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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者不死

第二十二章 命運約定之夜

生者不死 奎爾薩拉 3218 2018-05-22 23:37:23

  “大人,您怎么不回答?”

  “大人,您真的沒有和女生相處過嗎?”

  “大人,您和女孩子牽過手嗎?”

  被填滿了好奇心的防火女,一刻不停地圍著面前正苦苦尋思、不知作何解答的李炎直轉(zhuǎn)乎,一個又一個問題扎在李炎的小心肝上,惹得他的臉越來越紅,畢竟這些問題,可是事關(guān)男同胞的尊嚴,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啟齒。

  “我拒絕回答……”

  被男人的自尊心與羞恥心給刺激得快要崩潰,一氣之下,李炎想要大聲回答,聲音卻很老實的像蚊子的叫聲一樣微不可聞。

  “呼呼,大人吶,拒絕和沒有都是否定詞?!?p>  安娜的眼神里掩飾不住滿意的微笑,討回了被彈額頭的賬,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坐在李炎的床沿上,不停地揮動雙手。

  “好了,敗給你了,我確實連初戀都沒有呢,從上高中起我就一直把心思花在賺錢上,九年義務(wù)教育結(jié)束了,雖然還有低保和政策補貼,但是肯定不夠我妹學藝術(shù)的錢,我也不想她這幾門技藝就這么荒廢掉,就用好心人捐的一些錢,再加上我自己想辦法,總算是可以勉強支撐她的學業(yè)?!?p>  望著自己被霸占的床鋪,坐在書桌前的李炎不住地嘆息,回憶起了很久沒有去回想的往事。

  “就是很窮,上學的學費需要拼命掙錢的意思吧?”

  第一次聽李炎談及他的過去,防火女認真地做好聽眾應(yīng)有的姿態(tài),兩手舉著下巴,用心傾聽。

  “對,在我們的故鄉(xiāng),童工是一種非法的職業(yè),就是不到18歲的未成年孩童是不能去做工作賺錢的,這也是為了保護兒童上學的權(quán)利,所以那個時候我不能翹課去工作,我下課后會去學校一旁的青年客棧給老板算個賬,然后借他的電腦做‘槍手’接活兒……呃,就是代筆,給人代寫東西,許多網(wǎng)站……老板會把這些活兒分包給寫手,每個月結(jié)算,用最快的速度把稿子寫好,有多少活兒寫多少,撐到關(guān)門,我就借宿在客棧里,第二天早上起來直接去教室上早自習?!?p>  李炎自嘲似的笑道。

  “不知不覺就考試,上了大學,這是我們那個世界18歲到22歲的學府,根據(jù)一次全國考試和成績排名、志愿申請選擇學校,接著又快到我妹參加藝考,她還真給哥我長臉,考了她們那個專業(yè)全市第一名,上了最好的學校,嘿嘿,最重要的是省了好多學費……”

  “別人在課余玩游戲時,我們兄妹已經(jīng)在接各種工作了,平面模特、舞蹈表演、攝像、結(jié)婚司儀,我們的活動手機里,所有的社交軟件都塞滿了接活兒的廣告?!?p>  “我們兄妹當時最大的夢想就是趁早,房價還不高的時候買套房,因為別的可以沒有,我們就想要個家……不是宿舍,不是客棧,也不是好心人的家,甚至不是軍區(qū)大院的叔叔阿姨們的房子,是我們自己的家,誰也奪不走,能替我們遮風避雨?!?p>  李炎的笑意慢慢融入了許多懷念、許多感嘆、還有許多辛酸。

  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起往事模糊的輪廓,就像是記憶里的空白,也描繪出了模糊的拼圖塊。

  “女同學知道我家這個情況,哪會和我談朋友,她們父母也不會同意的,喜歡我的、想告白,有是有,都被我變著法子婉拒了,簡單來說,就是愛不起,或者說生活不下去,既然如此,那當然還是不如不要開始比較好,我自己是一清二楚的,自己就是個撲街,算不得攀上枝頭的鳳凰,連省吃儉用給自己心愛的人買禮物的悲情故事都演不下去,這愛情又怎么可能萌芽呢?還不如多澆點冷水,先淹死了再說?!?p>  防火女聽到這里,雖然不能完全理解李炎不時冒出來的詞匯,但她也體會到了故事里溢滿的情緒。

  “大人,一切都過去了?!?p>  “是啊,過去了,總不會比死還慘了,你呢,安娜,你做防火女,這輩子就這樣等死了?不考慮等我傳火完后,回到正常生活去嗎?”

  講完了過去,李炎憋在心里的傷感也散去了大半,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

  被問及自己的命運,安娜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我嗎,大約是不行的,防火女的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在某個不知名的陌生高塔里孤獨寂寞地坐著,直到使命結(jié)束,之后就是等死了,每一個收斂防火女尸骨的地方都是一樣,堆滿了我的前輩們逝去之后,身體腐化到只剩骨頭的殘骸,我們接受這一職責的訓練教育時,就已經(jīng)被告知了末路,想來也不壞,大人,陪著英雄在世界末日活到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也是一種別樣的人生?!?p>  防火女似笑非笑地談?wù)撝约旱谋瘧K命運,卻一點也不傷心,仿佛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這樣啊……你完全沒想過,找個愛的男人,給他生個孩子,一起養(yǎng)育兩人的孩子長大,白首到老,過一次凡人的人生?”

  “那只是奢望,大人,我的一生已經(jīng)奉獻給了您?!?p>  “是嗎,這·樣·啊?!?p>  李炎話里有話地拉長了尾句的三字音節(jié),站起身,將臉慢慢靠近安娜的正臉,他漸漸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隨著心防在回憶的松懈關(guān)卡逐漸解鎖,防火女身上,一股奇異的香氣越來越濃,李炎只是聞到一定點,就感到自己的胸口正在涌出一種強烈的情感,不,不止一種,另一種更加陌生,他還無法分辨。

  “大……大人!”

  不知如何是好,李炎出乎意料的靠近,讓防火女始料未及。

  安娜羞愧而緊張地閉上雙眼,任由黑暗包圍自己,卻又能感覺到近在眼前的鼻息,懷揣著矛盾的心情,等待著命運的降臨,必要時刻,她更是打算采取特殊手段。

  只是,安靜了好一陣子,卻什么也沒有感覺到,于是她困惑地睜開眼,卻只看到了一臉詭計得逞的李炎的笑顏。

  “在想什么呢?以為我會吻下去嗎?”

  明白了李炎的惡作劇,防火女一只手不甘心地鼓搗起裙擺,另一只手撩起耳邊的垂發(fā),理在耳后,像是在生悶氣。

  “沒……沒什么?!?p>  吃到閉門羹,李炎低下頭,揉了揉雙眼,不知為何,他感覺眼睛有些模糊,頭腦越來越脹,嘴里也漸漸變得口不擇言,無法制止自己將那些不應(yīng)該太過直白的感情宣之于口,安娜身上的香氣,已經(jīng)快讓他無法思考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安娜?!?p>  而防火女,似乎已經(jīng)認定,李炎這一切古怪把戲的目的,都是為了從她嘴里撬開關(guān)于那個“防火者”的相關(guān)訊息,而出于某些原因和不能說出來的緣由,她正準備干脆果斷地拒絕對方的提問,哪怕是她侍奉的灰燼大人。

  “……嗯,您問吧,如果是我那守護火焰的兄弟……我不能……”

  “第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被這直白的告白所驚到,安娜頓時只感到腦子一炸,想繼續(xù)說下去的話語眨眼之間全溜得干干凈凈,她張了張嘴卻又半響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后只能發(fā)出一個很細微卻也清脆的音節(jié)。

  “恩……”

  “第二個問題,你知道我也喜歡你嗎?”

  李炎來到安娜跟前,俯下身,單膝跪在防火女的面前,深深的看著這個陪伴了他快要有一年的女子,吐露出日積月累后積攢的心扉之語,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詭譎而危險的魂世界,如同‘吊橋效應(yīng)’里那一座搖搖欲墜的繩橋,在絕境的熏陶下,人會不由地放大自己的感情,也會用更短的時間,積累起在平靜的現(xiàn)實中無法比擬的情感。

  “嗯……”

  “第三個問題。”

  他那因為長期握劍,長滿了厚重繭子的手溫柔地覆上安娜的臉頰,與防火女柔軟的手相疊在一起。

  “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恩?!?p>  “我問完了,親愛的安娜?!?p>  手指摩挲著安娜的臉頰,香氣近在咫尺,李炎的雙眼閃過一絲迷亂,眼前瘦弱的女子被他擁入寬厚的胸懷,貼近的身體傳來的彼此的熱度,他感到嘴里就像是灌滿了蜜餞,某些激素占據(jù)了他的大腦,一直刺激他的嘴蹦出一些平時的他近乎不敢想的甜言蜜語。

  “我也不明白現(xiàn)在的我這是怎么了?我平時那么慫的一個人,現(xiàn)在怎么就勇氣可嘉了?”

  “也許是因為您想明白了,女孩子從不指望懦夫,連告白都不敢,又怎么敢一起生活下去呢?”

  李炎被防火女的回答逗得哭笑不得。

  這話說得好像在諷刺他過去放棄太多,把那些有一些小心思的少女給硬生生逼成了過客,于是彼此的道路再也無法交錯,朝著相反的方向前進,只能在經(jīng)年之后,成為回憶里的點綴,卻再不復(fù)如初。

  “大人……你真的很勇敢了,悲歡離合、天涯此間,人類的悲劇都是一樣的,人類的軟弱也都是一樣的,正因如此,那些勇敢奮進的人,作為人類的一部分,他們都擁有著相似的、能夠成為英雄的潛質(zhì),只有超越俗世凡塵普通人的英雄,才能挺身而出,拯救這個岌岌可危的世界,我如此希望,我的‘兄弟’也如此希望,所以,請你相信他吧。”

  看著防火女的眼神,李炎知曉,她是真誠的,于是他也應(yīng)允道。

  “以后,叫我的名字吧,別叫我大人了,聽著怪疏離的,你也不是我的仆從,我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如果你真的不想說,那就不說,我現(xiàn)在只想跟你說我心里的一句話。”

  李炎坐上床鋪,緊靠著才剛剛表白過的戀人,湊近了耳朵低語道。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陪伴與鼓勵,我大概是撐不過來的,也許早就變成一具徹底放棄未來的游魂,游蕩在城下里,直到火焰熄滅為止……”

  聞言,安娜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緊靠的兩人,互訴衷腸,防火女柔聲細語地說道。

  “炎哥,您這一次,一定要平安歸來啊?!?p>  她將雙手疊放在腿上,語氣中帶了一絲憐憫,將她對傳火儀式的看法盡數(shù)托出。

  “無論你們之中誰會勝利,都會見證另一方的末路,大人,所謂傳火的英雄,實際上大部分都是一群走上歧路的殺人狂啊,本來,就不應(yīng)該有人為了世界犧牲自己的一切,作為柴薪,燃盡自己的所有,以繁榮大地,這本是一場毫無道理的獻祭,可如今,卻又是傳火者之外的人類唯一能夠指望的救贖,如果,能有有另一條路,不必犧牲,不必獻祭,無需繁榮,只要普普通通,那該有多好啊?!?p>  防火女的聲音夾雜著苦楚、悲憫,慢慢地,也透露出一種顯而易見的……喜悅之情。

  “炎哥,如果這一次,您能完好無損地歸來……”

  不等李炎回答,安娜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好了某種心理準備,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會將真相的全貌交到您的手上……不過,如果您真的理解了這一切,可能就再也無法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去了……當然,如果你繼續(xù)沿著既定的軌跡去成長,遲早你會帶著李真小姐一起回歸到真正的現(xiàn)實中去,遠離主神、遠離使命的鎖鏈、遠離這些可怕而混亂的世界,回到幸福平凡的日常中去,像過往一樣開心地生活?!?p>  安娜緩緩起身,站在房間正中,連鞋也不顧,就這樣光著雪白的腳,提起長裙,為李炎獻上了一個優(yōu)雅的提裙禮。

  “希望大人,您能夠安然歸來,愿君常勝不敗,到那時,您會親口告訴我,您的抉擇?!?p>  沒有繼續(xù)質(zhì)問安娜對主神、使命超出了位面人物的了解,也沒有打破兩人之間不宣之于口的默契,李炎點了點頭。

  “我會的……也會帶上你,一起回我的那個家,再也不分開?!?p>  心照不宣的兩人埋下各自心里的秘密,訂下了關(guān)于一生的約定。

  “……炎哥,做個好夢。”

  安娜打開門,轉(zhuǎn)身朝李炎祝福道,正準備離開房間。

  “再陪我說說話吧,我也想知道關(guān)于你的事情?!?p>  拉近距離后,那種香氣慢慢遠離,可是,氣息的淡去并沒有讓李炎感到清醒,反而讓他十分焦慮,就好像自己已經(jīng)將防火女深深地印刻在了自己的腦中,他無所顧忌地行使起了屬于男人的撒嬌。

  “炎哥?!?p>  防火女欲言又止,目光游移了一陣,終于像是下定決心了的說道。

  “在我的故鄉(xiāng),女孩子是不能和男人在深夜共處的,除非那是,新郎迎娶新娘的婚禮之夜,您……現(xiàn)在還沒有向我的父母提親,所以我不能留下?!?p>  這句頗有古代男女授受不親風格的直言,打碎了李炎嘴里所有準備好的挽留之請,他幾乎是要像是含恨地咬著一口碎牙,從嘴里冒出了一個不甘不愿的好字。

  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李炎感到整個腦子里灌滿了無窮無盡的后悔,他只好將頭磕在床板上,無聲地哀嚎起來。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剛剛還滿腦子熱氣的他逐漸平靜了下來,逐漸清醒之后,回憶著剛剛的一幕,李炎一臉不可思議地摸著自己逐漸發(fā)燙的臉。

  “我剛剛,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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