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風雪中,四串大小各異的腳印不斷被風雪覆蓋,又不斷留下新的印記。雪猿人阿努捋了捋兩臂潮濕的長毛,動作利索的攀上了兩人環(huán)抱的粗壯大樹。這棵大樹通體雪白,每一片葉子都有一米多長,寬厚的葉片上堆滿了積雪,卻又異常堅挺的沒有被積雪所壓彎。
大樹旁橫七豎八的堆放了白熊、雪猿、白狐等雪山中生存的野獸尸體,距離尸體幾步遠的地面上堆著半米高的野果。戚笑白從背后環(huán)抱住披著熊皮的許凌薇,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抵擋如刀的狂風。
典韋伸手接住從樹上飄下來的葉子,用雙戟熟練地將葉子分割成許多塊,行云流水的編織出一件像模像樣的衣裳來。典韋甩手將衣裳扔給了戚笑白,又接過阿努不斷扔下的葉子,一番忙活后弄出了用葉子編制成的大麻袋。
“大功告成!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喂飽薩爾得斯,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上路了?!钡漤f滿意的顛了顛手里的袋子,撐開了口子,把野獸的尸體一具具扔了進去。
戚笑白將典韋扔給他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頓時感覺吹來的寒風小了許多,他緊了緊許凌薇披著的熊皮,來到典韋身邊幫他一起收拾地上的野獸。阿努從樹上爬了下來,手里抓著一把葉子,學著典韋把它們扎在一起,用來裝地上的野果。
“好了,返程吧。晚上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力,明天就前往雪之國!”典韋將沉甸甸的樹葉袋子扛在肩上,迎著風雪邁開了腳步。
許凌薇心有所感的望向高聳入云的昆侖主峰,眼里流露出絲絲疑惑。她甩甩頭將這奇怪的感覺從腦袋里拋了出去,緊拉著熊皮追隨典韋的腳步向山洞所在的方向走去。
回到了山洞,典韋將野獸一股腦丟給了薩爾得斯,就見它幾口便將這些食物吃得干干凈凈,眼中的幽藍光芒明亮了許多。自從與黑龍魂融合后,薩爾得斯便失去了人形變化的能力,此時的它只能匍匐在山洞里,靜靜等待著出山之日。
在吟游詩人的口中,巨龍有兩個特點,一是貪婪,二是記仇。前者雖然不一定準確,但是后者卻是把巨龍的性格之一說得透徹淋漓。雪之國,火之國,暗之國,遲早將迎來薩爾得斯復仇的怒火。
雪之國,法師塔。
白發(fā)蒼蒼的尼芙緊皺著眉頭,令她本就滿是皺紋的臉頰顯得更為蒼老。已經(jīng)活了上百年的尼芙對于俗世之事早已看淡許多,她關心的除了如何像神一樣獲得永生,就只剩下雪之國的安危了?!坝郎边@個詞在別人的眼里就是白日做夢的象征,但在尼芙看來,這并不是多遙遠的事情。只要她在魔法之道上繼續(xù)突破,邁入大賢者之境,她就能夠擁有上千年的壽命。再往上,便是修煉的終點,成神。成神之后,她便能無時無刻不在汲取天地間的元素力量,通過這種方式達到永生。
能夠讓她皺眉的,只剩下雪之國的安危了。當初洛克多將凱瑟偷偷帶回法師塔,尼芙的心里是十分反對的,她能夠輕易的從那孩子閃爍的眼神中看到無窮無盡的欲望,看到對權力的病態(tài)渴求,看到他對情感的冷漠。最終念在凱瑟之父,前任國王凱亞對雪之國的貢獻上,尼芙還是收留了凱瑟,甚至親自教授他冰魔法,希望能夠將他拉回正途。
令尼芙想不到的是,數(shù)日前,凱瑟偷偷溜出了法師塔,向他的叔叔西撒投誠了。凱瑟不但免于一死,還拜西撒為父,再一次成為了雪之國王室名正言順的一員。尼芙不明白凱瑟是如何做到的,或許這就是屬于凱瑟的天賦吧。
說實話,對于凱瑟的所作所為尼芙并沒有多在意,這雪之國換了誰做主人對她來說并沒有任何差別,只要不會對雪之國帶來滅國的危害就行了。但是在凱瑟投入西撒陣營的第三天,法師塔里修行的一位中級冰魔法師佛倫多竟然不辭而別,一路向東而去。
心里突然生出警兆的尼芙在月圓之夜再度施展大預言術,一張她無比熟悉的臉龐出現(xiàn)在了鏡像之中,伴隨那張臉龐的是無盡的黑暗和毀滅的降臨。尼芙強行保持著鎮(zhèn)靜,于這尚未變成現(xiàn)實的時間線里不斷尋找著阻止一切發(fā)生的辦法。她記不清自己看到了多少種可能性,只知道在自己無力支撐大預言術的時候,她終于找到了阻止這一切發(fā)生的辦法,只不過那個辦法她是不會去實行的。
“尼芙,你讓我過來不會就是跟我說這些欺騙愚民的鬼話吧?”西撒·海倫半倚在藤椅上,冷峻的面孔盡透露著不耐之色,右手五指有意無意的敲擊著自己的佩劍,張狂的氣場與尼芙深不可測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尼芙面無表情的對西撒說道:“如果讓艾希成神了,我想你當國王的日子也就到頭了。應該不需要我來提醒你,這個國家的名字叫做‘雪之國’,在冰雪女神伊芙的庇護下成立的國家?!?p> 西撒不屑一笑,冷冷道:“你以為用神就能嚇住我了?那冰霜巨龍薩爾得斯不就是伊芙的代言者,結果吃了兩記禁咒就原形畢露了。我西撒屠過族,弒過君,親手殺過無數(shù)魔獸,還真沒滅過神。如果神真的存在,我不介意自己多上那么一件收藏。有話你就挑明了說,本君時間可貴,能來法師塔已經(jīng)算夠給你面子了?!?p> “自大之人我見過不少,但唯獨你的自大能夠激起我憤怒的欲望。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希望你在臨死前,不要向我懺悔。”尼芙完全無視西撒咄咄逼人的氣勢,翻手之間變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蒼老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哼,念在你們法師塔多年來守護國家的功勞上,本君這次就饒過你。如果你覺得法師塔塔主的位置坐膩了,還有大把的人等著替你?!蔽魅雒腿徽酒鹕韥恚闷瘐r紅的披風,頭也不回走出了尼芙的屋子。
尼芙目送西撒離開,對著水晶球突然笑了起來,“暴君西撒也不過如此啊?!?p> 剛剛踏出法師塔的西撒恢復了一貫的冷酷做派,一雙鷹眼環(huán)視著守衛(wèi)在法師塔外的王室禁衛(wèi)軍,披堅執(zhí)銳的士兵們在西撒充滿壓迫的目光中紛紛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身軀卻變得更加挺直。
“艾希和那個異族人還沒有消息么?”西撒冰冷的聲音讓禁衛(wèi)軍統(tǒng)領莫桑情不自禁的流下冷汗來,他立即以拳撫胸高聲應道:“士兵們正在四處搜尋二人的下落,還有那頭雪猿人!昨日已有消息稱,有人在冰雪神山附近看見艾希公主的身影!”
西撒眉頭微微一皺,嚇得莫桑差點就給他跪了下去。西撒一手搭在莫桑的肩上,緩步從他身邊走過,“加派人手,明天太陽升起之前,我一定要得到艾希的消息。否則,你也不必來見我了。”
莫桑死死繃著顫抖的雙腿,用盡力氣喊道:“是!”
西撒漫步在潔白的街道上,看著忙碌的百姓紛紛跪地向自己請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國王就該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存在,是集體的意志,是超越神的存在。西撒正是看不慣兄長凱亞對神祗的畢恭畢敬,對人民的平易近人,這才取而代之,他要帶領雪之國走上正確的道路。和平就是一劑慢性毒藥,慢慢地麻痹人的意志,松懈人的警惕,最終使他們淪為一群待宰的羔羊,只需要一些小小的磨難就足以摧毀一切。雪之國和平的太久了,是時候讓麻痹的人們品嘗戰(zhàn)爭的滋味了。
“吼!”
一聲咆哮打斷了西撒的沉思,云端一點黑影迅速的向雪之國的首都冰雪城降落,平靜的天空無端刮起了漫天的風雪。一對幽藍色的龍翼正燃燒著藍黑色的火焰,每一次的撲扇都降下一連串的火花。
“西撒·海倫,接受我的復仇之火吧!”
說時遲,那時快。薩爾得斯轉瞬之間便飛臨法師塔的上空,冰晶鎧甲流動著寒冰魔焰,漆黑深邃的龍眼死死鎖定一身甲胄的西撒,猙獰的血口噴射出洶涌的寒冰魔焰,鋪天蓋地的射向了西撒。
“薩爾得斯?你竟然還沒死?”面對薩爾得斯兇猛的攻擊,西撒絲毫不顯慌亂,就見他從腰間拔出水晶之劍,體表生出一層湛藍色的斗氣護罩,寒冰魔焰不斷在護罩上燒出一個個小洞,又被流動的斗氣給填補了回去。
“不但沒死,還變強了……有趣。”
干挨打可不是西撒的風格,在抵擋住薩爾得斯的見面禮后,他提起一口氣,縱身躍起向薩爾得斯迎了上去。就在此時,一個身材堪比白熊軍團長強森的男人從龍背上跳了下來,一雙戰(zhàn)戟攜著無盡殺氣迎頭砸下。
“大漢典韋,前來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