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饅頭的點心做得不錯，甜而不膩，松軟可口，你做點心的手藝不錯么……”
李明月前半句說的都是正常人對饅頭該有的評價，不過半句話，高升就有些抓瞎了。
“……別院中正缺少一個掌勺伙夫，工錢好商量，不知你可愿一試？”
李明月看著高升，一雙美瞳炯炯有神。
也不怪她想岔了，在別院大門前免費贈送饅頭，動靜弄得那么大，不就是在宣傳自身的手藝么？
引起別院的注意，目的要么是謀一待價而沽的工作，要么就是促銷饅頭。
可這個家伙免費派送饅頭，不是為了促銷饅頭，那就只剩下一項了。
“沒興趣?！备呱樁細馔崃?，難道他長了一副長工臉么？
他感覺自己和唐朝人的代溝有點大，大到?jīng)]法溝通。
“知道饅頭為什么那么好吃么？”氣急之下，高升反問道。
堿水要是再沒人欣賞，他就讓張大柱挑回去，另作他用。
“你這人倒是好笑，這個問題應(yīng)該你自己回答?！崩蠲髟聹\笑著，不愿意做別院的伙夫，犯得著這么著急么？
“饅頭所用的面是尋常的黍米面，老面發(fā)酵之后加入蜂蜜，還有這——”
說到這里高升拉長聲調(diào)，抬手一指木桶里剩下的堿水。
周圍的老百姓都親眼看過他還有張大柱和面，在面里摻了什么都心里有數(shù)。
唯獨這灰不溜丟的堿水他們沒見過，聰明的也當(dāng)即猜到能讓饅頭那么好吃，就是這不知名的水的緣故。
此刻見到高升開始介紹這灰水，紛紛湊上前來觀望。
一時間人擠人，在場的老百姓也不怕大熱的天，汗流浹背的往前擠。
四個別院侍衛(wèi)一看，這還了得，紛紛扎著馬步站在李明月身后結(jié)成人墻，攔下熙熙攘攘擠過來的人流。
看到人群騷動，高升本來想將堿水的名字說出，靈機一閃，話鋒一轉(zhuǎn)，便道：“仙水?！?p> “仙水？”
不僅李明月詫異，連在場的老百姓都任長了脖子失聲尖叫。
“前些日子，我在田間勞作，遇到一個游方老道向我討口水喝，為答謝我施水之情，特授我一仙方，說是只要和老面一起發(fā)面團就能讓面不發(fā)酸，當(dāng)晚，我回到家中一試，果然如此?！?p>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這貨居然當(dāng)面撒謊？
整個介紹的過程中，高升一臉正氣，心里卻在哀嘆，封建迷信果然是害人非淺。
這個時代，一切超脫常識的認知都會歸結(jié)在鬼神身上，上到皇帝老兒、勛貴官宦，下到黎民百姓莫不是如此。
“你怎么老是遇上游方老道？”
李明月抿嘴而笑，剛才就不相信他三首死的說辭，此刻他又拿游方老道來說事，隨口便問：“是不是也和那三首詩一樣，那游方的老道離開時有沒有特別提你，若外人欲知這仙水配方便拿錢來？”
“小娘子聰明伶俐，佩服、佩服?！?p> 高升臉不紅心不跳，沖著李明月拱手作揖，臉皮之厚恐怕也沒有誰了。
此刻，李明月經(jīng)高升一說，心頭也開了竅，這能讓老面不發(fā)酸的灰水，到是個好東西，家家戶戶都用著。
若是經(jīng)營此物，不論價值幾何，日進斗金都不是問題。
李明月第一次詳細打量高升那張有些消瘦的臉，心里越來越奇怪，三首詩她已經(jīng)對游方老道之說存有狐疑，現(xiàn)在這灰水再借游方老道這借口，她心里已經(jīng)確定，高升是個大騙子。
看著李明月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高升嘿嘿一樂，當(dāng)然不會白癡的覺得李明月會看上他，而是此刻李明月在消化心中的疑惑。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目的已經(jīng)達成，李明月本就不笨，他說得如此直白了，這咸水的價值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來。
等待李明月考慮，從籮筐里拿了一貫錢，高升徑直走到張屠夫身前。
“親……高……”張屠夫見高升站在自己面前，經(jīng)常過度，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稱呼高升。
“張官人，這是彩禮的一貫錢，拿上便滾?！备呱槦o表情，將一貫錢丟在張屠夫的身前，一千文錢穿成的一串，九斤重量砸得地板都凹了下去。
“是，某……不，我滾，我滾。”
張屠夫急忙彎腰撿錢，再不走他怕別院的侍衛(wèi)就直接招呼過來，他還要命呢。
此刻，他真悔青了腸子，千不該萬不該受了劉氏的慫恿，這高家老三可不是個軟柿子任他隨意捏??！
現(xiàn)在高家老三似乎攀上了鄭王別院這顆高枝，他要是想安安生生過完下半輩子，在高升面前就得夾著尾巴做人。
張屠夫撿起一貫錢，帶著下人準備開溜，沒想到去路又給一個壯碩的身軀給攔住了。
張屠夫看清楚來人比他高了一個腦袋，臉色又青了。
“三歌，這就放張屠夫走，豈不是便宜他了么？”張大柱對高升急道。
“張官人，發(fā)個誓再走也不遲?！备呱呛堑目粗鴱埻婪?。
“某發(fā)，某一定發(fā)。”張屠夫猛點著頭，立刻跪下，雙手舉天，準備發(fā)誓。
別說發(fā)一個誓，如果讓他立刻離開，讓他發(fā)一千個、一萬個誓言都行。
“跟著我念，‘我這輩子高悅要是出了意外，或者所嫁非人，我定挨千刀萬剮，不得好死，媳婦沒胸脯，兒子沒屁眼……”
反正怎么毒高升就怎么來，大庭廣眾之下，張屠夫這一發(fā)誓，恐怕十里八鄉(xiāng)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打誰的主意都行，就是不能打高家孫女高悅的主意。
張屠夫哭喪著臉一字字跟著高升將誓言念了一遍，這才灰溜溜的起身，帶著一貫錢和下人慌不擇路的跑了。
整個過程，李明月都看著，并沒有出言制止高升讓張屠夫發(fā)誓。
高升給她的感受十分奇怪，多才而又小雞肚腸，雖然她不明白高升和張屠夫的過節(jié)，可是高升讓張屠夫發(fā)的毒誓，還真讓她嘆為觀止。
“這仙水秘方你賣是不賣？”李明月看著他，忽然問道。
“那游方老道說不賣……”
“不賣？”李明月翻翻白眼，不賣你妹啊，繞了那么大一個圈子你說不賣？
“確實不賣?！痹捯怀隹?，高升就看到李明月的臉色轉(zhuǎn)冷，隨時準備翻臉的意思。
跟著李明月的侍衛(wèi)也跟著李明月的情緒，手按刀柄，一副隨時抽出佩刀將他砍了的沖動。
“不過可以合伙?！?p> 高升慌忙改口，他覺得自己來到唐朝以后，越來越有點賤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