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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清歡

第四十一章 武林大會(4)

濁世清歡 我吼興奮啊 3720 2018-09-26 10:00:00

  許清濁、風(fēng)倦月相顧驚駭。許清濁暗想:“也只有師父和恩公敢說‘不難’,在我這里,好比癡人說夢?!憋L(fēng)倦月卻想:“幸虧她是藏羚兒的師父,手下留情,不然瞧準了瞪來,或許我已沒命?!?p>  花如何見她面露驚懼,笑道:“風(fēng)姑娘,不用往心里去,你武功不凡,我方才敵你不過,不得已動用目劍。其實此招十分損耗心力,我亦不敢多使。而且你若不望我,我上下把你瞧個遍,也傷不了你半分?!?p>  風(fēng)倦月聞言釋然?;ㄈ绾涡Φ溃骸昂螞r此招太過匪夷所思,大庭廣眾之下使出,沒傷人還好,若真?zhèn)藢Ψ?,卻像是在裝神弄鬼,串通行騙一樣。屆時我這劍仙,恐怕得改叫神婆啦?!?p>  三人都笑了起來。花如何微覺頭暈,道:“我如此活動,無法維系太久,還是正事要緊。云天,神醫(yī)在練武場么?”舒云天點頭道:“嗯,神醫(yī)說要校驗?zāi)媚锏奈涔?。?p>  花如何笑道:“名師出高徒,這女孩兒內(nèi)力天授,又經(jīng)你一年調(diào)教,武林中怕已罕有敵手了?!彼娜送毼鋱鲎呷?,有丫鬟仆人經(jīng)過,見自家小姐行走如常,又驚又喜,還當她全然康復(fù),花如何也不點破。

  剛至練武場,聽到數(shù)聲嬌喝,推門而入,只見幾人正在交手。一道粉影,一道白影,一道黃影,三柄長劍交錯來回,劍陣攻如颶風(fēng),守如鐵桶,將一個揮舞竹棒的青衣少女圍在當中。

  許清濁瞧了一眼,便知桃舞、蘭韻、菊清結(jié)成“三芳劍陣”,在陪莫忘竹試演武功。就算在一年前,單論三芳中任何一人,已遠非莫忘竹之敵,而今雖以劍陣合攻,威力提升數(shù)倍,仍舊落在下風(fēng)。

  四女斗得正急,莫忘竹余光掃到門口,忽地一怔,竹棒停在半空。桃舞見有機可乘,一招“春燕銜桃”,劍鋒快遞到莫忘竹小腹,卻給旁邊一劍摁住,轉(zhuǎn)頭一瞧,菊清搖頭笑道:“別偷襲,勝之不武。”

  桃舞剛要還嘴,又聽蘭韻驚呼道:“小姐,你、你怎么下床了?你好得這么快嗎?”四女一同擱下兵刃,望著花如何幾人走近。半晌,莫忘竹才把視線從舒云天身上移開,望到花如何,神色又變得拘謹起來。

  莫長青本在場邊觀戰(zhàn),看出侄女武功明明高出三芳一大截,似乎不好意思取勝,戰(zhàn)局越拖越久,直是哈欠連連,倒在躺椅上幾欲打盹。此刻猛見花如何駕臨,整個人都清醒了,驚道:“你、你......”

  他精通醫(yī)理,明白花如何絕不可能恢復(fù)得這么快,瞪眼想了片刻,隱約知道了原因,不禁長大了嘴,下巴差點掉到地上。花如何輕施一禮,笑道:“神醫(yī),小徒歸來,獲知許多秘聞。不知我?guī)熗?,可否與您一談?”

  莫長青愣了半晌,回過神來,還禮道:“啊,高某早盼著與劍仙詳談一番。”他一直要和花家結(jié)盟,可惜在花苑住了一年,家主始終未醒。三日前花如何雖醒,他僅與其見了一次,把脈聽診,沒有提別的事。

  花如何點頭道:“好,請隨我來。”見三芳和莫忘竹都湊近了,笑道:“你們繼續(xù)練功吧,不用管我。桃舞,晚上宴請神醫(yī)叔侄,交給你來掌勺了?!碧椅钀赖溃骸拔揖椭?,你一醒,準沒我什么好事?!?p>  許清濁在旁偷笑,他半年沒見三芳,有一肚子話想講,不過正事為重,只向三芳和莫忘竹行禮問好,又對風(fēng)倦月道:“月娃,你且留在這兒,代我與姊姊她們聊聊?!憋L(fēng)倦月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花如何低聲道:“云天,你這幾天都在照顧我,冷落了莫姑娘,且去陪陪人家。”舒云天側(cè)目一看,見莫忘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點頭道:”嗯......你堅持不住時,不要硬撐,叫清濁送你回房?!?p>  花如何笑道:“我又不是水做的?!鳖I(lǐng)著許清濁,請莫長青出了練武場。三人來到左近一間客廳,分主客坐了?;ㄈ绾蔚妊诀咚蛠聿杷c心,命關(guān)上屋門,不準打擾。

  莫長青忍不住道:“劍仙,你、你在以內(nèi)力代替知覺?”花如何含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蹦L青嘆道:“雕蟲小技?直叫高某大開眼界,勝讀十年醫(yī)經(jīng)!”花如何笑道:“神醫(yī)過譽了。”

  莫長青正色道:“劍仙舍棄休息,來找高某商議,必是關(guān)鍵要事,高某洗耳恭聽?!被ㄈ绾蔚溃骸安桓?。是小徒半年來潛入邪教,又卷進皇儲風(fēng)波,探得不少消息。清濁,你一五一十告訴神醫(yī)。”

  許清濁道:“是!”將這半年經(jīng)歷又復(fù)述一遍,他這次力求簡潔,假扮小馮翰林、與沈蔭比武等瑣碎小事,自是略過不提。莫長青聽說周天教主被囚一年,神通大增,震驚過后,不由眉頭緊鎖。

  花如何等徒弟講述完了,正色道:“曾聞神醫(yī)提議,希望貴我兩家聯(lián)手,共同對付丹教。如今周天教主被淹,多半不會就此身亡,卻定也和向天嘯決裂。至于他此后是孑然一人,還是重歸丹教,領(lǐng)導(dǎo)剩下的教徒,咱們不得而知。無論如何,我都愿意幫助您和莫姑娘捉拿此魔頭,好叫你叔侄早日歸鄉(xiāng),解了離家之苦?!?p>  莫長青呷了一口茶,道:“劍仙也忒瞧低了高某。不錯,我叔侄原本想將那畜生廢了武功,帶回族中,余事不愿過問。可他既然做了邪教之主,荼毒武林,禍害蒼生,我青竹林還豈能袖手旁觀?哪怕他已經(jīng)淹死了,邪教一日尚在,遺禍一日未除,我和竹兒都會留在中原,為剿滅奸徒盡綿薄之力?!?p>  花如何笑道:“好,神醫(yī)深明大義,令人佩服。咱們?nèi)绾螌Ω兜そ?,神醫(yī)有何高見?”莫長青道:“那畜生身手詭異可怖,好在已被劍仙廢了一臂。如今竹兒得武鳳雛指點,功力大增,加上許公子武藝高強,有他二人配合劍仙出手,應(yīng)有把握取勝。只是丹教高手如云,分散極廣,難以斬草除根,又易死灰復(fù)燃?!?p>  花如何點頭道:“寡不敵眾,我方人手相比敵人,實在太少了?!蹦L青道:“高某行走江湖數(shù)十載,略有薄名,或得幾個老朋友響應(yīng),前來援手......”

  花如何微微搖頭,道:“神醫(yī)所想極是,眼界未免小了點?!蹦L青一怔,問道:“劍仙何出此言?”花如何道:“邪教作惡多端,乃武林公敵。咱們要請援兵,便該把整個武林一同請來!”

  莫長青、許清濁齊聲道:“整個武林?”花如何道:“我要開一場武林大會,召集天下武人,共結(jié)同盟,齊心協(xié)力搜剿丹教和毒門,叫這群惡徒無處可躲,無法可避!”

  許清濁呆呆地道:“武林大會?以前有開過嗎?”莫長青道:“有的。三百年來,中原共開過三次武林大會?!彼淞侄嗄辏踉?,為難道:“三次武林大會,皆因國難而起??傻そ讨皇且换镅埃m興風(fēng)作浪,并沒什么大動靜。興師動眾地結(jié)盟,就為對付他們,又有多少人會買賬?”

  花如何微笑道:“小徒從丹教探知,太真、周天兩代教主,在武林中滅門殺人,罪惡滔天,得罪的門派和高手著實不少。只是他們行事隱秘,計策狡猾,將犯下的案子,都嫁禍給綠林黑道,導(dǎo)致黑白兩道多年仇恨加劇,死斗不休。各門各派對此事尚蒙在鼓里,但只要跟他們講明白,我不信他們不曉大義,不思報復(fù)!”

  莫長青道:“不錯,我當初追查那畜生,親眼看見邪教出擊,將兩個大幫派屠殺殆盡。后來一問,幸存的幫眾上少林武當哭訴,卻稱是綠林匪盜所為,好生糊涂!如果他們得知元兇另有其人,一定會相助咱們,共抗邪教?!?p>  花如何頷首道:“不單如此。綠林之中不乏英雄豪杰,卻平白無故代人受過。這些人若知實情,焉能不怒?亦有望成為咱們的盟友?!蹦L青又驚又喜,道:“劍仙高見!”

  許清濁忍不住道:“師父,這武林大會三百年才開三次,咱們說開就能開嗎?”花如何笑了笑,道:“劍仙鳳雛,加上神醫(yī)聯(lián)名,便不能號令天下,請?zhí)伤统鋈?,總不至于門可羅雀吧?”

  莫長青哈哈笑道:“高某不敢與二位并稱!許少爺,你別小看了你師父的名頭?!被ㄈ绾吻仆降馨l(fā)愣,微笑道:“清濁,你且退下,吃飯歇息去吧。我和神醫(yī)還要細談?!痹S清濁連忙答應(yīng),行禮告退。

  兩人直議論到黃昏,將大會諸事都定好了。晚上,花家大擺宴席,替許清濁、風(fēng)倦月接風(fēng)洗塵,并再次感謝莫家叔侄援手,亦慶祝花如何“完全康復(fù)”,花如何見闔家喜氣洋洋,也不道出實情。

  宴后,花如何獨請莫忘竹品茶,特意與她談了片刻。次日,莫忘竹便像換了個人兒似的,容光煥發(fā),笑語盈盈,纏著舒云天練功,熱情更添十倍。莫長青和三芳瞧她變化突然,均嘖嘖稱奇。

  花如何一個人呆在書房,喚兩名丫鬟伺候在側(cè),寫信給各大門派的領(lǐng)袖,說明開辦武林大會的意愿。她仍無知覺,借內(nèi)力操控身軀,雖提筆緩書,寫出來的字總是不滿意,寫寫廢廢,花了一整日,才將幾封要信寫好。

  她精疲力盡,用了些點心,忽見舒云天走進屋子,笑道:“云天,今日的莫姑娘有何不同么?”舒云天道:“你對她說了什么?”花如何道:“我只是告訴了她:咱們是親兄妹。”

  舒云天嘆道:“果然,你還是說了?!被ㄈ绾涡Φ溃骸斑@女孩兒乖巧懂事,不會外傳的。她若不知你我身世,估計一輩子也不會對你敞開心扉。怎么樣,聽到她的真心話,鳳雛兄有何感想?”

  兄妹倆昔年情投意合,愛慕至深,江湖上人盡皆知。雖未做出什么逆?zhèn)愔e,但也不必公開身世,以免引人胡猜亂想,惡意中傷。事關(guān)花家清譽,自然不可輕率。但對莫忘竹,兩人都是信得過的。

  舒云天聽出她調(diào)笑之下,掩藏著一絲淡淡的失落,亦覺悵然,搖頭道:“莫姑娘人很靦腆,沒有多說什么?!被ㄈ绾涡Φ溃骸榜R上就不靦腆了!嘻嘻,我還沒告訴她,打算向神醫(yī)提親呢,不然她非得喜暈過去?!?p>  舒云天道:“這些瑣事,等你報了大仇再說?!被ㄈ绾蔚溃骸按搜圆钜?!第一,你的人生大事,怎可當作瑣事?第二,也不單是我的大仇,而是咱們兄妹倆的大仇?!笔嬖铺炷?。

  花如何壓抑傷感,兀自笑道:“云天,扶我回屋。我寫了一天字,快累死了。”舒云天道:“好。”知她心力有虧,攙著她走出書房,往絕色樓行去,明月高懸,樹影斑駁。

  花如何困意直涌,沾床即眠,舒云天替她蓋好了錦被,嘆息一聲,緩緩走下樓來,只見莫忘竹俏立園中,身姿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越顯清純美麗。他心中不禁一動,邁步朝她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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