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餓了。
雖然在如此場合下,在這樣的處境中,產(chǎn)生這種感覺是那么的可恥,但她沒有辦法對抗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她確實餓了。
她的胃正在抽搐,隨之而來的就是唾液腺的失控。
麗雅努力對抗著這些讓她感到羞恥的一切,但她的眼睛卻無法從那些食物上挪開,而那個可怕的暴君正在大口咀嚼著它們。
突然,它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轉(zhuǎn)過了頭,在此之前他剛剛啃光一整盤的烤肉。
它又笑了,那可憎的笑容讓麗雅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要把自己也放到烤架上。
它站了起來,從一旁拿過什么東西,然后走向自己。
那是什么?它要做什么?
麗雅忍不住產(chǎn)生了諸多幻想,但沒有一個是好的,大多是血淋淋的慘劇。
它走到了牢籠前,打開了牢門,朝她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就像昨夜一樣……
也許是害怕某種無法想象的可能,麗雅尖叫了起來,她的聲音顫抖,充滿了哀求的意味,雙手本能的環(huán)在胸前,拼命的往后退去。
啪嗒~!
一個東西砸在了她的臉上,撞得她的眼角生疼,她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個皮制的項圈。
白色的歐克雙手搭在牢籠上方,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下巴微微抬了下,意思很明顯。
仇恨,憤怒,羞恥,無助,絕望,悲憤……海量的負面情緒淹沒了麗雅的思緒,她明白這個暴君的意思,非常的明白,明白得甚至想要即刻掐死自己。
奴隸主對待奴隸也不會是那樣的表情,那是只有在面對低級的小動物,并準備馴養(yǎng)它們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那種玩弄和戲謔的眼神,真讓她恨不得當(dāng)著這個屠夫的面,把這個項圈給撕爛。
她顫抖的手上拿起了那東西,頭微微仰起,從凌亂的黑發(fā)中露出了她布滿淚痕的美麗臉龐,還有那優(yōu)雅的細長脖子。
她閉上了雙眼,將那項圈戴在了脖子上。
然后,她猛地低下頭,捂住臉龐,放聲大哭。
她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自己的膽怯,在失去最后一點尊嚴的同時,她也失去了直面死亡的勇氣。
“咋啦?”
古克疑惑的注視著自己的寵物,他不明白對方這個舉動是什么意思,因為他的腦海里沒有哭泣這兒概念,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想象。
“餓了?”
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古克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餐桌,在屁精們羨慕的注視下,拿起一大塊烤的金黃的肉排,然后回到籠子前,往里面一扔。
但麗雅此時完全沉浸于自我否定和悲痛之中,對于近在眼前的食物毫不關(guān)心。
“奇怪?!?p> 古克又看了她好一會,發(fā)現(xiàn)她還是不吃后,覺得她可能不是餓,但他畢竟不是精通馴獸的飼育小子,這事得慢慢摸索,不過她發(fā)出的聲音讓他有點心煩。
用力將牢門合上后,古克決定出去看看技工們干得怎么樣了,順便做兩把大槍耍耍,他已經(jīng)好久沒干技工活了。
隨著古克離開屋子,麗雅的哭泣聲也逐漸低沉,她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了。
她放下了手,通紅的雙眼顯得有些呆滯,當(dāng)戴上項圈那一刻,名叫麗雅的天空之女就已經(jīng)被蠻橫的打碎了,現(xiàn)在的她只是過往的一絲殘存,新的一切還未塑造。
近在咫尺的食物被她注意到了,她木然的伸出手,想要獲取,但幾雙綠色的小爪子以更快的速度將那肉排從她面前奪走了。
屁精們笑嘻嘻的朝她擺了副鬼臉,然后吵鬧的離開了,似乎在爭奪分配權(quán)。
麗雅呆呆的看著食物原本的位置,手指在空氣中劃動了幾下,仿佛在搜索什么不存在的東西。
屋內(nèi)又重新歸于寂靜。
呼呼~~~~!
充斥著腐敗氣息和汗液惡臭的巢穴里,卡特家族的族長帕帕海斯,仰起長著扭曲犄角的頭,發(fā)出了悠長的喘息,然后他從一具白皙豐滿的肉體上爬了起來,一個分裂的蹄子和一個帶有肉墊的爪子同時落地。
他伸手在那年輕女性的胸口扭了一下,對方隨即發(fā)出含糊的哼叫聲。
這個長著金發(fā)的母種不愧是他花了大價錢弄來的,雖然只有幾天,卻令他十分滿意,很快她就會繁育出第一批崽子。
據(jù)說她還是人類某個貴族的后裔,不過既然會落到那些人販子手里,說明她的家族早已沒落。
帕帕海斯從腐朽的桌子上拿過一個骯臟的碗,里面裝滿了粘稠的墨綠色液體。
他轉(zhuǎn)身撬開那女人的嘴,將這些液體灌進她的喉嚨里,因為太過于粗魯導(dǎo)致一些從她的嘴角漏出,在這個過程中,這個年輕的女人始終睜大著眼,里面卻看不到一絲神采,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玩偶。
帕帕海斯將碗扔到一旁,這些秘藥是獸裔的繁衍的關(guān)鍵,雖然會摧毀這些母種的神智,但卻擁有充沛的力量,能夠讓她們活下來,為他們家族的壯大增添力量。
想到這里,他又掃視了一樣這具凹凸有致的身體,雖然他很懷念第一天這個女人哀嚎哭泣的模樣,但作為家族長的他還是需要更加努力。
念頭一起,他的欲望隨之升騰,他粗暴的將這個女人翻過來,準備再次“工作”,但一個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了。
“族長,科卡庫回來了?!?p> 這是個讓他惱火的名字,一個桀驁不馴又聰明狡猾的家伙,遲早會對他的地位產(chǎn)生威脅,所以被他找機會打發(fā)到了圣墻。
“那個雜種竟然敢私自跑回來!”
但這又是一個好消息,任何圣墻衛(wèi)士如果私自逃跑,都將會被視作對獸神的褻瀆,所有獸裔都可以殺死他。
“去叫大薩滿,我得先找一把好刀子。”
帕帕海斯走出了自己的巢穴,外面他的親信卻說出了讓他吃驚的話。
“大薩滿已經(jīng)在了。”
“?。俊?p> 他覺察到事情可能沒這么簡單,在召集了自己的親衛(wèi)隊后,帕帕海斯身著污穢的戰(zhàn)甲來到了家族的議事廳,那里他看到了滿臉驚惶的科卡庫和披著一身羽毛的大薩滿,他可以無視那個雜碎,卻不能忽視大薩滿。
獸化人家族的權(quán)力交接往往伴隨的是一次血腥的廝殺,而家族內(nèi)的大薩滿卻只會從獸神廟里走出,它們的地位超然。
“獸神在上,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一個圣墻守衛(wèi)活著站在了這里!”
帕帕海斯的聲音嘹亮,像一個銅鑼。
大薩滿烏扎爾撐著黑木杖向前走了幾步,上面串著的十三個骷髏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咚咚的聲響,他那長著張鳥嘴的臉十分嚴肅。
“圣墻失陷了!”
“什么!?”
那一瞬間,帕帕海斯甚至認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聽,他又一次重復(fù)了自己的話。
“什么?”
“圣墻淪陷了!”
烏扎爾的木杖用力撞擊地面,發(fā)泄心中的怒火,隱約伴隨的還有陰魂的慘叫聲。
“怎么可能!”
帕帕海斯瞪大眼睛,幾步走到科卡庫面前,用力扼住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發(fā)生了什么!”
“歐、歐克!歐克在夜晚突然襲擊了圣墻,我、我們兵力不足,它、它們數(shù)量數(shù)之不盡?!?p> 為了推脫,科卡庫自然夸大了襲擊者的數(shù)字,帕帕海斯聽到這一切后,臉色立刻變得陰晴不定。
“廢物!”
用力將對方甩到一旁,他轉(zhuǎn)身面向大薩滿。
“獸神廟怎么說?!?p> “必須奪回圣墻!不然汝等和吾等萬死不足以贖罪!”
這句話很明確的表達了薩滿們的意見,帕帕海斯卻有些猶豫,卡特家族離圣墻是最近的,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要直面歐克的攻擊,光是防御就很費勁,如果要進攻……他也曾經(jīng)去圣墻朝拜過,那高度令他至今難忘。
“這是當(dāng)然,吾等皆為獸神子民,但是歐克的數(shù)量肯定不會少,如果要盡快收復(fù)圣墻,光憑我們怕是……”
“獸神廟以及向另外三個家族發(fā)出諭令了。”
烏扎爾的話讓帕帕海斯稍微安心了些,但另一個問題又出現(xiàn)了。
“但是春獵馬上要開始了,如果……”
春季是人類播種的季節(jié),對于獸化人來說卻是收獲的季節(jié),野獸從冬眠中蘇醒,所以必須摧毀人類的耕地,破壞它們的收成,掠奪它們的物資和女人,將血肉供奉給蘇醒的獸神,這是一件大事。
“圣墻才是第一位的?。?!”
大薩滿的咆哮讓帕帕海斯也不得不低頭,他只能暗嘆今年的日子估計不太好過了,因為打歐克是一件沒有任何收益的事情,畢竟他雖然沒見過,但聽也聽說過,這些沒有性別之分,完全從土里鉆出來的怪物,是徹底的落后和貧窮。
在這個世界,能比他們獸裔還光棍的種族,就這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