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在這初春天還未亮的時候,就連勤奮的公雞此時也在酣睡。
一陣陣馬嘶人喚,連綿不斷的車隊正在北平城門想外行駛著,大塊帆布下蓋著的是碼成堆的糧草,削鐵如泥的兵刃整齊的擺放在車上,一捆捆的箭矢根根尾羽挺實。
這些就是朱棣為他手下的親軍所準(zhǔn)備的一應(yīng)軍資,雖說較比于北伐精銳之中的武器還差了少許,但也算是他這燕王所能做到的極限了,這些器械都是在他就藩不久之后置辦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帶軍出關(guān)。
現(xiàn)在這一天來了,雖然他不能和自己的將士們一同上前線殺敵,但他的戰(zhàn)心于他們同在。
“吁!王爺,恕末將行軍職責(zé)不能下馬見禮,我等這就出發(fā)了!”王真騎著馬感到了朱棣面前,在馬上拱手一禮便打馬而去。
車輪滾滾,行軍隊伍緩緩前行,他們要盡快追上前方的大軍隊伍,于自家衛(wèi)所匯合,到時候自成一營,一切聽從徐大元帥的調(diào)配。
朱棣看著輜重隊遠去的身影,由衷的希望他們能沙場建功……
此時正在隊伍里的張楓回頭看著依稀可見的北平城墻,摸著脖子上掛著的一塊小石頭,這是昨天小瓶兒臨走時送給他的,不是什么珍貴的物件,只是瓶兒在山上自己一個人孤寂的時候?qū)ふ业耐嫖?,而她獨獨喜歡這一塊形似圓珠的青石。
渾然天成,不曾打磨,小瓶兒在得到它不久以后就碰見了自己的張楓大哥哥,所以小瓶兒一直把這塊石頭當(dāng)作自己的貼身幸運符,
這次瓶兒把它送給了張楓,期望著可以借著它給自己的大哥哥帶來好運,她不知道出征代表著什么,也不知道北伐的道理,她只希望張楓能狗遵守拉勾的約定早日回來和她團聚。
張楓找了一個錦囊把石頭放在了里面,然后把錦囊掛在了脖子上,這樣就把瓶兒的一番心意時時刻刻記掛在心頭。
“誒,張大哥,你說我們這次能殺多少北元人?”無聊的小六子又了湊上來,這回是運輜重的隊伍倒也沒有那么嚴肅,大家伙除了不能私自離隊意外倒也沒什么別的管束。
“你小子還想著殺多少人?先保住自己的命在說吧,北元人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他們又不是豬羊之流,會站在那里不動讓你宰殺?!?p> “我才不信呢,他北元人要是有本是為什么還會被當(dāng)今圣上滅國趕出中原?”六子不屑的撇撇嘴,顯然打心里瞧不起關(guān)外的北元胡虜。
張楓看出了六子的小視心里,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腦袋:“你別看不起人家,你這個新兵蛋子有什么資格,我大明王朝的將帥士卒確實強悍,但北元鐵騎們也不是好惹的,當(dāng)年他們正是憑借著騎兵之威踏平天下四夷,就連遙遙數(shù)萬里之遠的其他帝國也都被元人的鐵騎踐踏踩碎。
若不是著近百年來他們在中原溫柔鄉(xiāng)里戰(zhàn)意消磨殆盡,甲士疲頓不堪,元人勇士再不負當(dāng)年之勇,我大明將士想要戰(zhàn)勝他們統(tǒng)一天下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的。”
六子顯然沒聽過這些事情,一臉的不信,一旁的老古帶著回憶般的語氣說道:“張總旗說的沒錯,當(dāng)初我和元人交過手,他們其中雖然有些人已經(jīng)不堪一擊,但還有一部分自詡元人中的猛士,他們可是當(dāng)年抵御我大明軍隊的中堅力量,其實力非同一般。曾經(jīng)有一次我們奉命作戰(zhàn),千人隊對千人隊,最后若不是我們將軍前來支援,我等恐怕十不寸一啊……”
這會六子倒是被嚇到了,老古可是入過正軍殺過元人的老兵,他說的話八九不離十,看來被元人還真是不能小視了。
“大人!前方十里處有我明軍營寨駐扎!”一個哨探快馬回來稟報,王真點了點頭,追了幾天幾夜中途甚少休息終于是追上了北伐大軍的腳步,連忙命令手下去前面接洽,他們好和自家軍馬匯合。
……
“大人,手下人回報,從北平后方出發(fā)的輜重隊半個時辰前追上了大軍后隊,現(xiàn)正駐扎在那里,營中偏將說等到了目的地以后會讓他們過來和我們匯合?!边B綿的北伐軍營帳中,燕山中護衛(wèi)一萬余人就駐扎在一片曠野上,此時唐云正聽著手下護衛(wèi)的匯報。
他負著手面對著眼前整個北疆的軍事地圖,眼中直直的盯著順天府長城的最北端,也就是密云后衛(wèi)的駐扎所在,古北口。
“大人,是否派人去通報,把我方的三個百戶所現(xiàn)在就調(diào)過來?!?p> “不必了,這里是北伐大軍,我先在掛職的也只是個小小的偏將,一切軍事決斷都要聽徐元帥的,我們這次并入北伐軍本就約好的全權(quán)聽從人家的指揮,既然他們說到目的地再匯合就聽他們的,不爭,不逆,老老實實的才好?!苯衲旰托爝_徐元帥童年的唐云唐指揮使否了手下的提議,他可不打算和徐達發(fā)生什么矛盾,不然到時候人家上了戰(zhàn)場怎么安排他們都不得而知。
一眾千戶下屬們看著老上司和和氣氣的樣子也是無奈非常,唐云當(dāng)年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軍中血性的漢子,可誰能想到人到老年脾氣卻越來越小,秉奉著萬事化了的心態(tài)坐著燕王衛(wèi)指揮使的位子,讓跟他同級的右護衛(wèi)指揮使徐猛好生的看不起。
連帶著他手下的這群人也跟著抬不起頭來,不過唐云不在乎啊,管他那么多義氣紛爭,平日里叫囂的再狠又有什么用呢,面對袍澤們耍橫算個什么本事,在戰(zhàn)場上奮勇殺敵舍生往死敢戰(zhàn)先鋒之人才是真漢子。
……
王真等三位百戶連所轄士卒隨著后軍緊趕慢趕終于來到了徐達這路北伐大軍的目的地,古北口長城要塞,這里是山海關(guān)和居庸關(guān)之間的長城段落,是漠南和遼東通往中原的咽喉要地,自我大明朝奪下這出關(guān)隘以后,北元于我朝之間在這關(guān)口的爭奪戰(zhàn)役從未停止過。
看著關(guān)隘北墻壁上硝煙戰(zhàn)火的氣息,顯然這里不久前還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慘烈的攻防戰(zhàn),城墻下斷旗殘戟,馬尸人骨,兵家必爭之地不外如是。
而徐達已命令大軍在此休整兩日,養(yǎng)精蓄銳,待大軍整頓完畢以后,刀出鞘,馬上鞍,全軍二十萬伐元之役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