊上，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并且沒有打算要問的意思。

　　現(xiàn)在的楊辰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個會自由行動的大問號，哪怕下一秒白瑞雪說他是外星人，她也不會感到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