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等待

　　“大人，瑞克軍前鋒離我們不到三里！”偵察兵一臉緊張，只看他的表情就能了解敵人的規(guī)模。

　　“人數(shù)？”小舒爾茨一板一眼，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很抱歉，大人。我們沒法靠的太近，從遠處看應該有兩萬以上?！?p>　　“再探！”輪到格林說話了。

　　騎兵拍馬離去，軍團等在原地，以逸待勞，這也是唯一的優(yōu)勢。

　　敵人的兵力早就通過前期偵查弄明白了，公爵家的軍隊有一半都是水手，這些人忙于封鎖河道，能打陸戰(zhàn)的士兵不算多。

　　但人數(shù)優(yōu)勢從來都是相對的，帝國的主力軍在瀕河城損失大半，能重新湊出的軍隊很有限。兵力劣勢是一方面。最讓人操心的還是公爵從東方請來的援兵，想起前些天飄滿河面的木箱子，以及裝在其中的“東西”，里昂就頭皮發(fā)麻。

　　為了解決掉東方人的戰(zhàn)爭機器，他才和海倫娜冒險潛入奧古斯塔斯家族的城堡。然而，達到目的了嗎？他沒有答案。那層樓有三個房間，說明最少住了三個人。而他只解決了其中兩個，兩個女人，兩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活了這么多年，他從沒動過女人一根指頭，強烈的反差使得他徹底失去了等第三個人回來的勇氣。里昂帶走了被催眠的法師，他下不了手，海倫娜亦拒絕用刀。

　　他本打算悄悄接近，然而公爵的破門沒給他機會。隨著“吱呀”一聲，把他的形跡暴露無遺。東方女人都有著不比黑夜遜色多少的頭發(fā)，他進去的時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對著鏡子梳頭。那些里昂從未見過的發(fā)飾已經解開，她的頭發(fā)可真長，都垂到了地板上。

　　突然闖進房間的男人讓她吃了一驚，但里昂回憶起當時的細節(jié)，她并沒有大喊。而是朝門外揮著手，做了要他出去的動作。兩人語言不通，里昂沒法騙她，也無從得知對方壓根沒識破自己。

　　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就只能強攻。里昂撲過去，想要盡快制服她。眼見一個身高體壯的異國男人朝著自己沖過來，法師被嚇壞了。相比里昂見過的女法師，她更缺乏近身戰(zhàn)斗的經驗，表現(xiàn)糟糕透頂，跟普通女孩的反應差不多，抓住什么就扔什么。里昂躲過了水粉，胭脂，眉筆，小鏡子，被一把木梳打中了臉。他忍痛攔腰抱住法師，又去捂她的嘴。

　　法師狠狠的咬了他，疼得里昂縮回了手。東方女人趁機掙脫，她本可以跑出門外的。但不知怎么想的，她轉過身，嘴巴一張一合。

　　她應該是想明白了為什么敲不開門，所以不愿意丟下同伴吧。這都是里昂事后得出的結論。

　　雖然聽不懂她說什么，但里昂身邊可沒缺過法師，他猜到了對方是在念咒語。那一刻，他沒法思考，也許是生存的本能壓過了憐惜女孩的念頭。他的靈魂像是離開了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拔出匕首，朝前猛刺。他感覺不到利刃插入肉體，也聽不見女孩的悶哼。仿佛是擔心女孩沒死透，他右手轉動匕首，絞碎了女孩的心臟。

　　等他回過神，一切都結束了。

　　她張著嘴想說話，但卻說不出來，鮮血瘋狂的從她口中涌出。里昂抱住了女孩，他手發(fā)著抖，意識逐漸回歸了身體，幫助他想起每一個細節(jié)。那雙褐色的大眼睛就在他面前，一點點失去了光彩，女孩再也沒了呼吸。

　　里昂輕輕的把女孩放到地板上，臨走時用床單蓋住了她的臉，因為他不敢再看一眼。

　　“大人！”偵察兵又回來了。

　　不用他再多說，只聽那震天的鼓點，看著連成一線的戰(zhàn)旗，也知道瑞克軍來了。這里的敵人還不是全部，瑞克公爵必須分兵監(jiān)視騎士團的城堡，即便如此，他依然占優(yōu)。瑞克軍兩萬還多，而里昂只有不到七千人。軍團占了五千人，剩下的兵力來自于幾個小家族。

　　瑞克軍在一千步的距離上站定，士兵們踩著鼓點列隊，根據(jù)旗幟的指引向兩邊展開。光是正面步兵的鋒線就超過了帝國一方。

　　同樣的，小舒爾茨指揮步兵在中央，里昂和格林各指揮一支騎兵，分列兩翼。兵力處于絕對劣勢，他們只能等公爵先出手，見招拆招了。

　　公爵那邊布陣結束，卻不過來。位于中央的步兵分成了幾個縱隊，給后面讓路，難道還有魔像能用？里昂扶穩(wěn)了鞍橋，自馬鞍上起身，他看見了黑色的盔甲和晃動的紅纓，東方人的軍隊來了。

　　東方人不止有魔像，更有弩車，而且很多。就在他干看著的功夫，陸陸續(xù)續(xù)推上來了十幾臺。前排的士兵調試武器，后排有人來回搬運長矛大小的弩箭。里昂看得心慌，己方這么點人，可挨不了幾下。

　　“海倫娜！”貴族的禮貌，騎士的風度統(tǒng)統(tǒng)丟去一邊，里昂扯著嗓子喊。

　　大小姐真的很努力了，在弩車齊射前，她點著了其中兩架。不少火人在敵人陣地前亂跑，制造了很大的混亂。

　　東方人立刻還以顏色，不少于三十支的黑桿弩箭飛向天空，大部分落在步兵陣前幾十米，少數(shù)飛進方陣的，每一根都帶走了幾條生命。戰(zhàn)爭機器沒來得及校對就發(fā)射了，下次不會再那么幸運，傷亡只會更多。

　　十三軍團久經沙場，步兵的陣線毫不動搖，傷兵都被人拖下去等待救治。又是一輪法師與弩車的較量，東方人有了經驗，只有一架弩車被擊毀。帝國方則是連騎士的隊列都出現(xiàn)了傷亡，兩根弩箭把一個穿著全身甲的騎士連人帶馬釘?shù)搅说厣稀?p>　　“卑鄙的外國佬！”驚魂未定的騎士們怒吼著，要為死去的同僚報仇。里昂勉強壓住，他看著本陣，紅色的鷹旗依舊指向天空。

　　公爵看起來沒打算過來，想憑著弩箭就擊潰我們嗎？

　　第三輪對射，對面沒有任何一架弩車著火，反而是海倫娜被對方集中攻擊，要不是掩護她的步兵奮不顧身，法師恐怕非死即傷。大小姐喘著粗氣，眼睛死盯著身前血淋淋的人串，她被嚇呆了。

　　“大人，進攻吧！用一場光榮的沖鋒消滅這幫叛徒?！彬T士們再也忍不住了，里昂回頭看著，連紀律嚴明的軍團騎兵也陰沉著臉。

　　步兵陣線上的紅旗還是不動。

　　小舒爾茨想干嗎？

　　里昂無奈的舉起手，為了壓住騷動的部下，他騎著馬走到了騎兵方陣的最前，憤怒的言語暫時消失了。

　　但他不認為自己還能阻止下一次。