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這本破書,路奕心情還是挺微妙的。
哪怕和它之間認識不算淺,打過的交道、一起干過的事也都值得長篇大論一番,但路奕還是挺介懷它因為誤會把自己抓來這世界的。雖然這么說,可他心里也有點小開心。
這本嘴巴老是嚷嚷的破書,倒是又回來了……
用回來真的合適嗎?路奕一時間如此疑惑,但看了看身處的死者之牢,它在這里住了數(shù)千年,用一句回來也算妥當(dāng)。
“哎喲,藍寶石墳?zāi)?,那地方我得仔細想想……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要去那兒???你們不知道那里住著個……”
它自顧自的嚷嚷著。
在獄卒小姐的手中,它的樣子倒是唯唯諾諾,以至于路奕也想上去揉捏幾下,看看能不能撕幾張書頁下來,興許還能拿來配合命運卡·唱詩班呢。
“那個,古書?!甭忿茸吡诉^去,倒是放棄了揉捏幾下的念頭。
“干什么?。课铱墒孪日f好,我原諒你?!?p> “什么?你原諒我?”
“唉,普露托來找我的時候,告訴我了,你為求自己安全把債務(wù)轉(zhuǎn)交給我!讓人心寒啊,我可從沒想過要嫁禍給你,或者是把債務(wù)轉(zhuǎn)給你,可你卻這么做了?!?p> 它用一副充滿哀愁的語氣說著,頓時,這三言兩語,就把路奕心里那點復(fù)雜情緒吹得一干二凈。
路奕不怎么信,因為在大學(xué)就讀語言學(xué)時,路奕倒是掌握過一些有趣的知識,比如說心虛的人總會急著倒打一耙,特別是古書這種聒噪的性格。
他平靜地說:“行吧,等那位史詩再來收債的時候,我向她打聽打聽,看你有沒有和我做一樣的事。她還蠻好說話的,應(yīng)該會回答我。”
“那當(dāng)然是……”它沉默了,仿佛只是一本普通的書。
這下,他倆扯平了。
之前古書那憤慨的樣子,也像是被遺忘在了死者之牢的門外。
古書主動換了個話題,作為開頭,它盯上了堆在角落箱子里的巨額錢財。比安卡當(dāng)時高高興興地把它們一枚枚鋪在地上,后來又含著淚水一玫玫的收了回去,倒是堆成了小山。
“看你這堆了挺多錢,我就不幫你還債了啊?!?p> “嗯,畢竟大頭在你身上,話說你還了嗎?”
“那還不是輕輕松松,我怎么說也算是有點資歷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些等價物,就等著普露托來取……”它又說,“但我估計她會睡過頭,把這事忘了?!?p> 隨后,它們暫時擱置了藍寶石墳?zāi)惯@個主題,而是用熟稔的態(tài)度,交流起了分開后的彼此行程。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路奕和比安卡在說,獄卒小姐也很樂意地坐在一旁傾聽。
兩張真正的命運卡,無人知曉的博物館,暴君和越獄隊伍的裸哥們,還有黎明黃金的密謀……雖然只是幾個月時間的歷程,但路奕發(fā)現(xiàn),可講的東西也不少。
而古書倒是沉默寡言,輕描淡寫帶過了自己的旅程。
只是說被普露托追趕到了避難所,發(fā)現(xiàn)沒人,這才一路追來和他們匯合。
就是這背后的理由,究竟是擔(dān)心路奕他們,還是單純想來罵個幾句,他們也沒有深究。
到了再沒什么話可聊時,獄卒小姐輕輕在地上寫下一行小字。
“藍寶石墳?zāi)???p> “如果可以,我不建議去?!?p> “為什么?”
“那是幸福之人必將為自己送葬的地方,只有身負不幸的人,才可以從中醒來?!贝丝蹋卮饐栴}的古書不再輕浮,變得像是大有來頭的老資歷人物。
它的辭藻晦澀,需要細細咀嚼才能領(lǐng)會含義。
路奕已經(jīng)認識到了,這也許就是藍寶石墳?zāi)箷淌蓚髌妫矔衅椒踩税踩蛔叱龅脑颉?p> “所以,我們是哪一種人?”古書的論調(diào)里,多了幾分嘆息。
這是個值得討論的話題,事關(guān)今后的路,以及安危。
路奕覺得自己有資格先行作答:“我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幸福之人,要放在幾個月前,我肯定帶頭退出,但現(xiàn)在呢?破書?”
“你叫我古書還比較有格調(diào),符合我的資歷,但破書這就過分了。”它抱怨了幾句,又用略帶悲觀的聲音說,“事情不是這么算,真正能走出來的,是一生從未知曉幸福含義的靈魂。”
它已經(jīng)從獄卒的手中掙脫了,飛在半空中,掃過一圈。
“曾經(jīng),我和主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幸福,所以我知道這玩意兒是啥含義。那異鄉(xiāng)人……不,噗,圣劍持有者閣下,你這肯定就不用說了。哎,那邊的小魅魔呢?”
“媽媽撿到我,撫養(yǎng)我,我當(dāng)然很幸福?!北劝部ú粫シ裾J。
所有人都看向了這趟旅行的發(fā)起人,那位沉默寡言,明明是人偶卻擁有靈魂的女士。
她是如此回答的:“從被喚醒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都很開心,這是幸福嗎?”
“這個……待定吧?!惫艜f。
“嗯,至少沾邊,另外和主人在一起我也挺開心的?!北劝部ㄅ仓ü桑约抑魅四沁吙拷诵?。
路奕還算理性:“那我們這進去就等于全軍覆沒的?這鬼地方太難辦了吧?”
“所以那張命運卡,迄今為止,仍在藍寶石墳?zāi)怪邪踩粺o恙?!?p> “但也不是毫無勝算?”
古書沒有遮遮掩掩:“沒錯,否則我不會和你們在這瞎扯。我的精神力恢復(fù)一半了,咱們這位人偶界的公主也比我還能打,要應(yīng)付里面那些針對幸福之人的惡意,呃,倒是勉強吧。”
暫停了言談,古書悄然飛到死者之牢角落,用魔法將一個大花盆取來。
翻撥泥土,從肥沃的黑泥中,尋出了一張翡翠般碧綠的卡牌·豐饒。這是被獄卒小姐拿來肥田的東西,所以隨手就丟在了各種花盆里。
“而且你們擁有兩張真正的命運卡,別忘了,這是神祇的一份偉力,它已經(jīng)庇護過你們一次了不是嗎?在那只大山羊的領(lǐng)域里……”
“在藍寶石墳?zāi)怪校@也會管用?”
“會的……因為孤零零的命運卡·幸福,也會期待著和別的命運卡相遇吧?對它而言,這也是一種幸福。因為這是神祇的力量,神祇的靈魂,所以……我了解。”
說完,它默然地等待這群人下定決心。
路奕掏出了命運卡·唱詩班,臉色古怪地問:“那一次遇見兩張?它們?nèi)齻€會變得更幸福,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