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都是無可救藥的人（一）
醫(yī)不自醫(yī)，人不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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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心和白瑞雪分開之后便按原路返了回去。
果不其然，她從街道拐角處走出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早餐攤那邊的孟玲，此時正坐在中間的位置沒有形象的狼吞虎咽著。
琉心大致撩了一眼，混沌，包子，這邊也只有這些了，她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孟玲，每天吃著一樣的早餐還能保持這么大的熱情，也是很不簡單呢。
孫焱也在旁邊，不過這小子非但沒有勸她注意形象，反而一臉亡國皇帝似的坐在旁邊，傻里傻氣的看著她：“小玲不要著急，慢些吃，等你吃完我再收攤?！?p> 臨近中午，別的人都走完了，所以她們的那一桌格外的顯眼。
琉心不免覺得有些腦殼疼，幸虧是這倆貨周圍沒什么人，不然人家一定會報警的。
隨即她便走過去拉了一個凳子，和他們拼了一桌，把包扔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調(diào)侃道：“早餐都被你吃到中午了。”
“咦？琉心你今天不是要睡覺嗎？”孟玲抬起頭，鼓著腮幫子，一臉懵的看著琉心，咀嚼的動作有幾分可愛，“我還以為你在房間里呢，特意沒有去叫你?！?p> “把東西咽下去再說話。”琉心看著孟玲吃貨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側(cè)過頭，瞥到了孟玲腳底下的一大個紙箱，“那是什么？”
“一些特產(chǎn)，小玲準備要寄回給家里的?！睂O焱果然是千年難遇的榆木疙瘩，絲毫沒有覺察到旁邊孟玲難以啟齒的模樣，一下子把她賣了個理所當(dāng)然。
孟玲被氣得咬牙切齒，在凳子下面狠狠的踩了孫焱一腳，低聲道：“你個大笨蛋！”
“還有一封信?！睂O焱本來還沒什么，一看到孟玲惡狠狠的盯著他，反而更來勁了，一副我偏要說的架勢，繼續(xù)給琉心兜著底，“要去郵局寄出去的?！?p> 孟玲又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掐了孫焱一把，可孫焱這小子天生皮糙肉厚，像一個鐵疙瘩，面對孟玲的一系列物理攻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琉心看到了她倆的小動作，挑了挑眉：“有什么不能說的?！?p> “哪有?！泵狭峄钕褚粋€受氣包，掐著孫焱的手還沒有撒開，“我是覺得到市中心很遠，所以不想告訴你，免得讓你和我們一起跑腿啊?！?p> “市中心？”
“是啊，心姐，這一帶都沒有郵局的，小玲的信只有去市中心才可以寄出去?！睂O焱撓了撓頭，“你們來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
“怎么不打電話，非要寄信呢？到了要很長時間吧。”琉心挑了挑眉。
孫焱攤開手，表示很無奈：“我問過?！?p> “而且既然要寄快遞的話，為什么還要分開寄呢，直接在箱子里邊附一張紙條不是更好嗎？又方便又省錢，還省時間。”琉心看著半個人大的紙箱，疑惑道。
孫焱在旁邊搗蒜似的點著頭，表示非常贊同：“這個我也問過。”
“有一些個人原因，我不想說?！背龊跻饬系?，面對琉心和孫焱的盤問，孟玲沒有再嗲聲嗲氣的說話，而是很乖巧的把手從孫焱胳膊上拿了回來，右手擺弄著湯勺，眼睛盯著碗里的混沌，眉宇間很難得的有了幾分認真，“而且這封信，昨天我熬著夜，寫了一個晚上。”
琉心很難得的在孟玲的眼底捕捉到了幾分認真，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孟玲，我也陪你去吧?！?p> 琉心的嘴角微微抽搐，這是她第二次叫孟玲的名字，有些不習(xí)慣也在所難免。
平時琉心都會說：你，我們，或者干脆不叫她。說起來，她和孟玲也剛認識不久，他們之間都藏著很多秘密，很多事情，誰也不知道誰。
琉心不著急問，她知道，總有一天，孟玲會自己說的。
她自己也一樣。
等到她們都不得不說的那天。
“啥？”孟玲聽琉心這么一說，馬上不淡定了，剛剛打磨好的乖寶寶風(fēng)范又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戛然而止，臉色也瞬間垮了下來，驚詫道，“琉心你真的要和我們一起啊，不行不行?！?p> “我不嫌累。”
“那也不行?！?p> “怎么了？你今天的反應(yīng)好奇怪?！?p> “不怎么，反正就是不行。”孟玲一邊擺手一邊撥浪鼓似的搖著頭。
“就這么定了?！绷鹦囊娷浀牟恍?，來了硬的，沒有給孟玲分辯的機會，“吃完收拾一下，我們出發(fā)。”
孟玲見琉心一臉沒商量的樣子，最后終于敗下陣來，甚至都沒有貫徹她平時“粒粒皆辛苦”的原則，掃了一眼桌子上還剩下的半碗混沌：“琉心，我吃完了，我們先上樓吧?！?p> “收攤?！睂O焱在一旁樂呵呵的看著兩個人。
“小焱子，幫我和琉心看著東西?！泵狭釕蚓愕纳斐鎏m花指指了指孫焱，“在樓下候著?！?p> “小燕子……”孫焱滿臉黑線。
隨后琉心便和孟玲上了樓，約了好了時間，各自回到了房間整理起來。琉心先是吃了些點心，又重新梳洗了一遍頭發(fā)，正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刷著牙，卻意外接到了一個電話。
琉心掃了一眼，刷牙的動作戛然而止。
是莫成宇，琉心趕忙漱了一口水，之后按下了接聽鍵。
“喂，心兒嗎？”電話那頭，莫成宇的聲音有些疲憊，卻又有一些人為的振奮，像是在很努力的讓自己打起精神，“我有事情要和你講，這邊只有一分鐘時間，你好好聽著?！?p> “成宇，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琉心急忙道，“我也剛好有事情要問你?！?p> “我先說，心兒。”莫成宇的語氣里透露著幾分不容反駁的威嚴。
“可是……”
“心兒?！蹦捎钏坪跆貏e匆忙，沒有給琉心發(fā)言的機會，直接打斷了她的講話，“兩個月之后，南大的開學(xué)典禮，劉叔叔會出席。”
琉心剛想要問莫成宇白瑞雪的事情，聞言卻愣在了原地。
“以股東的身份。”莫成宇見電話這頭沒了動靜，頓了頓，聲音盡力的緩和了些許，“他有投資南大校園建設(shè)的股份。”
“我也是今天早上剛剛得知這個消息。”電話那頭的莫成宇安慰道，“突然打電話給你說這些可能不太合適，不過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應(yīng)該要告訴你，心兒。”
“我們都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一下?！?p> “心兒，你很聰明，不要想不開。”
莫成宇說罷便掛了電話。
琉心兩眼空洞的杵在洗手池面前，雙臂直直地垂了下去，錯愕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手機從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想要動手去撿，身體卻絲毫使不出力氣。
她突然想起來白瑞雪說的“一些不相干的人?！?p> 琉心看著自己的表情，如同十年前的那一次一樣，凄慘，絕望，無助。
良久，她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慢慢地，轉(zhuǎn)為冷漠，覺得自己的身體能動了，右手拿起牙刷，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機械般地重復(fù)著刷牙的動作，直至牙齦傳來的疼痛感把她拉回現(xiàn)實。
琉心的左手從始至終都在緊緊的攥著，再張開時，已經(jīng)多了好幾道深深的指甲印。
“要我重復(fù)多少遍，我姓琉，不姓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