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晉陽城
裹著血腥味的車隊，一路向西北駛?cè)?。如同一只上古神獸，光是自己所帶的威勢就驅(qū)散了山林之間那些山賊虎豹。
隨著雁回山被全滅的消息越傳越遠，聽聞風(fēng)聲的直隸和晉州官場動了起來。
“少爺，晉州刺史潘鳴已經(jīng)派人來了。說是在晉陽城外，他和城里的一眾官員等著迎接少爺?！迸砭暱粗贍斒窒碌谋R如臂揮使，對車隊進入北境少了幾分擔(dān)心。
“去把盧家那三個仆人帶來，另外跟盧老頭說，直隸的李棠要被貶了。”陳惕眨了眨眼，準(zhǔn)備對潘明下手了。
“老爺，你說小郎君為啥不用咱們鄭家的那三個憨貨啊?！编嵭趴粗R照鄰再次大方的借出奴仆，有點不解。
“哼，兩只狐貍。走吧，準(zhǔn)備去看好戲?！编嵆梢哺械阶约杭以诠賵錾系娜嗣}確實不如盧家，以至于現(xiàn)在只能眼睜睜看著如此好的機會溜走了。
“晉州刺史潘鳴拜見欽差大人。”潘鳴也耳聞過陳惕手段很多，所以絲毫不敢怠慢。
“明月壺壺口之外的地界，在直隸的境內(nèi)嗎？”陳惕帶著兵丁向前走去，頭一句話就讓潘鳴難以開口。
“大人，這其中有些……”
“本大人問其他的嗎？難道晉州的刺史，連自己管轄范圍都不清楚？”未待潘鳴解釋，陳惕又壓上了一頂帽子。
“回稟大人，明月壺壺口之外屬于晉州，與直隸無半分關(guān)系?！迸锁Q擦了擦汗珠，有些不情愿的回答道。
“來人，將晉州刺史潘鳴拿下。”
未等陳惕手下的士兵上前，晉陽城上弓弦拉開的聲音不絕于耳。
“怎么？本大人便宜行事這四個字，進不了你晉州的地盤嗎？”陳惕絲毫不懼，又往前壓了一步。
“卑職不敢。”潘鳴立馬打手勢停下了城樓上的騷動，這萬一哪個小子手抖了射出一箭，自己全家人的性命怕是都沒了。
“爾等還在干嘛？晉州難道閑的找不到一點事做？”陳惕看著擋在路上的一眾官員，毫不客氣的訓(xùn)斥道。
“卑職等……”
“滾蛋?！标愄鑾е笋R，直接向刺史府走去。
“潘大人，這一萬多綠林強人聚集起來意圖謀害本欽差。你這晉州刺史是聾子還是瞎子，竟然沒有半點反應(yīng)？”陳惕坐在刺史府大堂上，詢問的口氣有些軟了下來。
“回稟大人，這明月壺壺口以西確實是晉州的管轄地界。只是這雁回六嶺剛好在晉州和直隸的交界處，卑職也沒辦法??！”潘鳴不知陳惕打著什么鬼主意，只好一五一十的回答。
“你的意思這事情還和李棠有關(guān)？是不是讓我派人把李棠請來，和你當(dāng)堂對質(zhì)呢？”陳惕看著站在堂中的潘鳴，慢慢引他入套。
“卑職不敢?！迸锁Q嘴里這么說，但是眼中的意味剛好相反。
“來人，去把盧老頭喊來，記得讓他帶上那三個證人?！标愄杳蛄丝谇宀瑁戎R照鄰接過這個燙手山芋。
未待多久，平淡如水的盧照鄰緩步走來。只是剛剛進屋，一個眼神便把潘鳴看得低下頭去，真的是好大的官威。
“老頭，怎么不帶你家的傻丫頭了。這下面扯皮的事就交給你了，本大人車馬勞頓就先休息了。”陳惕打了個哈欠，帶個彭緯離開了刺史府。
“老大人……”
“誒，別這么喊?！北R照鄰揮手停住潘鳴，看著晉州的刺史府有些追憶。
“潘鳴，這雁回山的匪首們是在明月壺中被梟首的?！北R照鄰輕輕點了一句，留下自家的三個奴仆也轉(zhuǎn)身走了。
潘鳴細(xì)細(xì)一品味，知道這是逼他出頭拉李棠下馬。可是等到自己的奏章上達視聽，恐怕自己也落不到好。
看著堂中的三個證人，潘鳴提筆也不是放筆也不是，最后一咬牙死死的蓋下印章?，F(xiàn)在的他只能將保住官位的希望，毫無自信的寄托在準(zhǔn)備復(fù)出的盧照鄰頭上。
……
恭樂接過小太監(jiān)遞來的奏章，等著陛下訓(xùn)斥完幾個皇子。
自從那天周蠡看到幾個皇子在弘文館打架嬉戲，這脾氣就上來了。一天雷打不動的待在弘文館兩個時辰，其中半個時辰都是在罵幾個殿下。
之前還有幾個年紀(jì)小的跑回去找母妃訴苦，只是現(xiàn)在幾個皇子一個個跟個小大人似的，不敢有半分疏忽。
“怎么，這內(nèi)閣好不容易忙起來，又往朕這里遞折子啊。難得!”周蠡嘴上說著，但還是拿過奏章細(xì)細(xì)閱讀起來。
“好?！敝荏皇种兄窆鬏p響，嚇得滿屋的皇子們立刻正襟危坐。
“恭樂，傳兵部吏部尚書以及四位閣老?！敝荏环畔抡圩樱闹写蚨俗⒁?。
“陛下，在這里？”恭樂擔(dān)心陛下太過高興忽略了什么，小心的開口提醒。
“就在這里，兩個時辰?jīng)]到，今天就在這里吧?！敝荏灰仓涝诤胛酿^里處理政事有些不適合，只是看著自己不成器的皇子脾氣又上來了。
……
“手伸出來！……”
六位大人還未進入屋中，便聽到了竹棍打手的聲音。
“這……”幾位大人看著恭樂，其中詢問的意味十分明顯。
“陛下先前看了陳惕的奏章，從那以后，宮里五歲以上的幾位殿下就沒放松過。不說陛下每天來此兩個時辰，陛下走后幾位大儒也要親自指點幾位殿下出錯的地方。
這一天下來，除了三個年紀(jì)稍大的殿下，其他幾位殿下就有點吃不消了。今天晉州來了奏章，還和陳惕有關(guān)……”
“恭樂，嘀咕什么呢？”
“陛下，幾位大人到了?！惫愤B忙閉住嘴，打開了屋門。
“這份奏章因為和五姓搬遷有關(guān)，就先到了朕這里。你們現(xiàn)在看看，議個章程出來?！敝荏恢噶酥缸郎系淖嗾?，示意恭樂拿下去。
幾位大人就當(dāng)沒看到屋中一眾皇子的眼神，翻著潘鳴上奏的折子思索起來。
折子上的事情很簡單，無非是山賊劫道四個字。只是這山賊人數(shù)過了萬，再者說了他們打劫到五姓和欽差的頭上了。還好陛下有先見之明，派出了三千豐臺兵馬，有驚無險的度過了此次險關(guān)。
“怎么，很難議嗎？”周蠡可能在弘文館訓(xùn)斥皇子訓(xùn)斥慣了，開口便有幾分責(zé)問。
幾位大人一聽，立馬知道陛下的意思了。如果往日里在御書房或者養(yǎng)心殿，今天這事至少要茶過三巡才有個眉頭。如今陛下顯露了心意，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就好給出章程了。
“回稟陛下：”狄膺和其他幾位同僚對視了一下眼神，立馬給了意見：“此次山賊嘯聚明月壺人數(shù)過萬，然則朝廷并無半分耳聞，直隸刺史李棠及晉州刺史潘鳴其責(zé)難逃。
幸得陛下遠見，豐臺三千人馬得以剿滅山賊，保得欽差陳惕以及五姓之人安然無恙。這士卒封賞之事兵部自有章程，不過這兩州刺史還得看陛下的意見。”
“主責(zé)在誰身上？”周蠡也不繞圈子了，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p> “臣等……”狄膺不露聲色的掃了一眼，“一眾認(rèn)為直隸刺史李棠擔(dān)當(dāng)主責(zé)，應(yīng)罷免其職；晉州刺史潘鳴擔(dān)副責(zé)，應(yīng)當(dāng)左遷；其余一眾官員吏部會相應(yīng)給出章程?！?p> “寫個折子呈上來吧。對了，我看奏章上提到了盧照鄰。五姓搬遷之事了結(jié)之后，封他個殿閣大學(xué)士?！敝荏滑F(xiàn)在是真的想立馬離開弘文館，只是時辰未到只好等著。
“喏?！睅孜婚w老心中一沉，知道盧照鄰這個奸猾之人要回來了。
屋中的皇子們看出來自己父皇心情不好，一個個端端正正的坐著，不給周蠡半點懲罰自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