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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清歡

第三十八章 明爭暗斗(6)

濁世清歡 我吼興奮啊 3837 2018-08-26 10:00:00

  旁邊一個侍衛(wèi)忙道:“殿下性命要緊,別管她們了!”福王揚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說什么?小西湖色藝冠絕京城,本王好不容易把她弄來,你們這幫廢物保護不周,害死了她!”

  其余侍衛(wèi)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見主子停步咒罵不休,連聲勸道:“殿下,咱們快走!先去安全地方再說!”福王大叫:“你們這群狗奴才,呼,呼,若再、再傷了她們一人,本王誅滅你們九族,一個不留!”

  眾侍衛(wèi)無可奈何,分出數(shù)人去搬那著火的欄桿,救援被壓的姬妾們。忽又一面欄桿從三層脫落,一個侍衛(wèi)奮勇躍起,抱著那起火的欄桿,滾到一旁。綠火之威,遠勝尋常火焰,那侍衛(wèi)伏在地上,變成一堆焦炭。

  這光景嚇得幾個姬妾尖叫,福王卻沒瞧上一眼。身側(cè)侍衛(wèi)們左顧右盼,見火勢加劇,擔憂不已。綠火飛舞亂躥,幾團差點撲到福王身邊,侍衛(wèi)們拼命阻下。好些個侍衛(wèi)身上燒著了,不敢連累主子,忍痛奔向遠處撲火。

  許清濁暗暗搖頭,心想:“這福王簡直不可理喻,麾下侍衛(wèi)在他眼里,還不如草芥?;饎輿皼?,他尚未逃脫,卻一點也不慌,還想著女人,自是因為凡遇危難,都有人替他去死,定然有驚無險?!?p>  轉(zhuǎn)頭一看,毒靈子手扣幾枚泛著綠光的小球,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福王,忙道:“你要做什么?”毒靈子冷笑道:”一勞永逸!”話音未落,幾道綠光已射向福王,正是三師兄毒瘋子送給她防身的綠蜈卵。

  眼看就要得手,園中東南西北各有許多暗器飛到,撞上幾顆綠蜈卵,猛然爆開,綠霧張牙舞爪。出手之人均當是尋常暗器偷襲,都不假思索,射出暗器阻攔,卻沒想到綠蜈卵猶如火藥,受擊而炸,放出滾滾的毒霧。

  毒靈子早知園中另有高手埋伏,仗著綠蜈卵奇效,即便不能近身,也能炸死一片,是以頗有信心。但綠霧罩住福王一行,園中不住有人驚呼,奇怪的是,并沒人慘叫呼痛。

  毒靈子臉色一變,只見毒霧被人揮散,數(shù)面鐵盾擋在眾人面前,這些鐵盾高近一丈,堅不可摧,綠蜈卵之威竟不能損。一人喝道:“撤盾!”鐵盾往兩邊分開,隱隱露出幾個黑衣漢子的身影,自然是盾牌手了。

  這些盾牌手舉著如此沉重的大盾,也不知是怎么辦到眨眼之間,就已護住福王等人??上攵?,他們的本事,遠不是一句“訓練有素”就可以囊括的。福王及眾侍衛(wèi)驚魂未定,仍躲往盾后,有幾個大膽的探頭張望。

  卻有一人不疾不徐從當中邁出,雙目如電,掃向綠蜈卵打來之處。這人形容枯槁,一張臉就像骷髏上蒙了層肉色的薄紗,渾不似人樣。就算大膽之人,黑夜驟見這人面龐,只怕也得立時嚇暈過去。

  福王本來吵吵嚷嚷的,讓綠蜈卵的聲勢一驚,面無人色,安靜許多,對那人道:“大先生,多虧你考慮周到,反應(yīng)迅速,及時救下本王?!闭Z氣十分敬重,也沒有包含畏懼,似是親近的熟人。

  那被喊作“大先生”的怪人躬身道:“不敢!”轉(zhuǎn)頭喝道:“有刺客,揪他出來!”角落里許多人齊聲答應(yīng),朝外奔行搜索。許清濁忙將“藏花訣”運到極致,三人握手貼墻而倚,數(shù)道人影從他們身邊跑過,絲毫沒有覺察。

  福王摸了摸身邊的盾牌,忽地縮手大叫:“好燙!”原來那盾牌擋下綠蜈卵后,滾燙如沸水。大先生道:“這些盾牌專防火器,表面消力吸熱,因此燙手。在下提醒不周,請殿下恕罪?!?p>  福王忙道:“大先生不必自責,這偷襲本王的歹人是誰?”大先生道:“在下剛剛瞧著那道綠光,似乎有點像是毒門一脈的暗器,不敢大意,即令盾牌手出手?!?p>  鄭家與丹教頗有結(jié)交,福王自然知道毒門的名頭,稍露驚懼,嘆息連連,道:“哎,若非母妃和舅舅定要讓我當皇帝,本王逍遙快活,哪會惹上這么多麻煩?這幾年屢遭襲擊,上次還有一個美人假扮王妃,闖進王府......”

  大先生勸道:“敵人或還藏在周圍,殿下不可泄露私密。”福王唔了一聲,便住了嘴,又笑道:“不過有大先生輔佐本王,本王少了許多煩惱。等本王坐上了寶座,一定封您當?shù)谝还Τ迹 ?p>  大先生道:“多謝殿下贊賞。此地太過危險,還請殿下速速撤離?!彼麩o論勸誡還是稱謝,全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福王道:“好,好,本王跟大先生一起出去?!?p>  眾侍衛(wèi)大喜,忙擁著福王和其姬妾離開園子,盾牌手跟在前后及兩側(cè),將內(nèi)中護得嚴密。許清濁待搜尋刺客的衛(wèi)士們走遠了,這才稍稍收回“藏花訣”。毒靈子低聲道:“今日情勢不對,撤了吧?!?p>  三人左右一望,火勢擴大了一倍,再不逃走便遲了。沿著沒著火的小徑繞行了頓飯工夫,登上墻頭,莊院滿是火光,已難尋福王一行人的影子。三人隱匿氣息,出了山莊,行出數(shù)里,毒靈子一言不發(fā),只是皺眉思索。

  許清濁奇道:“你在想什么?”毒靈子道:“我已問出了香羅剎、封鐵面和眾長老的下落,他們都在京城,緊鑼密鼓,要除掉太子。福王身邊,僅有幾個壇主、堂主保護著,卻又哪來這樣一個人物?”

  許清濁知她所指是那“大先生”,奇道:“你沒看到他嗎?怎么不認識?”毒靈子搖頭道:“他戴著人皮面具,沒以真面目示人。我想不到他是誰?多半不是丹教的,而是福王另外招攬的能人?!?p>  許清濁道:“他認得出你暗器的來路,應(yīng)為武林中人。”毒靈子道:“不錯,此人見識不凡,在武林中絕非無名之輩。有意思,福王對他的器重,似乎還在香羅剎等人之上,甚至強過以前的向天嘯。”

  許清濁問道:“你說他趁虛而入,博得了福王的信任?”毒靈子道:“嗯,這幾年丹教內(nèi)部斗得不可開交,若非萬歷病危,都把福王忘到爪哇國去了。此人或在這段日子里,攀附福王,混成其名下第一等的謀士?!?p>  她長嘆一聲,道:“此人防患于未然,火器都想到了,近身刺殺更沒得手的可能。有他坐鎮(zhèn),咱們暫且動不了福王?!痹S清濁瞧她一臉失望,勸道:“你來之前,本來也只說要驚一驚福王的?!?p>  毒靈子格格一笑,道:“有機會,難道不動手?你就不想殺了這頭好吃懶做、貪圖享樂、好色猥瑣的肥豬?他留在世上,徒惹人討厭。”許清濁搖頭道:“我就是再討厭誰,也不會起殺心?!?p>  毒靈子哼了一聲,道:“當初在赫圖阿喇,你不是差點殺了我?”許清濁道:“我要殺你,是因為仇恨,我沒有討厭你?!倍眷`子臉紅不答,聽他語氣平靜,暗想:“你沒有討厭我,可喜歡上了別人?!?p>  她掃了一眼風倦月,見對方神情自若,心中郁悶:“擅長趁虛而入的,還有這只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狐貍精!”只覺跟在他倆身邊,明明是三人同行,卻是愈發(fā)空虛。進了城,忽然一言不發(fā),往一條漆黑的小巷內(nèi)走去。

  許清濁忙道:“喂,你去哪?不隨我們?nèi)ヒ娡醢擦耍俊倍眷`子駐步,并不回頭,道:“我還有很多要緊事辦,沒空!”走出幾步,似是猶豫,又道:“再說今日那人身份詭異,我想調(diào)查一番。王安那兒,替我?guī)€話去就行了?!?p>  許清濁瞧她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顯得異常寂寞,不禁也微覺惆悵。晚上皇宮宮門俱閉,兩人雖有牙牌,但想夜深人靜,入宮沒處兒歇息,當下回到客棧,且住一晚,次日再進皇宮。

  風倦月見他仍是悶悶不樂,道:“藏羚兒,你發(fā)什么愁?”許清濁道:“沒什么,我瞧毒靈子不高興,不知為何,自己也開心不起來?!憋L倦月靠著他坐在床頭,嘆道:“她不高興,是因為我在你身邊?!?p>  許清濁頷首道:“我明白?!憋L倦月道:“你若割舍不下她,便隨她而去吧,我不會怪你?!痹S清濁擠出一絲笑容,打趣道:“小月亮又掉進醋缸子里了?難怪半邊月牙兒都酸沒了?!?p>  風倦月抬頭一瞧,窗外正掛著半輪彎月,忍不住一笑,又搖頭道:“不,我說的是實話。反正我早習慣一個人了,便再回XZ放牧也沒什么。而且,還有好多書可以讀?!弊テ鹉鞘M書籍的包袱,捧在手里。

  許清濁笑道:“你沒喝醋,倒叫我喝了一大壇!好哇,幾本西洋書冊,便想把我的大美人搶跑了。”風倦月臉上一紅,惱道:“你就不能正經(jīng)點么?我是指,你們兩人,性子都耐不住寂寞......我跟你們不一樣?!?p>  許清濁一怔,說不出話來。風倦月面向窗戶,幽幽地道:“我向來不愛說話,她卻是無所不懂,出口成章,議論風生。你和她一起,想來比和我在一起,要有趣得多......”忽聽許清濁笑道:“看招!”

  風倦月正懷心事,一不留神,已給他撲倒在枕頭上,要穴被點,動彈不得,忙道:“你想干嘛?”許清濁俯看她的臉頰,柔聲道:“可我偏愛和你呆在一起,你準不準?”風倦月頭莫名臉紅不止,害羞地點了點頭。

  許清濁大喜,在她唇上一吻,翻過身子,和她并排而躺,嘆道:“毒靈子待我很好,尤其她身為邪道,這份心意更加不易。只是她心機深沉,手段厲害,好似一朵帶刺的玫瑰。我喜歡她,卻也有點怕她,遠不如與你相處自在?!?p>  風倦月微笑道:“你是說我比她笨么?”許清濁笑嘻嘻道:“你便比她笨些,卻也比我聰明百倍。我第一次瞧你,便覺你靈秀內(nèi)藏,叫我好生羨慕。如我這般的,表面平實無華,內(nèi)里也沒什么可秀?!?p>  說著,扭頭朝向風倦月,發(fā)現(xiàn)她也正看過來,目光交織,溫柔不盡。許清濁心如醉酒,笑道:“何況毒靈子太過張揚,在人前總是出盡風頭,我有時與她相處,感覺自己不過是她的一只提線木偶,全無自主,被她耍得團團轉(zhuǎn)。唉,我又呆又笨,又沒出息,配不上人家,只得懇求風姑娘大發(fā)慈悲,好心收留小生?!?p>  風倦月?lián)溥暌恍?,道:“你不是老盼著出風頭么?隨她去了豈不甚好?”這話說出來,已全是調(diào)笑,胸中再無一絲愁緒。許清濁笑道:“隨她去了,便不能向你報那一箭之仇了?!?p>  風倦月奇道:“什么一箭之仇?”許清濁臉紅道:“我可不會忘了,上次那......那個從頭到尾,我動都沒動......”抬起身子,盯緊了她,咽了口唾沫,緩緩地道:“所以,這次......”

  風倦月心里一慌,面著紅霞,道:“沒有這次......你休想!”瞧許清濁置若罔聞,越靠越近,惱道:“你敢亂來,等我穴道解開,不把你揍得鼻青臉腫!”許清濁笑道:“反正揍完了,你又會替我療傷包扎?!?p>  風倦月無可奈何,暗想:“一定是那日我不在,刀魁就把藏羚兒教壞了。以后再遇刀魁,非得趁其不備,剁了拿去喂狼?!蹦铑^還沒落下,身子已讓許清濁輕輕摟住。突然之間,一腔不忿,盡轉(zhuǎn)為喜慰,含羞閉目,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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