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均的說辭看似合情合理,但戚笑白越聽就越覺得疑惑叢生,他暗自壓下內(nèi)心的波瀾,表現(xiàn)出一副隨意的樣子問道:“德衡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們闖進(jìn)了墨谷?”
“呵呵,笑白兄,我說過了上古蠻族的大蠻之間能夠相互感應(yīng),你身上殘留著很重的勇蠻氣息,說明你應(yīng)該是與勇蠻大蠻朝夕相處的。經(jīng)歷千年傳承,上古蠻族已經(jīng)從輝煌走向沒落,換做是你,感應(yīng)到其他大蠻的氣息,你會不來看看嗎?”馬均不停吸收著非攻木泛出的銀色光芒,說話也是越來越流利了。
戚笑白與周倉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周倉瞪著一雙牛眼死死盯著馬均的鋼鐵腦袋,炯炯的目光仿佛能穿過那一層厚厚的鋼鐵看到馬均真實的面容,他大聲嚷了起來:“我說馬大師,你現(xiàn)在說話不結(jié)巴了?。俊?p> 厚重的鋼鐵頭盔下傳來一聲輕笑,馬均指了指地上的非攻木,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正是非攻木的妙處之一。我在年幼之時意外接受了墨翟與公輸般兩者的傳承,那時的大腦難以承受守蠻之念的沖擊,完成了我語言上的障礙,讓我成為了一個結(jié)巴。非攻木泛出的銀光就像是養(yǎng)料一樣能夠滋補(bǔ)我受損的大腦,恢復(fù)我完全的語言能力。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非攻木里蘊含了墨翟一生的理念,若是能完全參悟,必然能平息兩種守蠻之念在我腦海里的斗爭,令我完成最后的覺醒?!?p> “原來如此,這非攻木果然是一棵神木!怪不得你要一直守在這里。”周倉被馬均給說服了,不住地點頭贊同道。
戚笑白卻用指尖摸了摸有些干澀的嘴唇,突然發(fā)問道:“德衡兄,我一路走來發(fā)現(xiàn)了一個怪象,這百草豐茂的墨谷除了你、我、老周三人,竟然再沒看到一個活物,這卻是如何回事?”
馬均猛然扭過頭來,對著戚笑白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陰陽怪調(diào)地說:“笑白兄,你的眼力倒是非凡?。‰y道你是獵人出身不成?”
戚笑白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呵呵,我還真是獵人出身,那么德衡兄現(xiàn)在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周倉雖然不算聰慧,但也不是愚鈍之人,剛被馬均所說服,他又發(fā)現(xiàn)戚笑白與馬均之間的談話充滿了火藥味,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既然笑白兄是獵人出身,那不妨來猜一猜這是為什么呢?”馬均轉(zhuǎn)過了身,停止對銀光的吸收,而他的雙眼透過頭盔上的洞口射出了如有實質(zhì)的銀芒!
戚笑白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表現(xiàn)出一副輕松無謂的模樣,笑著說道:“要我來猜,無怪乎就是這墨谷里的生物被殺光了。”
“哦?這猜測聽起來挺合理的,不過也就是聽起來合理罷了。”
戚笑白聽了馬均充滿嘲諷意味,不但沒有露出半點怒意,反倒是面帶笑容地向前走了兩步,雙手背在身后顯得輕松自在。
“那么,就請德衡兄來告訴我真相吧?!?p> 戚笑白話音剛落,得到他暗示的周倉已經(jīng)悍然出手。周倉雙手一撐,整個人如獵豹一樣躥了出去,身形在躍動間變化成為一頭威猛的巨熊。
“哼。”馬均對眼前的突變似乎早有預(yù)料,他擰身挺拳,一身的鋼鐵疙瘩發(fā)出刺耳干澀的聲音,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拳頭迎著周倉熊化后的腦袋打了過去。
“嘭!”馬均與周倉雙拳相擊,兩人同時倒飛出去,拳頭引起的勁風(fēng)吹得戚笑白一陣搖晃。
“兩位,我們無冤無仇,你們這是何意?”馬均單手一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語氣森然發(fā)問道。
“德衡兄,不要轉(zhuǎn)移話題,你敢不敢說出這墨谷沒有動物存在的原因?”戚笑白語氣也變得凌厲起來,絲毫不落下風(fēng)。
“有何不敢?不過說的不如做的,我讓你們親身感受一下豈不是更好?”馬均右手的鋼鐵手套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長條狀的物體,上面還有幾個奇形怪狀的按鍵。
馬均出發(fā)一聲沉悶的陰笑聲,手指在長條物體上按了一下,就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響,匍匐在地的傀儡蠻獸突然就站了起來,兩顆足以當(dāng)天窗的眼睛亮起清光,明亮的光束打在地上為死寂的淵谷添加了不少生機(jī)。
“我說戚笑白你沒事惹這蠻子干嗎?”周倉看到傀儡蠻獸的動靜立馬就慫了,直接舉手投降道:“馬大師,我們錯了!現(xiàn)在認(rèn)錯你能不能既往不咎當(dāng)我們一馬?”
“周倉你個憨皮,這結(jié)巴鬼能放過我們就不會帶我們來這里了!”戚笑白低聲啐罵了周倉一句,暗自運起五行之力卻感受到身體里的經(jīng)脈極不暢通,顯然還受到了舊傷的影響,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喂,馬大師!我們無冤無仇的,你這樣不太好吧?”周倉剜了戚笑白一眼,又大聲的對馬均嚷了起來。
這一次馬均總算是對周倉有了回應(yīng),他冷笑道:“哼哼,你這傻大個學(xué)起話來倒是挺快的,看來你也不像外表那么憨實嘛。這樣也好,或許等下的獻(xiàn)祭效果會更好一些?!?p> “獻(xiàn)祭?!”周倉對“獻(xiàn)祭”這個詞可熟悉得很,當(dāng)年張角曾在眾教眾面前沒少表演過這樣的把戲,這種“獻(xiàn)祭”說白了就是用各種殘忍至極的方式將人活活弄死,還美其名曰讓他的生命得到升華。當(dāng)年癡迷于黃天盛世的周倉甚至對那些被獻(xiàn)祭的人羨慕不已,恨不得自己能夠躺在獻(xiàn)祭臺上代替他們,直到在深山中幡然醒悟,他才意識到張角當(dāng)年殺人的手法是多么殘忍。
“哦?看你這反應(yīng)似乎見識過獻(xiàn)祭的場景?讓我猜猜,你應(yīng)該是……黃巾余孽吧?”馬均歪了歪腦袋,藏在頭盔背后的臉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黃巾余孽?黃巾軍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嗎?”周倉的表情變得陰沉了下來,配合熊化后的腦袋顯得十分兇惡。
“不堪?呵呵,這種話等你成為非攻木的養(yǎng)料之后自然就明白了?!瘪R均不再與周倉廢話,手指按下了長條物體正中的圓形按鈕,傀儡蠻獸眼中射出的清光瞬間變成了血紅之光,兩只巨大無比的前爪猛地向前一撲,直挺挺向兩人殺了過來。
戚笑白不知何時跑到了周倉的身后,壓著嗓子對他喊道:“老周,敵強(qiáng)我弱,走為上計!”
“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要把這個混蛋抽筋扒皮以祭黃天!”周倉的額頭上出現(xiàn)了一道有如圓環(huán)的印記,渾身的毛發(fā)全都豎了起來,就連兩只熊掌都長出了鋒利無比的指甲。
戚笑白急得踹了周倉一腳,焦急說道:“你是真的傻???這里是他的主場,還有那一只腳就可以把我們碾死的傀儡蠻獸,這架怎么打?要是我沒有受傷,神劍也沒有丟失,或許還有一戰(zhàn)之力,現(xiàn)在要去和他硬干就是以卵擊石你懂不懂??!”
周倉輕輕推開了戚笑白,看著得意的馬均與如山般大小的傀儡蠻獸,斗志昂揚地說道:“世人稱我等為賊,我等真為賊乎?若大賢良師不死,若黃巾起義成功,現(xiàn)在誰敢稱我等為賊?那時誰不與我黃巾軍俯首稱臣?蒼天不欲黃天成,太平盛世終成空。雖然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黃巾軍也走向了沒落,但是我對于黃天之道的信仰始終沒變。我知道,太平道教宣揚的許多教義只是虛無縹緲的存在,甚至這太平道教就是大賢良師為了實現(xiàn)心中野望而建立的,但是那又如何?我信仰,便是我的道!你覺得我們不堪,我就干到你不堪!”
周倉激昂壯闊的宣言音未落下,傀儡蠻獸巨大的爪子已然蓋了下來,一道道巨大的裂縫從爪下蜿蜒到四面八方。
“這番話真是聽得我熱淚盈眶??!只可惜,有時候說的話要與實力相匹配才行吶!”馬均雙膝微屈,整個人彈射而起,而傀儡蠻獸在馬均升至半空之時,從脖頸處射出了一條鎖鏈纏住了他的腰腹,用力一扯便將他扯進(jìn)了體內(nèi)。
“我說過……你覺得我們不堪……我就……干到你不堪……”
傀儡蠻獸的爪子緩緩從地上伸了起來,在爪子底下兩只厚重的熊掌如擎天之柱一樣牢牢撐住了這重不知有多少千斤的巨爪,周倉以弓步為基,用盡全身力量硬是將巨爪給扛了起來。
“老周……”戚笑白看著周倉全身青筋暴起,口中還不停吐著鮮血的模樣,內(nèi)心一陣激蕩。眼前的周倉就像是垂死的困獸,用自己的生命做著最后的掙扎,雖然看起來頗為可悲可笑,可那又何嘗不令人熱血沸騰呢?
“還挺能掙扎?”
傀儡巨獸抬起了被周倉托住的巨爪,又是狠狠一踩,再度將周倉踩進(jìn)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