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在執(zhí)行公務(wù),還請您不要為難?!蔽绦垩鲋弊诱f道,這事兒是日本人交辦的,要是辦不好的話,他可就有麻煩了。
“公務(wù),什么公務(wù)?”
唐錦冷哼一聲。
“唐先生,陸大夫是一樁謀殺案的嫌疑犯,依照租界法律,我需要帶他回去接受調(diào)查!”翁雄道。
“嫌疑犯,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那自然是有的?!蔽绦塾行┬奶?,可這個時候他不能認(rèn)慫,否則,今天這事兒就算是辦砸了。
“拿出來我看看?”唐錦一伸手,冷哼一聲。
“唐先生,您也是巡捕房的人,應(yīng)該知道規(guī)矩,我們刑事處跟你們政治處井水不犯河水,陸大夫我們今天是一定要帶回去的?!蔽绦垡а赖?。
“如果我不讓呢?”
“唐先生,你我都是華捕,可你的命令管不到我,金爺親自簽署的拘捕令,我今天要不把陸大夫帶走,那就是我的失職!”翁雄將金九簽署的拘捕令亮了出來。
“金爺,是嗎,好,打個電話給中央巡捕房,問一下,他是否簽過這份拘捕令!”唐錦吩咐孟浩一聲。
“是,探長?!泵虾埔涣餆煹呐艹鋈ゴ螂娫捔?。
……
翁雄走后,金九越琢磨越不對勁兒,前些日子,這翁雄還建議自己不要輕易動這個陸希言的,怎么今兒個就要抓人了呢?
這小子要是手里有證據(jù)也就罷了,要是沒證據(jù),抓錯了人,那不是給自己招禍?zhǔn)聝簡幔?p> 該死的翁雄,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進(jìn)來一個人!”
“金爺,您什么事兒?”進(jìn)來一個下屬探員。
“翁雄這家伙兩天都在干什么?”金九問道。
“翁探長也沒干什么,上去出去溜一圈兒,吃了午飯,泡堂子,晚上搓麻,推牌九,他不就這點兒愛好嘛?!?p> “除了這些呢?”
“沒什么呀,也就最近闊綽了不少,還請了弟兄們吃了頓酒呢?!毕聦俚馈?p> “行了,你去吧,我知道了?!苯鹁胚@個人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了,要是沒一點兒心機(jī)和手段,墳頭上早就長草了。
翁雄是自己的下屬,他對他再了解不過了,這家伙會算計,沒老婆,沒兒女,外頭倒是養(yǎng)了個女人,這是個吃錢的主兒,他掙的那點兒錢除了吃喝玩樂之外,都花在那個女人身上了。
這家伙還是個小氣鬼,一年到頭也舍不得請別人吃幾次飯,尤其都是下面的人孝敬她,他怎么可能花錢請他們吃飯。
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
想想,不對勁。
這個時候,突然辦公桌上電話鈴響了,他盯著這電話,足足考慮了十秒鐘,這才伸手拿了起來。
“拘捕令,哦,對,今天一早,翁雄的確來找我申請一張拘捕令來著,我也沒多問,就簽給他了,怎么,有問題嗎?”
放下電話,金九驚出一聲冷汗,果然是這張拘捕令出問題了。
政治處這么快就介入了。
這是要出大事兒了。
……
“唐兄,我愿意接受巡捕房的調(diào)查,但能否容許我先給病人做完這個手術(shù),然后我再跟這位翁探長回去接受調(diào)查?”陸希言冷靜的道。
“翁探長,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唐錦問道。
“好,好吧,我就給唐先生一個面子,允許你進(jìn)去做手術(shù),手術(shù)完了之后,必須馬上跟我們回去?!蔽绦垡е来饝?yīng)下來,他知道,如果非要現(xiàn)在帶走陸希言,勢必會爆發(fā)沖突。
“多謝唐兄,給我半個小時?!标懴Q詻_唐錦一聲,轉(zhuǎn)身就進(jìn)入了手術(shù)室。
……
“翁探長,我們都坐下來等吧?!碧棋\冷笑一聲,走到手術(shù)外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蒙特還有唐錦的兩名手下也都跟了過去。
一會兒,孟浩過來了,在唐錦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唐錦揮了揮手,意思自己知道了。
半個小時后,陸希言完成手術(shù)后,從手術(shù)室內(nèi)出來。
“翁探長,我換一下衣服,不介意吧?”
“陸大夫,請便?!蔽绦勰樕樣槪棋\坐在這里不走,顯然是要看著他把人給帶回去了。
問題是,他的目的并不是把人帶去巡捕房,人帶去巡捕房,今天這事兒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可是答應(yīng)了日本人,把這陸希言直接帶去日租界的。
沒想到,這政治處會突然橫插一腳。
這叫他如何跟日本人交代?
“好了,翁探長,我們可以走了。”陸希言換好衣服,拿了外套,走出來,對翁雄說道。
“翁探長,陸大夫的身份非同一般,他即便是犯了什么事兒,你們可以帶回去調(diào)查,但不可對他動用任何私刑,否則你會收到最嚴(yán)厲的處罰!”唐錦走過來道。
“唐先生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傷害到陸大夫分毫的。”
“蒙特,孟浩,你們兩個跟翁探長一起回去。”
“好的?!?p> “唐先生,不用了吧,您都出面了,我們還能把陸大夫怎么樣?”翁雄臉色很難看,這蒙特和孟浩全程跟著,他還怎么把人交給日本人?
日本人的車可就在醫(yī)院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等著呢。
“浩子,蒙特,不用了,我相信翁探長會秉公辦理的,不會冤枉我的。”陸希言覺得不至于道。
“你看,陸大夫都說了,你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翁雄呵呵一笑。
“陸老弟,人心險惡,還是讓他們跟著吧?!碧棋\看了翁雄一眼,意味深長的一聲道。
陸希言默然不語,唐錦說的沒錯,這個翁雄早已暗中投靠日本人,做了可恥的漢奸,誰知道他會干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陸大夫,請吧?!蔽绦垡е赖?。
陸希言被巡捕房帶走,引起廣慈醫(yī)院上下震動,各種風(fēng)言風(fēng)語立刻在醫(yī)院內(nèi)迅速傳播開來。
又說陸希言殺人的,又有說陸希言是個騙子,更離譜的說陸希言是個飛天大盜……
一行人走出醫(yī)院。
“陸大夫,那邊?!蔽绦凼忠恢附诌呁V惠v黑色的轎車,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至少坐了三個人。
陸希言眉頭一皺,直覺告訴他,不對勁,他跟孟浩都有被這個翁雄坑過的經(jīng)歷,雖然翁雄自己沒有出面,可那個曹德亮是他手下的包打聽。
因此,基本上可以認(rèn)定,就是翁雄背后指使的。
一個法租界的探長,用的居然是私家車牌的車抓人,這怎么都透著一絲不尋常。
“翁探長,從這里到中央巡捕房也不遠(yuǎn),不如我們走著過去吧。”陸希言不動聲色的試探了一下道。
“走過去,不行?!蔽绦垡惑@。
“怎么,翁探長是怕我跑了嗎?”陸希言也是一驚,下意識的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我跑了,豈不是更能說明我身上的嫌疑嗎?”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請陸大夫上車!”翁雄喝令一聲,都到這一步了,由不得你不就范了。
“慢著,要我上車可以,但我要翁探長陪我,還有,換個開車的司機(jī)!”陸希言厲聲道。
“陸大夫,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上車,免得兄弟們對你動粗?!蔽绦勐冻隽霜b獰的面孔。
“車上坐的是日本人吧?”陸希言忽的一聲,直接道破了翁雄的算計。
“什么日本人,我聽不懂。”翁雄臉色微微一變。
孟浩和蒙特聽了,立刻神情大變,拔槍直接沖了過來,將陸希言保護(hù)起來,而此刻唐錦上了汽車還沒有離開。
看到這一幕,本來已經(jīng)上車的他,也開門帶著人過來。
“翁探長,要不請你的手下下來,我們見個面認(rèn)識一下?”陸希言現(xiàn)在很清楚了,翁雄居然伙同日本人明火執(zhí)仗的想要綁走自己。
“翁雄,你想干什么?”唐錦怒了,這是觸動了法租界當(dāng)局的底線了,就算法租界當(dāng)局跟日本人如何忍讓妥協(xié),可他們也決不允許手下的公職人員跟日本人公然勾結(jié),在法租界內(nèi)為非作歹。
“唐先生,這件事您最好不要插手?!蔽绦垡灰а?,他投靠日本人這個秘密只怕是保不住了。
“翁雄,你這探長是不想干了嗎?”唐錦厲聲喝問道。
翁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之色,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都怪這陸希言,他要是乖乖的上車該多少,偏偏整那么多的幺蛾子。
“唐先生,這上海灘的未來是誰的,您難道不清楚嗎,何必為了一個不想干的人跟日本人過不去呢,您今天只當(dāng)是沒看到,回頭翁某人自當(dāng)孝敬您一份人情?!?p> “翁雄,你的人情我不敢收,今天的事情,你過界了,趁早收手,否則,你會后悔的?!?p> “唐先生,那就對不住了。”翁雄心一橫,拔出手槍,“曹德亮,把陸大夫帶走?!?p> “翁雄,你好大的膽子!”
金九帶著大批巡捕匆匆趕過來了,將翁雄等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了。
“唐先生,對不住了,我被這混蛋給騙了,差一點兒就釀成大錯。”金九看到這一幕,那是嚇的冷汗淋漓,幸虧是來了,不然,他這個督察長也要做到頭了。
長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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