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所謂和平

　　整個教室安靜的出奇，眾人都等著王猛還嘴，王猛怔怔了半晌，抬腳直接大步離開教室。

　　排在趙明后面的眾人紛紛給趙明貢獻了一波負能量：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熊貓！

　　我們都還沒跟王副局長握手呢！

　　他居然硬生生地把王副局長給懟跑了！

　　這特么……

　　袁天賜如獲大赦，這下檢測任務(wù)可以完成了，袁天賜悄悄地握了握熊貓趙明的爪子，低聲說：“那個……說了雖然可能你不理解，還是……謝謝你！”

　　熊貓趙明：“謝啥？折現(xiàn)吧！”

　　“負能量+99；貢獻者：袁天賜……”

　　……

　　臨近中午，龍城某處，昝居正來到一個空蕩蕩的辦公室，有些駝背的龐斑正在清掃碎紙機的碎紙，龐斑回過頭，摘下老花鏡，指了指凳子。

　　昝居正輕輕坐在凳子上。

　　龐斑背著手，小聲問：“如何？”

　　昝居正點點頭：“有兩個企圖逃跑，我殺雞儆猴了。其余全都押回來了。”

　　龐斑背著手，貓著腰，湊近盯著昝居正的眼睛說：“違背你的原則了？”

　　昝居正挺直腰桿：“沒有！那是我的職責，若我不殺他們兩個，更多的嫌犯會嘗試逃跑，局勢更混亂的話，我還得殺更多的人！這是最合理的選擇！”

　　龐斑挺直身子，不再看昝居正，用手揉揉眼睛，緩緩地說：“我問的不是合理不合理，居正，我也沒問特安局局長昝居正，我只問我的學生昝居正，殺那兩個人是不是違背你的原則了？”

　　昝居正咬牙：“教授……他倆是從犯，目前罪不至死，但形勢如此，不得不為！”

　　龐斑帶上老花鏡，卻閉著眼苦笑：“我知道這段時間石老，還有我，都給了你太大壓力，你有點不適應(yīng)，我問你，叢某某有罪嗎？”

　　昝居正抬頭正色：“無罪！叢某某是無辜的公民?！?p>　　龐斑的皺紋雕刻出他的立場分明：“濫殺無辜，就是大惡！新時代與舊時代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覺醒者個體能力強大到可以隨意殺掉普通人！放任不管的話？如果一個球迷覺醒了，那某個球星可能因為這個球迷的個人厭惡而枉死！如果微博上來一對大明星張三李四罵戰(zhàn)呢？粉絲里面只要有一個思想極端的覺醒者，你知道得死多少人？”

　　昝居正繃著臉，不說話。

　　龐斑看著昝居正，知道剛才那些道理昝居正都懂，但是昝居正還是克服不了他自己的疑慮，昝居正覺得這樣的手法過于強橫，有些超出了他的原則。

　　龐斑長嘆一聲，即使在外人眼里昝居正高高在上，但在石廣祿和龐斑眼里，整個龍須小組都是在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是沒有經(jīng)過尸山血海的花朵！

　　龐斑知道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再拖著，任由昝居正的疑慮放大的話，石廣祿和龐斑都會無法補救的。

　　時代已變，不管你準備好與否，勢不可擋的驚濤駭浪將撲向每一個人，前幾年特安局局長的位子一直空著，直到一個多月前才任命進階Ⅴ級的昝居正，只因為不能再等待了，再等，就沒有機會了。

　　龐斑吐出一口濁氣：“只怪石老，和我，把你們保護的太好了！”

　　昝居正一怔，他從未想過龐斑還會這么說他，他殺過的敵人，至少一百個，所殺都是證據(jù)確鑿的極惡之徒，他只是不喜歡因局勢緊迫動手殺掉罪不至死的覺醒者。

　　畢竟，華夏之前從未出過成型的覺醒者組織，都是覺醒者惡徒單獨行動。

　　龐斑搬了另一把凳子坐下來：“你在法制健全的社會中長大，你沒見過尸山血海，你還期望以前那種運轉(zhuǎn)模式，某一個惡徒是經(jīng)我們特安局查實審判之后，你們再去執(zhí)行命令除掉！我明確告訴你，那個模式，是過渡階段，特安局過渡階段可以沒有局長，而現(xiàn)在，特安局才真正開始要執(zhí)行它最初的使命了！你想過沒有，什么是和平？”

　　昝居正挺胸抬頭：“和平，就是我等軍人拋頭顱灑熱血，保護華夏的國家、民族、人民安居樂業(yè)，不被戰(zhàn)爭、領(lǐng)土爭端和恐怖勢力騷擾！”

　　龐斑搖了搖頭，說：“我的理解不太一樣。所謂和平，就是敵人有狼牙棒，我有更大的狼牙棒，然后，我去摟住敵人笑著說：咱哥倆好，以前好，現(xiàn)在好，將來也好！咱哥倆從來不打架！如果哪天敵人用狼牙棒騷擾我，我就用更大的狼牙棒狠狠地打回去，打服之后，我還去抱著敵人笑著說：咱哥倆好，以前好，現(xiàn)在好，將來也好！咱哥倆從來不打架！從來不打！這就是和平！”

　　昝居正愣了愣，不說話。

　　龐斑走到昝居正身前，用右手食指用力指住昝居正的胸口，低聲說：“你和特安局，就是那根大狼牙棒，有你們，才有華夏的和平！這才是最初成立特安局的本意！”

　　昝居正噌地起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我明白了！”

　　龐斑仰著頭拍了拍昝居正的肩膀，說：“你說說看，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樣的形象？”

　　昝居正毫不猶豫地說：“世上最睿智的人！”

　　龐斑笑了笑：“光明還是黑暗？正義還是邪惡？”

　　昝居正：“不容置疑的光明、正義！”

　　龐斑有幾分苦笑，正如他所料，石廣祿和龐斑把龍須小組保護得太好了，龐斑臉色顯得有些滄桑，他緩緩地說：“居正啊，你有沒有想過，世界上第一個畫出人體內(nèi)部構(gòu)造圖的那個人，他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昝居正愣了，他立即領(lǐng)悟了龐斑所表達的含義。

　　龐斑苦笑：“我是你的老師、長輩，你推崇我，你以為我不容置疑的光明、正義？那是你對我的誤解。石老，和我，我們都是可以為了使命，甘心去背負黑暗的人！”

　　“2011年，修真時代到來的時候，整個世界對修真幾乎一無所知，但若不去掌握它的話，十幾億公民的生命安全又如何保證？于是石老召集我們幾個人，有搞化學的、搞醫(yī)學的、搞生物學的、搞電子的、搞心理學的、搞信息的，反正你幾乎都認識，當時，我們對覺醒者真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我給小組起的名字：豹斑！”

　　“豹斑小組的任務(wù)就可以比作：畫出第一份人體內(nèi)部構(gòu)造圖，然后才有：覺醒水果能力的傳導(dǎo)條件、修真功法、問心椅系統(tǒng)、修行資質(zhì)等級、覺醒等級的劃分，才有龍須小組，才有特安局、炎黃學院，七大分區(qū)，對不對？”

　　昝居正冷汗涔涔，挺直身姿，一臉嚴肅地聆聽。

　　龐斑點點頭，知道昝居正疑慮盡消，他補充說：“這些，本來是計劃明天才告訴你的，豹斑小組，五天前已經(jīng)解散，我們的使命已經(jīng)基本完成，我們一直堅守著一個原則，豹斑小組成員，必須都是普通人，不能是覺醒者?、跫壱院蟮氖虑?，我們無力研究，從明天起，我個人也不再是特安局的首席專家，再往后，舞臺交給你們了，歷史交給你們來書寫。我們，退休了?！?p>　　龐斑走近昝居正小聲說：“明天，我們幾個人會一起離開龍城，這是石老和我最初就約定好的，豹斑小組，屬于過去，我們走了，留給你們一個光明的未來！龍須小組，特安局，炎黃學院，你們一定要一起保護好這份光明。……最后還有兩份資料需要交給你，在那邊柜子里，你自己取，自己看就行。說到此為止吧?！?p>　　龐斑拍了拍昝居正的肩膀，仿佛某些傳承注入了昝居正的雙肩，昝居正立馬覺得身上的責任無比沉重起來。

　　龐斑吐出一口濁氣，神態(tài)輕松地說：“我去食堂吃最后一頓午飯，你取了那兩份資料，自便吧?！闭f完扭頭離開，微駝的后背在光線的反射下，顯得無比滄桑。

　　昝居正打開文件柜，文件柜中只有兩個文件袋，顯得空蕩蕩的，看來只有這兩袋文件沒有被碎紙機粉碎。

　　一個文件袋上寫著：眾眇門計劃，另一個文件袋上寫著：奇點理論和預(yù)警方案。

　　兩個文件袋的封條上都印著：豹斑小組。

　　昝居正輕輕地將封條撕掉，扔進碎紙機，這一刻，他毫無疑慮。

　　豹斑，不曾存在過。

　　昝居正也不后悔他以前那么多疑慮，一個人會犯錯，就證明他還有成長空間，這幾位花甲之年的老師們都還在持續(xù)進步，昝居正相信年輕的自己進步空間更大。

　　只有那樣，才能扛起肩上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